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第 31 章
第 31 章 第 31 章
易青稍微松了口气,“对不起,我差点来晚了。”
江商背上,女子微阖的眼眸轻轻睁开,声音很轻,“我连累你们了。”
见她虚弱的模样,易青眼中寒光凛冽,面上却唇角微扬,“无事,你且歇着,我打完就来。”
说完,她便毅然转身,迎上了那神识的主人。
青衫宽松,她背影依旧清削,墨发飞扬间,杀气凛冽。
江商感受到她的杀气,张了张嘴,没敢开口。
晨星却是强提着嗓子喊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千万别轻易授人以柄,否则江南也不好做!”
她声音虚弱,此时见易青背影已远,她着急的拍了两下江商,“快,喊她!”
江商楞了一下,又被她拍了一巴掌,只得大声道,“祭酒,别杀人!”
见祭酒毫无反应,江商紧急换了个说法,“生不如死其实更妙!”
她毫无顾忌的大声呼喊,声音之大全长安城都能听得见。
易青面色淡漠,一言不发。
那人看见地面的尸身,眼中些许悲哀一闪而逝,他再擡头时怒意勃发,“何仇何怨,出手如此酷烈,戟帝之错何以至死?”
“古帝功德为甚,善於攻伐,但是如今是太平盛世,何必手段如此酷烈?冥帝杀泰帝在前,晨星杀戟帝在后,如今易帝也要杀我吗?”他神情激动,眼神带着三分义愤三分悲哀三分舍身成仁还有一分杀意,演技十分出色。
江商随手打开人网最火的人界直播,果然看见,里面一大半都在直播这件事。
而戟帝的尸体更是被特写。
“你谁?”
江商听的嘴角一抽,她发现祭酒式问话,开头必是“你谁?”
“吾乃朝帝坐师之一。”
易青点了点头,“哦,阁下趋行万里,旦夕而至,我还以为你是朝帝的狗呢。”
她漫不经心的补充道,“原来是朝帝的老师啊。”
那人一身儒雅的白袍,颌下蓄须,呈中年男子模样,看起来衣冠楚楚,风度翩翩。
此时他白皙的面皮涨红,仿佛被戳中了心肝一般,“阁下唇舌好生恶毒!”
“我不与你争辩,只想问,这天下还有公道吗?战皇宫便纵容此等人屠戮同族,同室操戈吗?”
他感情充沛,声情并茂,在直播下显得十分正义。
网友1:蒙帝阁下所言甚是,现在是太平时期,古帝怎么能仗着以往功德肆意欺辱后辈呢?
网友2:就是,真把我们这些后辈当泥捏的了?你的功德是多,但是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啊!杀人,手段太酷烈了!看看戟帝的尸身,简直目不忍视,古之桀纣也不过如此啊!m.ζingyutxt.
网友3:所谓功德,她们其实也不是为了我们呀!她们是为了自己的后代,为了人界,也是为了她们自己,她们怎么能仗着功德,如此胡作非为呢!
……
直播之间,舆情滔滔。
江商看的眼神发冷。
“唉。”
江商一楞,才想起来自己背后还有一位古帝,她下意识提起了心,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不是这样的!
这些忘恩负义的不过是少数派而已!
至少商国亿万子民,满朝文武,都对先烈心怀敬意和感激,所以从小就教导自己要尊重先贤。
江商憋了又憋,道,“帝君莫要介怀,大家并不都是这样的。”
那声音平稳的很,“他们说的没错,我们本就不是为了他们,也从不需要他们的感激。”
江商一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突然,她听见上方那蒙帝的话语,眼中银芒闪过。8
她瞬间背着晨星帝君,跑到一个一脸茫然的男子面前,微笑道,“你之前录了像吗?”
那人一脸懵逼。
江商道,“录像发我一份,来,这是我的个人号。”
江商如同哄小孩一样,趁着他懵逼把视频弄到手,然后毫厘未耽搁,瞬间发给了祭酒。
易青收到视频,当即眼中银芒闪过,截出关键片段,“你所说的罪不至死就是这个吗?”
“因灵物当众逼迫同僚,言语侮辱,”她自己也是才看到这些,眼神越来越冷,“因这等无德手下,嗜血失智,杀心极重。”
“如此猖狂之人,恐怕平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易青举一反三,眼中银芒闪过,瞬间在网上找出了戟帝的前科,“此人残暴好杀,惯於以力凌人,却在犯错之后,每每轻拿轻放,是什么原因?”
