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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许深在书刊店遇到了温驰,仍然不死心的去问对方为什么和别人去了酒店,结果得到的却只是温驰轻飘飘一句——

“许深,我们早就分手了,我和谁开房关你什么事?”

直到那时的那一刻,许深才算是真的彻底死心。

可如今,时间过了五年,温驰因为瞒不住创伤反应才说出了事情的真相,一句实话许深等了五年才听到。

那一瞬间,许深心疼温驰遭遇,后悔当时的质问,但更多的,是对当时两人都不能彼此信任和依赖的无力感。

五年前炽烈的感情,烧着的是袒露的实在性,耗的是纯粹的自己。他曾认为自己足够的热烈,但回过头来发现,也许自己始终没有打开温驰那高高竖起的心防。

许深躺在床上,疲惫的双眼隔着粉刷的白墙看向客房的方向,好像这样就能看到床上的温驰,就能看透对方的心。

早上黎丹阳来了电话,说别墅的房门已经换了密码锁,别墅区也加派了保安的人数,会不时进行巡逻。

温驰大概聊了两句后挂了电话,抬头便见许深靠在门框处神色如常地看着自己,人不知道在那待了多久。

许深的头微微向门框倾斜:“休息的怎么样?”

“挺好的,”温驰晃了晃手里的手机,“那人昨晚就被抓住了。”

“嗯。”许深看着温驰眼下的微青应了一声。

“这几天法院应该会判刑,你这几天也好好休息一下……”许深缓暂顿了一下,“有什么事情记得打电话。”

温驰微愣,然后颇为自然的客套道:“帮了我这么多忙,改天真的要请你吃饭了。”

闷笑了一声,许深吸了口气从门框上起来。

“那我还真是期待,走吧,开车送你回去。”

温驰回家后四处溜达了一遍,便一条人躺在了沙发上,拿起抱枕往脸上盖,脑袋里面想的全是刚刚许深目送自己进家门的样子。

温驰闷叹了一声。

休息了一会儿后,人便起身把别墅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了个通透,然后一屁股坐在床上倒了下去。

熬了个通宵的身体一躺下就开始困乏,温驰便随手盖上被子,带着倦意睡了过去。

然而,黑暗一旦来临,梦魇便会像阴魂不散的恶鬼,无孔不入地肆虐。

【五年前,佩斯酒店】

温驰的脑袋浑浑噩噩,只感觉自己被人架着进了房间,用力扔在了床上。

迷迷糊糊想要起身时,便被人按着肩膀压了下去,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里突兀地响起了金属皮带扣清脆的碰撞声。

温驰晃了晃脑袋,费力的睁开眼,便见自己面前有一模糊的人影,正伸出手来想要扒下自己的衬衫。

“你、你是酒吧那个…”

感觉自己的舌头发麻没什么知觉,温驰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哟——能认出来我啊,”对方声音玩味,“咱们温大画家绯闻传了这么多,也没见真和谁上过床呀,不会是个处的吧?”

说着便粗鲁地扯开了温驰的衣服,衬衫上的扣子都扯飞出去了一个,噼里啪啦滚落在地上。

“真白啊——放心,我会温柔一点的。”

腰部传来粘腻温热的触感,伴着对方扑上来的脸,温驰一个激灵认清了当下的情形,抬脚就往对方的裤裆处踹去。

那人没想到温驰被下了药还能起身反抗,一时失防,人摔跪在床上捂着命脉叫唤起来。

温驰趁此滑下床跑到桌子旁,结果那人紧接着下床拽住温驰的胳膊猛地一拉,抬手便把一块布料捂在了温驰的脸上。

“草!我tm还弄不了你!”

温驰身后传来了恼羞成怒的咒骂声,脖颈处被那人的呼吸喷撒上灼烫的热气。

温驰本就疲软的身体瞬间失力,人冒了一身冷汗,挣扎间看到了桌上的烟灰缸,捞起来拼尽力气便往身后人的头上砸去。

只听那人“呃!”了一声,后面便传来了人扑通倒地的声音,温驰腿没力也顺势滑在了地上,一扭头便见那人躺在地上,被砸的额头开始大量流血。

昏暗的房间,失去意识的身体,流动的血,以及无力的自己——

温驰瞬间被拉回小时候家里的书房,温林年拿着碎酒瓶向地上已经失去呼吸的幼犬砸去。

鲜红刺目的血顺着地板流到温驰的脚边,浸在了鞋底。

温林年胸脯剧烈地上下起伏着,脖颈爆着青筋转头看去,满身酒气地逼向温驰,一把抓住温驰的衣服后领,拎起人猛地塞进了闲置的书柜下方,俯下身低声一字一顿地笑道:

“这种畜牲,你养一个我弄死一个。今晚你就在书柜里呆着好好反省,别想吃饭。”

说完便“砰”的一声用力合上了柜门。

狭小的空间,温驰将身体蜷紧,一片漆黑,只有自己砰砰的心跳,和外面瘫在地板上呜呼咽气的生命。

温驰感觉那血顺着地板缝流向了自己,感觉自己能听到小狗爪子挠柜门的声音。

愧疚、无力、恐惧、慌乱...…

温驰在黑暗中紧咬嘴唇,寂静地泣不成声。

而此时在酒店里的温驰,看着面前的这一幕,脸色煞白,记忆像是锋利的利刃不断劈入温驰的大脑。

迷药的混沌以及精神的紧绷,温驰的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耳中只能听到鼓胀的嗡嗡声。

忍着胃里翻搅的抽痛和视线的泛白眩晕,温驰撑着疲软的身体从地上爬起来,靠着墙壁一步一步慢慢移出了房间。

温驰靠墙拿出手机,发颤的手指在许深名字那儿停留了几秒,然后下滑给黎丹阳打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