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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罩在热风中, 蝉鸣声鼎沸在枝头,渐渐歇下噪声,悄无声息随日落隐匿。

现摘下的桃花朵朵整齐, 清洗后泡在盐水里,花瓣随水面浮起又沉下。泡好的花瓣褪去原本的苦涩,捞起散铺在扁筐里。手指轻轻拨动,将堆起的摊开。

扁筐架在竹架上, 等水分阴干,便能揉出红粉的汁液。江云用手撑着腰, 月份渐渐大起来,连他自己都觉出身子沉重。

从卧房压箱底翻出钱袋,里面是上次卖糕得来的零散钱,正好拿来付工钱。原本想着等做完工一并结,但树哥儿家里日子不好过,其他婶子拿不到钱心里也没底。

江云略微思索, 从一并结改为每日结一半,等做完再结剩下的一半。一来是缓解人家缺钱的燃眉之急, 二来怕有的人做事不用心, 每日拿一半钱在手算是一个诱惑,不敢不认真。

江云对这些原本是一窍不通的,只知道做了就给钱, 憨傻不够机灵。后来慢慢见多了相公行事, 他也琢磨出一些门道。

就算事情没办好,也有相公在他身后撑着呢。

江云依旧拿出记账的小本本,检查婶子们洗完晾晒的花瓣,没问题便在纸上记下,算盘珠子一动, 数出二十五个铜板,道:“葛阿嬷你拿好,明天还是这个时候来。”

葛夫郎是个踏实做事的,见顾家只先给一半钱,也没说什么,笑嘻嘻接过来,满脸喜色点头道:“好好好,我一定不迟来。”说完,他把铜板小心装进荷包里。

这时代对女子哥儿苛刻,他们乡下的泥腿子,想攒点体己钱不容易。要是碰上个不当人的婆家,手里哪怕一文钱都得被搜刮去。

村里手上有超过一百文钱的妇人夫郎,日子已经很顺心了。树哥儿在衣服上来回擦干净手,也伸出双手接,眼底有些激动。

他也能给家里赚钱了,终于不是那个拖后腿的,也能给相公和娘买好吃的了。

结钱的功夫,张翠兰在灶房挥动铲子,朝外面喊一声:“云哥儿,今早是不是还没捡鸡蛋?去窝里看看,有了拿来娘给你做鸡蛋羹吃。”

小母鸡还没长大,老鸡下的个数不多,个头也小小的。如今家里有了喜事,鸡蛋都是紧着江云吃,就不拿去卖了。

江云在纸上画完一笔,听完回应道:“知道了娘,就去。”

还剩一个人没结,江云抬头看一眼,发现吴水站在几步外,始终埋着头。明明也在和大家一样排着队领钱,最后大家都领完钱他也没上来。

江云仍然数出二十五个铜板,放在桌子上,道:“你来拿吧,别丢了。”话说完,江云收好纸笔墨,去后院摸出三只鸡蛋。

等回到院里的时候,院子空空如也,桌上的铜板也消失了。

忙活一天,江云拿出小蒲扇,坐在院里扇风纳凉。低头揉一揉发酸的腿,才发现腿脚肿胀,跟个大长白萝卜似的。

顾承武从村长家买一板车石砖拉回来倒在小院里,准备和黄泥做狗窝。见夫郎身子不爽利,放下板车洗干净手,兑一碗蜜水端过来。

“今晚拆了狗窝,它俩睡哪?”

江云顺势靠在顾承武身上,喝一口甜滋滋的蜜水,神色放松下来。又把碗凑到顾承武嘴边,喂他喝一口。

顾承武不爱食甜,但夫郎喂的,下刀子也得喝一口。喝完把碗推回去道:“后院鸡棚不是还空着一间,铺层稻草,把它俩挪过去住几天,正好看着鸡鸭。”

“那给它俩铺厚实些,小黄也快生了。”江云说完,没意识到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顾承武忍俊不禁,戏笑在眼里浮起,把江云抱的更紧,垂眸道:“也?”

“莫非家里还有别的小狗也怀孕?”顾承武笑意不减,目光不离夫郎脸上。

江云懵了一瞬,意识到相公顺着他的话戏谑他,骂他是只小狗呢。

江云轻轻锤了顾承武一下,道:“我是小狗,那我怀的是你的崽崽,你不也成了狗了。”

说完,江云自己也笑了,见相公搬砖辛苦,又任他打骂,狠心的话说不出口,道:“崽崽折腾的我腿脚都涨疼,还不如变成小黄,两个月便生一窝。随你怎么带娃,以后再不生了。”

说的是撒气的话,听上去更像是委屈撒娇,一双小鹿眼倒映夜晚的星河,明亮闪烁,连生气都让人觉得不痛不痒。

顾承武眼里的戏笑被心疼替代,温声道:“今夜舀盆热水给你泡脚,泡完再给你捏一捏。”

张翠兰在灶房看着小两口,也跟着偷偷笑,一家人就是要这样才好,和和睦睦的。她垫着帕子把鸡蛋羹端出锅,冲外面喊一声:“快别闹了,忙活一天,坐下先吃饭。”

顾承武眼里有活,不让江云动,进灶房主动端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