蒙帝似乎早就料到这样的情况,他冷淡道,“那也罪不至死,大帝犯错,自有战皇宫惩戒。”
“什么时候古帝能自己制定规矩,强行击杀同族了?你视战皇宫法度於何地?”
戟帝对他们来说,本就是弃子,所以他也没怎么想为戟帝辩解。
他行为残暴还没脑子,不知道收敛,估计朝帝也给他擦屁股擦烦了,早就想找个机会让他死了。
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把古帝挂在舆论的反面,而后借由无故杀帝的名义,请战皇宫内部人员出手,借机限定古帝权利,在人皇宫反应过来之前达成既定事实。
易青不屑的扯了扯嘴角。
空中,一黑袍男子适时出现在空中,他神情淡漠,“受黄帝令,命蒙帝丶晨星战皇宫陛见。”
蒙帝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却突然发现,易帝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浑身道韵四溢,杀意浓厚。
“陛见?她也配。”女子语气冰冷,一字一句,杀意浓烈至极。
传令男子瞳孔微缩,“你想做什么?你虽为古帝,但是恃工自傲,大庭广众之下,带头违抗战皇宫之令,就算去了人皇宫,你也没有一丝道理!”
此时,上次另一个青衫大帝已经来了,她把晨星帝君救下,正给她疗伤。
江商也松了口气,专心关注起祭酒来了。
晨星看见来人,神情瞬间放松,心神一失,立刻就晕了过去。
她是才覆活的,大道为帝级,但是道躯只是长生者,流血流成这样,她这具新身体根基已伤。
就算是大帝的神魂,也带不动残破的身体。
来人眼神担忧,默默的为她疗伤。
江商心神才注意到空中,就听见空中的对话。
祭酒之前还算克制,虽然心中愤怒,但是也知道不能强行动手,失去大义,而是与蒙帝辩驳,此时怎么突然风格大变了?
她刚刚错过了什么?
听见那战皇宫使者的声音,江商咬牙。
这句话与其说是警告,不如说是定性。
使者就代表着战皇宫,他说的话在民众眼中,就代表着战皇宫的意思。
战皇宫给古帝定性,战皇宫对古帝不满,战皇宫的态度……
他还提前堵住了人皇宫的话,说什么人皇宫也没有道理。
也就是说,如果最后闹到人皇宫,人皇宫放过了古帝,他们还有理,说是人皇宫偏袒,不是他们的错。
到时候必定有不明真相的群众阴谋论,更何况他们肯定会故意带动舆论。
该死。
江商气急。
不行不行不行,不能激动不能激动。
祭酒已经快气崩了,自己不能崩不能崩不能崩。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江商传音祭酒,“祭酒制怒,制怒,制怒!”
祭酒虽然一副失去理智,浑身道韵凌厉至极,一副随时会动手的样子。
但是她还忍着,还没动手。
江商大脑高速运转,不停的想着对策。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最好的方法当然是人皇宫的人出现,直接为祭酒她们站台。
但是,恐怕可能性不大。
人皇宫分量太重,轻易出现反而不好,容易被人看清虚实。
此等底牌,可一不可二,如果这次出现,下次再被算计,恐怕就算人皇宫出场也没有用了。
事关重大,治大国尚且如烹小鲜,牵一发而动全身,更何况人皇宫统领人族兆亿之众呢!
因为任重,反而要慎重,不能轻易表态。
江商很快剥除了人皇宫插手的可能,那位天皇有侠气,但是人皇宫的国谋们拼死也会拉住她的。
还有谁可为援?
司帝?许帝?剑帝?
可是自己没有她们的联系方式等等……有了!
江商发信息给两位博士,详细说了一下自己的顾虑和猜测。
时间紧急,上面的祭酒随时会失控,江商几乎在拼命争时间。
而此时,上空的蒙帝见易帝一副随时要失控的样子,眼神闪烁,故意激道,“大胆,黄帝乃中域之主,五域之首,执人界之牛耳。”
“你虽为古帝,然功绩寥寥,万年前就无名无声,”他冷笑,“如今倒是水涨船高,连黄帝都不配与你说话了吗?”
“呵,古帝虽有功,然德未必配位啊!”
此言一出,忽然觉得身体一冷,她下意识擡头看了看。
嗯,不是祭酒,她飞得高,即使已经冷的能掉冰渣子了,也冷不到自己。
那是谁?
