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理由
正当理由
霍晓海看着正坐在沙发上的“不速之客”——夏珩,觉得很神奇。
在他的印象中,他这位舅舅可是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很难见到他的人影,可是最近这几周,他几乎每周都能见到夏珩,而且显然夏珩还对他“去画室上课”这件事尤为感兴趣。
莫非,他舅舅也对画画感兴趣,想报个班跟着学一学?
其实夏珩自己也不知道他现在为什么会在姐姐夏姝家,跟霍晓海大眼瞪小眼地,听肖邦。
“来,吃点水果,夏天就应该多吃点水果。”夏姝从厨房出来,端了个精致的果盘,音响里肖邦弹了一段轻快的和弦,夏姝跟着转了个圈,裙摆扬起好看的弧度。
夏珩等夏姝转完圈把果盘放到茶几上,才用牙签插了一块西瓜放进嘴里,三两下嚼碎,清甜的汁水溢满口腔,他将西瓜果肉咽下去,好奇道:“姐,你这什么时候又喜欢听古典乐了?”明明之前还是八十年代金曲,歌单还存在他的车载音响里。
“哦,我之前看了一篇文章,说多听听这种音乐有利於舒缓情绪,也能潜移默化地陶冶情操,”夏姝两掌一合,跟夏珩提议道:“等你以后结婚了,弟妹怀了孩子,你也在家放这个听,生下来的孩子很定性格特别好!”
嗯,生孩子...多少有点远。
但是结婚,有可能,大概,也不是特别远。
夏珩没注意到自己对於结婚的态度稍微转了个弯。
但还是拒绝了夏姝的提议,因为他觉得八十年代金曲已经够能陶冶情操的了。
霍晓海放心地点了点头,明眼人都知道那些破百科都是骗人的,看来夏珩也知道那些东西不可信。
“哎,没事~等晚点我把这个歌单发给你,你没事也可以听听。”夏姝并不气馁,并决定晚上把自己所有的“存货”都打包发给夏珩。
“行吧...那什么,快到点了,我跟小海就先走了。”夏珩对着 霍晓海挤了挤眼睛,霍晓海心领神会,站起身跟夏姝说道:“妈,顾老师今天让我早点去,他...他要跟我说说参加比赛的事。”
夏姝忙站起来送他们:“哦哦,好的好的,你们路上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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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珩在前面开车,霍晓海在后座眼中满是探究地盯着他映在后视镜里的半张脸看。
夏珩表面上开车开得认真,其实心思早就飘远了。
昨天在日料店碰见顾祎寒之后,经过了一整晚的深思熟虑,他在今天下午准时到达了霍晓海家,并自告奋勇提出要送霍晓海去画室。
去画室干什么呢?
见顾祎寒。
见顾祎寒干什么呢?
不知道。
但是夏珩给自己找了一个特别完美的理由:他是一名医生,还是第二性征方面的专家。那天晚上顾祎寒毕竟属於假性发|情,不过因为当时他自己也上了头,就没注意这个问题,直到后来才想起来,当时应该顾虑一下顾祎寒的身体状况的。不过没关系,现在想起来也不算晚,他今天就是过去确认顾祎寒的病情的。
夏珩觉得这个理由简直是天衣无缝。
他想到这,舒心地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此去就诠释了四个大字——“医者仁心”。
霍晓海看着夏珩风云变幻的眼神,憋了半天,直到快到画室了他终於忍不住了,说道:“...舅舅,你如果想学画画,不用这么纠结的,你...直接跟我说就好了,况且我们画室也有成人班...”
“啊?我没想学画画啊?”夏珩将车在画室门口停稳,一脸莫名其妙道。
“那你...”霍晓海想问那你这每周都往画室跑是为了什么呢,但是冥冥中有一种直觉告诉他这个问题,他不能问。
“没事,那舅舅我先上去了,谢谢你送我。”霍晓海截断话题,拉开车门就要下车。
“哎你等等,我也上去,”夏珩制止了霍晓海的动作,探头看了看路面,说道:“这不能停车是吧,你先别下去,我把车开去停车场。”
霍晓海心里疑惑,但还是听话地又把车门关上了。
舅舅为什么要上去?
