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进了这一楼,迎面就是一巨大的鸡翅木透雕屏风,上面雕刻的是文华山形图。

文华山风景秀美,高出云表,体势尊严。

尤其是地理位置,十分之好,左为葫芦山,右为绣墩山,皆以此山为鼻祖。

正所谓“福禄锦绣文华山”,正好是文人喜欢的腔调。

绕过这巨大的鸡翅木屏风,入了里头就是醉月楼的大堂。

这大堂里十二根柱子支撑着,摆了三五十个桌子,虽然这个时候不是饭点儿,却也有六成上座率。

有的桌子上放的根本不是什么茶水糕点,美味佳肴,而是笔墨纸砚。

大家也不是都喝茶聊天,有人在挥毫泼墨,也有人在精心做画。

“曾伴浮云归晚翠,犹陪落日泛秋声。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一个胡子青须须的男人,一身布衣,看着挂在那里的一幅画,仿佛无限惆怅一般。

并且吟诵出唐代高蟾的《金陵晚望》。

“谁谓伤心画不成,画人心逐世人情。君看六幅南朝事,老木寒云满故城。”另外一个英气勃发的男人却不认同他,张嘴就说了唐代韦庄的《金陵图》出来反驳。

这是在辩论“伤心”到底可画,可不画?

旁边还有人在谈论牡丹花,是借物喻人。

更有人谈论美人,皮相之美还是骨相之美?

总之呢,都是在子曰诗云,之乎者也,引经据典。

文人相互看不起,自古有之。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文人之间,相互争辩,原本是一件风雅之事。

正所谓“木不钻不透,理不辩不明”。

能够通过相互辩论阐述一个道理,明晰一个主张,让人信服,这才是君子风度。

但是这帮人争论的都是什么内容?

田浩听的脑袋都要大了,酸唧唧的没个正题不说,也于事无益,争辩起来何用?

“文人荟萃之地。”丁洋吸了吸鼻子,有点酸溜溜。

可怜一小将,听都听不明白他们在讨论什么,只觉得高深莫测,莫测高深。

田浩扫了一眼:“我看像是萝卜开会之所……。”

一个二个,酸腐的不成样子。

“你没有欣赏的?”丁洋觉得这帮人里应该有两个厉害的吧?

说的那些话,他都没听太懂,但直觉一个一个说的都好厉害。

“没有一个看起来是才子的,都是菜籽儿吧?”田浩嫌弃的不得了。

说话摇头晃脑,没有一点文人的风骨,而且这里不止有读书人,还有旁的人在。

有那么几个脑袋大脖子粗的,穿金戴银,一看就满脸市侩之辈,不是富豪就是奸商。

“你是少年举人,才华好当然看不上这些平凡之辈。”丁洋觉得他小表弟老厉害了,眼光老高了,一个都没看的入眼,也是没谁了。

“上去吧!”田浩指了指楼梯。

大堂里乱糟糟的,人多嘈杂,他不喜欢。

结果丁洋看了看楼梯,面露难色:“长生啊,要想上楼,须得过了他们这一关才行。”

“什么关啊?”田浩没好气的看了过去,一看顿时就气笑了。

原来这里想要去二楼的雅座,须得写一首小诗,上一个人留下来的指定题目,写好了后通过了,还需要留下一个题目,指定给下一个人,这不是文斗是什么?

“一楼去二楼就只能这样,不然上不去。”丁洋委屈巴巴的告诉他:“我们来都是在大堂这里坐着,从来没有去过二楼。”

“不是还有三楼么?”田浩倒是看到了,这里一楼是大堂,二楼是雅座,一般人都在二楼。

三楼都是雅间,门都是关着的,但门口都站着人。

而二楼通向三楼的楼梯口,也摆着个擂台,还是需要闯过去,才能上三楼。

三楼通向四楼的楼梯口,干脆就是封起来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那个更不敢想了。”丁洋吐槽:“二楼都没上去过,还三楼?”

做梦都不敢做这样的梦好么。

“什么嘛,去看看。”田浩还真不服气了。

提着大氅衣摆就上了二楼的小擂台,看到了上头留下的题目。

上一个人留下的题目,乃是“兵”之一字。

一个读书人,连刀子都不一定挥舞的起来,偏偏对这些兵家战事啊,武林江湖啊,十分向往。

因为上上个人留下来的题目,就是“侠”之一字。

上个人写了个类似逍遥游的长篇,才写清楚侠的含义。

“兵”可不好写,这些读书人,岂知兵事?

田浩想了想,他不能弱了定国公府的名气,好歹他外祖父是定国公,大舅父也是定国公,将来大表哥也得是定国公。

西北军三十万悍卒,历代都是老丁家的男人领着的,他可是定国公府的外甥。

于是毫不犹豫的走了上去,心里盘算了一番,若说起兵家,那近代的好多呢。

且丝毫不比古代的差好么!

他拜读过不少,抄两个应该没问题。

于是提笔写了几句:

峨冠博带朋满座,耳热酒酣意气豪。

丈夫理当靖天下,破敌戍边赖我曹。

正好,他大舅父姓丁名超,字绥靖。

挺贴切,很适合他的身份。

“长生写的不错啊!”丁洋肚子里没有那么多的墨水,但是也看得出来,这首诗写的非常好。

尤其是最后一句,太适合他们定国公府了。

历代定国公,真的是破敌戍边两不耽误的。

田浩写了应对的诗出来,自然有人看过后点头说好,那边就有伙计恭恭敬敬的请他再留下题目,给后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