江商转了转头,发现原来是那青衫大帝脸色冷了下来。
她与祭酒她们交好,想来应当也是古帝,会生气也正常。
江商终於发完了求救信息,此时有了些许思路,知道该怎么拖延时间了。
她传音祭酒,祭酒,你问他有没有战皇宫诏书,如果没有,就问他有没有黄帝口谕。
等了一下,江商发现祭酒一点点反应都没有。
传音了几次,都如石沈大海。
江商想了想,感知了一下祭酒的正脸。
清隽的面容满是冷硬,眼眸如寒冰般彻骨,虽然还没有失去理智,但是看起来离失智不远了一样。
江商不得已之下,退后了几步,离那青衫帝君近了点,才大着胆子开口,“阁下可有战皇宫诏书?”
她修为不足,不得不特地用修为扩音。
那黑衣男子楞了好一会,才低下头,发现了江商。
他不由气笑了,“你一长生者,也敢质问於我?”
江商拱了拱手,神色不卑不亢,“商乃祭酒学生,此时祭酒震怒,商便代祭酒发话。”
“至於长生者,”她不紧不慢的道,“前几年战皇宫才开放了长生者有话说黄帝在线功能,商为此欢欣鼓舞许久,道战皇宫重视民意,心胸宽广,诚敬佩黄帝,敬佩战皇宫诸君。”
顿了顿,她瞅着天上的人道,“难道,商白高兴了?还是,君不知此事,不同意此项功能?”
“商不敏,请帝君如实告知。”江商深鞠一躬。
此事,陆知远隐在人群中,偷了自己姐姐的特权账号,开了直播。
她姐是陆家嫡系那位的亲信,属於中域世家出身,她的直播一时半会不会被封掉。
朝帝与那位是竞争关系,应当不会连累到姐姐。
想到这里,陆知远转换角度,给江商特写。
高空中,黑袍男子悔恨起来。
早知道江商这么会说,他一开始就应该直接封住她的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见他神色有异,江商道,“君无法解决问题,所以想解决提出问题的商吗?”
黑袍男子的心思又被她说中了,不由恼羞成怒,暗地里神识震荡,居然想偷偷出手。
“啊!”
他突然七窍流血,惨叫出声。
一直仿佛在失控边缘的女子,出现在他上方,脚踩着他的脸,“当本座是死人吗?”
蒙帝趁机道,“言语谈论,易帝怎可出手?怕不是自知理亏,想以力凌人,你与戟帝有何区别?”
即使戟帝身死,他也不客气的把他拉出来踩了两脚。
却对於江商之前的话绝口不提。
江商在底下疯狂传音,祭酒制怒制怒制怒啊!!!
一分钟传了一百二十遍,江商觉得祭酒都快被自己刷屏了,见她踩着那黑袍使者的脸又不动了,江商才松了口气。
知道祭酒又暂时忍住了。
她有些不懂,祭酒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突然被激怒,变成这样?
她不懂。
真不懂。
此事的重点在战皇宫身上,蒙帝不过是疥癞之患。
毕竟,目前人族的权利,还在战皇宫手中。
而蒙帝还在野呢!
就连他主子朝帝,也不过是在野大帝而已。
朝帝名重天下,号称天下楷模,但是因为年龄不满三十,功绩和实力都无法进入战皇宫,如果不是战皇宫很多人世家之人声援他,他能不能有现在这个声势都不一定呢。
想到这里,江商传音祭酒,祭酒抓大放小,别管蒙帝,关键在小黑使者那里,就是你脚底下那位。
传音了几次,还是石沈大海。
江商:“……”
干哦!
她不禁再次退后了几步,几乎就贴在那青衫帝君身前两尺了,干咳了两声,她壮起胆子,继续问道,“君可有战皇宫诏书?”
蒙帝刚想开口,天空银白流光滑过,他不自禁的走到哪黑袍男子身边,然后懵逼了一样躺了下来,把脸对着那黑袍男子,整个人都反应不过来。
黑袍男子眼神惊恐。
两人互视,眼中闪过一抹震撼。
这易帝的实力,被低估了。
该死,这么重要的事情,那些人谋划居然没重视。しingㄚutxt.nět
害的他们在台前这么辛苦。
大庭广众之下,一个被人踩着脸,一个自己主动躺了下来,以示臣服,简直……
耻辱。
江商面色古怪了一瞬间,再次问道,“阁下可有黄帝诏书?”