他果然是想学画画...吧?
夏珩跟着霍晓海上了画室二楼,一路跟到油画教室门口。
今天来得早,只有霍晓海先到了,他拉开教室门的时候,顾祎寒正站在窗边看着窗外发呆。
夏珩站在门口,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顾祎寒的侧脸,侧脸线条流畅,因为皮肤很白,阳光照在他身上时,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顾祎寒听见开门声,睫羽颤了颤,然后转头看向教室门口。
他的视线先落在霍晓海的脸上,然后才顺着霍晓海旁边的一双长腿上移,见到另一张跟霍晓海长得有一点点相似的脸。
顾祎寒:“...”为什么天天都能见到他。
“顾老师好!”霍晓海很有礼貌地跟顾祎寒问好,顾祎寒回过神微笑着回礼:“下午好,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嗯...”霍晓海下意识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夏珩,想了想之后才解释道:“在家里没什么事,我就早来一点做准备。”
顾祎寒点点头,从窗边往门口走,然后引着霍晓海往教师走,笑道:“那你今天来得真巧,我今天会叫一位学生上台跟我一起做示范,你可以坐在前排,到时候我就叫你来。”
听到这话,杵在门口的夏珩挑了挑眉,心想顾祎寒好像真的挺看中霍晓海的。
“咳。”顾祎寒咳了一声,引起了夏珩的注意。
顾祎寒扭头看着夏珩,脸上的笑意不变,但是声音好像不如跟霍晓海说话时温柔了,只听他淡淡道:“孩子送到家长就可以放心了,您回去的路上也请注意安全。”
明晃晃的逐客令。
但是夏珩不怕,他有极正当的理由留在这里。
“顾老师,我有话要跟您谈谈,能不能请您出来一下?”他让了让位置,给顾祎寒留出了一个能够出去的空间,扬声问道。
顾祎寒抿了抿唇,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再跟夏珩有过多牵扯,但是——
“老师,”霍晓海小声地叫了叫顾祎寒,等顾祎寒略微弯下腰凑过去,就用手挡着嘴,极小声地飞快说道:“我舅舅他好像想跟你咨询学画画的事。”
顾祎寒:“?”是,是这样吗。
那他确实得出去跟夏珩好好谈谈。
夏珩并不知道霍晓海跟顾祎寒咬耳朵说了些什么,只是看到顾祎寒真的出来了的时候,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他领着顾祎寒走到走廊尽头,《玫瑰》的旁边。
“听说你...”顾祎寒站定,组织了一下语言,轻声问道:“听说你想学油画?”
夏珩:“?”为什么霍晓海这么问他,顾祎寒也要这么问他,他们到底都误会了些什么?
“没有,我不想学,”夏珩看见顾祎寒挑起眉梢,急忙又道:“嗯,也挺想学的。”说完他才想起来自己想说的不是这个,都怪霍晓海,给他带沟里去了。
“我本职是一名医生。”夏珩正经道。
“哦,所以呢?”
“所以我就是想来看看你的身体状况,那天晚上你的状况其实很危险,虽然后来我临时标记了你,但是并不能保证你不会落下后遗症。”
夏珩说完这段话之后,轻轻舒了一口气。
他怎么觉得这比在国际医学研讨会上演讲更难呢。
“嗯...那如你所见,我还挺好的。”顾祎寒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后脖颈的腺体,因为他感觉到夏珩的视线正落在上面。
这其实对omega来说,就是一种完全意义上的性|骚|扰了。
但是,令顾祎寒有些恼火的是,大概正是因为那个临时标记,此刻他并未感觉到任何不适,并且,因为夏珩的注视,这些天以来的躁动不安神奇地平息了。
“我觉得你还需要观察,我是医生,你应该相信我的判断。”夏珩继续说道。
他右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左手在身侧自然下垂,他一贯喜欢将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漂亮的小臂线条。
顾祎寒垂着眼眸看着夏珩的小臂,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觉,总觉得他鼻尖一直萦绕着一点松香的味道。
“不必了,”他低声道:“你不用在我身上耽误时间,”
“如果你是感到内疚,大可不必,毕竟我也没你想得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