一个温雅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小友何必如此?诏书在此。”
那是一个一身儒袍的年轻男子,男子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冠玉,剑眉星目,气质儒雅温和,仿若温玉一枚,盈盈如握。
江商瞳孔微缩,心神剧震。
这是……朝帝。
该死。
她之前层次太低了,虽然觉得朝帝名重於实,但是真没关注过他想干什么,他的目标是什么。
以至於如今她对朝帝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该死,情报情报,命运系果然就该什么东西都关注一点,否则像现在这样就太难受了。
“诏书在此。”男子并非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跟着一大波人,其中不乏知名大帝,实力强於他的很多,但是都一副众星拱月的样子,以他为首。
他从一人手中接过诏书,而后遥遥扔给易帝。
诏书稳稳的扔在了易帝的身前,然后……
掉了下去。
看着“啪叽”掉在地上的诏书,江商觉得这大概也是黄帝“啪叽”掉在地上的脸了。
不管这次事情如何,黄帝是真的得罪了。
朝帝脸色淡笑如故,但是熟知他的人,已经能看出他的隐怒了。
江商瞅了瞅离自己足足四五十步远的诏书,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把它捡起来,给战皇宫和黄帝留最后一丝面子。
但是……
有点远啊。
她要是出去了就被秒杀了怎么办。
想着,她不由回过头,眼神迟疑。
朝帝带的人那么多,祭酒不一定挡得住。
不如由这位帝君去取好了。
江商以为自己眼神传达了意
耳边传来温润的嗓音,“且去,不必担心。”
江商嘴唇动了动,郁闷道,“诺。”
她一步一步,把诏书捡了起来,然后火速退回大帝身边。
其实若不是祭酒飞在上面,她更想靠着祭酒的。
她总觉得这个帝君有点点弱,不太靠谱。
她打开诏书堂而皇之的看了起来,朝帝的笑意愈发温和了。
他轻声道,“易帝阁下教徒颇有章法,任性自然,乃太学之福啊。”
易帝终於开口了,她点了点头道,“是啊。”
朝帝:“……”
众帝:“……”
众人:“……”
你脸呢?
没听出朝帝在讽刺你吗?这古帝好像没什么脑子嘛?
她真的是命运系的大帝吗?
看来修的很差,怪不着一点名声都没有呢。
此时,江商逐字逐句的研究诏书,其实心里在想对策。
他没想到朝帝影响力这么大,居然真的能带来诏书。
她之前就想到这一层,所以改口黄帝诏书,而不是战皇宫诏书。
但是已经晚了。
朝帝给的的确不是黄帝诏书,是战皇宫的诏书,这里面大有文章。
她在疯狂转脑子。
背后,晨星终於缓过神来,睁开了眼睛。
“你终於醒了,”青衫女子道,“是我大意了,差点晾成惨剧。”
“不碍你事,”晨星道,“中域战皇宫怎么回事?”
江商竖着耳朵,觉得古帝不愧是古帝,心气就是大。
开口就直接问中域战皇宫怎么回事。
那青衫女子想了想,无奈道,“中域情况最覆杂,被渗透的厉害,又有远征军掣肘,形势极是覆杂。”
“荀央是个好孩子,若是让她在其他四域,她早就掌握全局了,但是在中域,她却步步难行。”她道,“可是中域形势覆杂,除了她目前几乎没人能扛得住。”
我曹。
这个人口气怎么比晨星帝君还大?
荀央?黄帝本帝?
她居然说黄帝是个好孩子?
我曹她是谁?
江商突然有一种发自心底的放松。
有这么牛逼的大佬在背后,这令人心醉的安全感。
当然,希望这位帝君是真牛逼,不是憨比。
你完了,你骂昭明憨比。
江商:“???”
祭酒?!!!
别废话,赶紧把事情解决,我快装不下去了。
江商下意识擡头看向她削瘦的背影,女子脸色冰冷,至今一言不发的踩着那黑袍男子,踩得……挺舒适的。
是挺舒适的,你想不想踩两脚?
江商:“……”
看着祭酒冷峻的表情,听着心里她清隽慵懒的嗓音,江商一时有点精神分裂。
她就知道!
祭酒这么聪明的人!
怎么可能被这种废物激怒呢!
八成是憋着坏想坑人呢!
心间再次响起轻笑,江商心情陡然愉悦了起来。
祭酒没傻,背后有疑似大佬,晨星帝君也脱离危险期了,自己这方就算稳下来了。
接下来只需要打败对手就行了。
该怎么办呢?
很简单,他们想上升问题,把事情拉到古帝丶战皇宫,乃至人皇宫大政的角度,而自己就需要把事情弱化下来,把事情定性为小事。
但是,这件事并不容易。
想让朝帝放弃追究,或者与他们作口舌之辩,想赢的话,一点都不容易。
朝帝背后有一人叫莫棱,出自中域莫家,以辩才出名。
一个以辩才出名的大帝,江商真心有点虚。
只能看看自己运气是否一直坚.挺,靠感知作弊了。
可惜,祭酒在装傻,没办法帮忙。
装你个头,我在看着,别骂我。
江商不禁露出了笑容。
冷哼了一声,那声音道,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和平求和平则和平亡。你且专心,我引你看。
江商刚想感慨祭酒的读书范围跟自己重了,就见眼前虚空泛起涟漪。
只是,这次江商是旁观者,这个感知是别人的。
嗯,视角有点不太好。
还有点遮遮掩掩。
你再想试试?
江商当即肃穆了颜色,随着祭酒的引领专心观看。
半分钟后,江商退了出来。
祭酒的感知好隐晦啊。
还得动脑子猜。
江商记住了关键点,顺手上网查了查。
字重襄的大帝是谁?
他跟朝帝是什么关系?
查了一会资料,江商笑了。
事情解决了。
这事,闹的越大越好,越大朝帝反而越下不了台。
不可,朝帝不过是疥癞之患,背后另有其人,无需与他过分纠缠。
江商一怔,下意识擡头看了眼祭酒。
没想到祭酒居然持重,她一直以为祭酒刚烈好行险呢!
朝帝想邀名,想进入战皇宫,得罪古帝的确对他没什么收益,反而容易得罪顶流大帝,甚至得罪人皇宫。
这件事的确不像他干的。
如果他聪明的话,其实他也不想把事情继续闹下去。
那蒙帝恐怕不是与朝帝一路的?
江商头疼了起来。
这么说,如果自己之前逼问诏书,反而把朝帝逼了出来了?
该死,她还是个宝宝,为什么要和大帝们比拼智力。
心中响起一声嗤笑。
江商:“……”
祭酒真坏,让人出力,还嘲笑人。
坏!
嗯嗯,坏坏坏。
她声音恢覆了清隽慵懒,此时敷衍也显得有些温雅。
江商不自禁红了红耳尖,而后强行克制住。
冷静冷静冷静,祭酒这个时候一定在读心,不能暴露。
强行把脑子换回来,江商继续思考。
假设朝帝不是与蒙帝一路,那么此时他必然也不想闹下去,此时只需要相互试探暗示几句,再提两句襄帝的事情,他估计就得见好就收了。
若是朝帝真与蒙帝一路,那么襄帝之事就不能急着说,得诱敌深入,才能使其无力回天。
不过知远说他外宽内忌,那么说话得注意一点,要么就干脆给他面子,要么就得逼着他装宽厚。
想了想,江商否决了给他面子的可能。
江商装成终於一字一句扣完诏书的模样,“诏书签发时间在就在刚刚不久,在那使者出现之后,所以使者便是真的假传诏书。君乃人界君子,名重天下,是商敬仰的前辈,不知前辈可否教商,这假传诏书,按律当如何?”
朝帝淡笑道,“按律当流放至外域战场,永不叙用。”
江商笑了。
看来他与蒙帝果然不是一路,不管是蒙帝别有用心,还是擅作主张,都不重要,反正肯定不是出自朝帝的意思。
江商问的是使者,那唤来使者甚至同使者配合的蒙帝,自然也没有什么好结果。
朝帝的模样,可不像是傻子,想不到蒙帝这一层,但是他话语中对蒙帝没有丝毫回护之意,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欲盖弥彰,反而让人知道了他的恼火。
否则作为主上,手下为自己办事,怎么着也该回护两句,自己承担后果吧。
况且,蒙帝一直在祭酒脚底下踩着呢,他到现在过问了一句吗?
一句没有,蒙帝还是他坐师之一呢。
啧,外宽内忌,果真如此,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不行,自己得提醒他一下。
江商勾唇,“戟帝与晨星帝君因口角械斗,戟帝出口不逊在前,纠缠欲弑杀晨星帝君在后,不幸战殁,实乃自取其辱,有视频为证。”先摆事实讲道理。
“然人皆悯帝,为亡者隐,此事当以私斗之事论处。”私斗在人界虽然也不合规矩,但是其程度就跟拍蚊子差不多了。
朝帝眼眸哀愁,“戟帝虽性情不善,其实本性忠厚,且有功於人界,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跟随我五十载,相随左右,如今身死至此,本座实为其感伤。”避重就轻,你谈事实,我讲感情和功绩。
江商嘴角微抽,对他的虚伪又多了一层了解。
跟她一个小辈说话,还把自己摆在弱者地位,什么忠厚,感情好,搏人同情?感情好你还故意让他出来送死?
如果晨星帝君死了,戟帝必死无疑。
当然,他现在也死了。
不过,你自己把自己摆在弱势地位,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舆论的同情可不是那么容易得的。
“那戟帝杀良冒功,笞杀人王,虐杀降卒也是帝君默许的咯?”
见朝帝想开口,江商笑道,“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了,朝帝阁下以德名扬诸天,怎么会做此等事?定然是其背着帝君偷偷做的,帝君悯其身死,只是重感情而已,是也不是?”
朝帝:“……”
“戟帝性情已定,我数次教诲,然亦无用,是吾过也。”他一副惭愧的模样,配上俊雅的外表,高贵的身份,强大的实力,直播里有无数人为他呐喊助威,痛斥江商。
江商看到的本质是,朝帝为了脱身,很干脆的把过错都丢在了死人身上。
为亡者隐,江商是真的
说说,毕竟她是敌人。
但是朝帝……
呵呵。
这种人名重天下?还当领袖当天下楷模搅弄风云?
当天下人都是瞎子吗?
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罢了。
且看他起高楼。
江商淡笑道,不知不觉忘掉了对大帝的忌惮,“原来如此,无论如何,死者已矣,晨星帝君也伤重至极,也算平了。”
见朝帝想开口,江商不急不缓的继续道,“有无数视频直播为证,晨星帝君与几位大帝起於口角,而结束於战败,那几位便做鸟兽散,这是私斗无疑。而后戟帝出现,欲为手下报仇,亦是私斗无疑。”
“我听闻前些年,襄帝阁下也曾诛杀……”
朝帝淡笑一滞,当即开口打断了江商的话,“阁下虽年轻,在吾所认识的年轻人当为第一,必是下一个王佐之才。条理清晰,逻辑严密,你所言不错,此事的确如此,然戟帝已然身死,这私斗之过便由我替他承担吧,也算应了我教管不严之过。”
直播中无数人称赞他深明大义,明明吃了亏还这么宽容温和,那个卑鄙小人怎么配当朝帝阁下认识的年轻人中的第一,还王佐,呸!
江商对他所谓的王佐之才嗤之以鼻,还被他拉了一手仇恨,心里膈应的很。
她是皇帝,当什么王佐?越活越过去了。┆┆
除非王是祭酒。
咳咳。她偷偷看了祭酒一眼,然后松了口气。
祭酒运气不好,应该没听见。
朝帝最后讲了几句,就准备走了。
事情虎头蛇尾,为何?
因为襄帝是个不能提的人。
他对朝帝太重要了,他干的事干系太大了,属於提都不能提系列。
这件事的盖子好不容易被他按住,却没防住祭酒神出鬼没的预知。
朝帝这事肯定没完,秘密被人知道,要么认栽求和,要么你死我活。
不过,至少现在事情过去了。
见朝帝温润拜别,江商等他转了身,才故作惊讶的大声道,“哎呀,朝帝阁下,您老师还要不要?”
易帝眉头一挑,配合的松了脚。
朝帝面皮涨红了一瞬,随后恢覆原样,“然,召不忍看吾师如此模样,欲离开之后再做计较,奈何奈何。”
蒙帝灰溜溜的爬起来,面如死灰。
江商看着朝帝的模样,无语的翻了翻白眼。
这特么都能圆过去?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此间事了,江商刚想上去找祭酒,就听一声中气十足的爆喝,“易帝贼子,哪里跑!!”
江商:“???”
晨星和那青衫女子也转过头,“???”
看了好一场大戏的众吃瓜群众:“???”
不需要再装的易青,潇洒的弹了弹衣角,下来到了江商旁边,无辜的看着那背后那群半天才追过来,慢了n拍的可怜祭酒博士们。
江商:“……”
祭酒的实力,真是……有点不可测。
她之前能出来,意味着追着她的人应该也能出来,却晚了这么长时间,八成是被她堵住了。
那么……
江商眼神怜悯。
易青眉头一挑,居然早早的遮掩了自己和晨星昭明的身形。
大帝何其眼尖,江商的眼神当即被发现,为首老者震怒,“大胆,区区新生也敢插手大帝之事,包藏罪犯,典事所部何在,驱其退学!”他消息灵通又不灵通,至少朝帝灰溜溜离开的时候绝对没通知他。
晨星眼神不善,她真的很不爽,但是一直忍着。
她怎么就是罪犯了?
江商一转头,卧槽,祭酒呢?大帝呢?卧槽!!!
“我看谁敢。”一个冰冷的声音自后方传来。
黑衣女子急速踏空而来,她神情冷峻,眼神冰冷至极,浑身道韵震荡,杀机凝聚,似乎随时会出手。
江商松了口气。
冥帝还是靠谱的。
祭酒就一死不靠谱的,江商断定。
嗯?刚想完,她心中便响起了一个熟悉慵懒的嗓音。
江商:“……”
那老者嘴角一抽,想起她的前科,不知不觉弱了语气,“易帝强闯太学大阵,祭酒认为其该当何罪?”晨星的事情自有外面的人解决,此时应该已经带到战皇宫去了。
“太学大阵运转如常,何时拒
绝内部人员出入了?”想起江商发的那血色身影,冥帝眼神可怖至极,她语气杀意蚀骨,令老者汗流浃背。
那老者不得不避开她的眼神,语气却越发嚣张,“祭酒恐怕不知道,太学有军事演习之风,为的是培养学生的警惕性和随机应变能力,所以从不提前通知。易帝嚣狂,一言不合便强行出手,破坏演习,打断大阵,强行外出。”他越说越有底气,不禁昂起头,眼神骄狂,“祭酒当效泰帝故事,处罚易帝,明正典刑!”
他言下之意,泰帝犯得错那么小,你都出手那么酷烈。如今易帝犯的错这么大,你居然还不动手?那你配当什么祭酒?
冥帝眼中杀意越发凛冽,看的老者心肝发颤,他悄悄的退后了几步,身周道韵弥散,生怕冥帝暴起杀人。
冥帝心中已经被杀意布满,语气却越发冷静,“太学军事演习旷日持久,未有低於半月者,所耗甚重,向来由参政主持,明令各院祭酒。”
她声音冷的如同掉冰渣,“然,各院祭酒可收到消息?若未收到消息,此军演便不算开始。”
那老者脸色涨红,没想到冥帝居然真的看了这么偏僻的校规,也没想到她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这么冷静,没有动手。
这样,还不如动手呢。
先动手就会理亏,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他不得不狡辩道,“那也只是未来得及通知而已。但是太学大阵升起,便可知军演开始,易帝强闯大阵,便是有意违规,当追究其责。”他稍微后退了一步,要求只追究其责。
冥帝冷笑,看着他的眼神如同看着死人,“叟,可知名不正,则言不顺?”
那老者脸色瞬间涨红,指着冥帝说不出话来。
他保持现在的外貌不过是爱好,被一个万年前的老古董喊叟,他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可是冥帝却没有放过他,“军事演习乃三级政令,当由参政书面告知祭酒,以求阅览。本座未收到文书,罪在何人?”
她根本不跟老者纠缠,直接开口准备抓人立典型,然后杀人了。
在她的眼神下,老者心情悲凉,几乎觉得自己就是个死人了。
但是,为了他们的目标,就算死也值了。
他再次针锋相对的开口道,“书面难免不及时,且此乃三级政令,按律只需要四部之一行文,备案於参政,即可执行。”
怕连累那人,他特地把参政也拉了进来,以证明自己背景深厚,大家都在反对祭酒。
此时,他看着四周越来越多的同僚出现,底气越来越足了。
人越多,冥帝便越不敢出手。
他好像掰回了一层。
冥帝却压根没有看他,而是目视前方虚空,眼神淡淡的道,“参政何在?”
“属下在。”来人是位一身白袍的中年男子,男子普一出现,便向冥帝行了一礼,以示尊敬。
老者脸上刚刚露出的笑意维持不住了。
怎么回事?
参政怎么态度不对,他怎么对祭酒这么恭敬?
他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可有备案?”
参政淡淡拱手,“未曾收到备案。”
老者圆目尽眦,心口凉了大半。
参政不在他们的计划之中,毕竟他们到底没办法渗透整个太学。
背后人出此计划,是因为他知道太学中不服冥帝的太多太多,所以才如此做。
谁知道冥帝根本不上套不说,参政这种极度关键的人物,居然临阵倒戈。
太学参政地位尊贵,难以被影响,但是他们难道都没有去主动探其口风吗?
连这点周全都没有,他也敢让人干这种卖命的计划?
还是,参政临时改了态度?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しingㄚutxt.nět
冥帝眼神淡漠,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杀意喧嚣於面,但是她幽深的眼眸看着人的时候,让人更加害怕。
明明四周都是人,可是老者却觉得自己背后就是万丈深渊,寒冰幽凝,而他半只脚已经踏在悬崖边上,浑身冰凉,摇摇欲坠。
淡漠的声音响起,“令出何人?”
老者嘴角动了动,想守住最后一丝尊严,不想开口。说不定,还能活下来,就算活不下来,说不定那人还能照顾一下他的徒弟家人。
冥帝眼眸幽凝,深不见底,仿佛最浓重的黑暗,让人喘不过气来。
老者咬着牙死撑,却听一语轻轻,“既无令下,那么便是你矫诏。太学位重,矫诏之罚等同於战皇宫,按律,当……族诛。”
这人声音轻轻的,仿佛漫不经心一样。
老者如丧考妣,满头冷汗不自禁的落下,脸色苍白如纸。
他不由开始思考,冥帝能不能把自己族诛?那人会不会因为自己誓死不说保住自己?
冥帝幽幽的补了一句,“按律如此,有意见可与我人皇宫陛见。”
老者浑身一颤,吐出了一口气,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他低头拱手道,“令出……典事。”
最后两个字,他嘴唇颤唞。
他知道,这次他输得一败涂地。
不仅没有完成计划,甚至连尊严都没保住。
族诛?
多么血腥的词,当年白皇同意此律,大家还欢欣鼓舞,此时再看……老者嘴巴苦涩至极。
“典事何在?”
一黑袍男子走了出来,他没有躬身行礼,而是淡淡的看着冥帝。
老者低着头,心情如同深渊一般暗不见底。
典事是他们在太学中明面上最大的一个底气,此时却因为这点小事被折腾出来了。
亏,血亏。
这个谋划,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此时老者才反应过来。
他们没占到便宜,损失倒是大了去了,这次制定计划的是哪位阁下?
水平怎么这么差?
冥帝:“你被开除了,”在众帝咋舌之中,她淡淡的道,“人皇宫刚赋予我权利,如有意见,可随我人皇宫陛见。”
典事嘴唇动了动,躬身一礼,“尊祭酒令。”
冥帝看向四周不知何时围了一圈,跟看猴戏一样的众祭酒博士,唇角冷扬,“赏功罚过,校比功德,太学罚校三百年一次,太长了,改为三年一次吧。”顿了顿,她随口道,“就从今年开始。”
吃瓜吃着吃着,火烧到了自己身上,众帝目瞪狗呆。
有人哈哈大笑,“好,正该如此。”
他们不由怒目而视,结果发现这个疯子居然是严白虎。
众帝:“……”
江商在下面看的叹为观止,冥帝手段虽不甚完美,较为酷烈,但是不得不说,很有效率啊。
三下五除二就解决完了,跟她相比,自己在外面那叫一个心力憔悴啊。
人与人果然不一样。
你什么实力,她什么实力?朝帝是何人,冥面对的是何人?勿需妄自菲薄。
心间响起祭酒的声音,江商不禁失笑,祭酒,我只是感慨感慨而已。
正传着音,江商发现自己领子被人拎上了。
眼睛一花,江商便出现在小院子里。
而冥帝丶晨星帝君丶还有那生命大道的帝君和祭酒,都在看着自己。
江商腼腆一笑,一副温良谦恭的模样。
共患难熬过去了?
下面,是不是该同富贵了?
作者有话要说:累死我了手断了要,写了五个小时。
粗长不粗长?
感谢在2020051322:34:572020051500:57: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离离原上草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2192159丶wjsnujung5瓶;青青子衿3瓶;四五2瓶;渊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