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交易
爱情交易
夏珩又连着上了好几天班，天天都忙，因为有好几个病人从外科转到内科来了，小赵等几位住院医师忙得脚不沾地，夏珩跟肖扬两位副主任还有主任也跟着从里忙到外。
好不容易等所有新转来的病人情况都稳定下来，这周又过去大半了。
这天是周四，夏珩要接诊。
之前那个叫号的女护士去外地培训学习了，所以院里临时给他换了个男护士。
午休的时候，男护士邀请他一起去食堂吃饭，夏珩也没多想，就跟着去了，结果饭还没开吃他就后悔了。
这位男护士实在是太能说了，每分钟大概能说200来个字，他也不嫌累，一句话接一句话。
夏珩觉得他就像那种加强版的“豌豆射手”。
最后夏珩实在没忍住，说了句“先吃饭吧，下午还得继续上班”，男护士这才委屈巴巴地闭上嘴，然而开吃之前还是没忍住，又多夸赞了夏珩两句，把夏珩夸得是“天上有地上无”。
夏珩咽下一口米饭，决定以后要不还是自己带饭吧，反正办公室有冰箱。
吃完这让人心累的午饭，夏珩为了避开男护士，特意选择回办公室午睡。
然后等到了时间他再次回到诊室的时候，看到男护士期期艾艾的目光，心里特别庆幸。
夏珩目不斜视地径直走向办公桌，坐下，没再给男护士任何搭话的机会。
今天下午没满号，这是夏珩乐见的事，不然他连口水都没时间喝。
“夏医生，最后一个号了，不是预约号。”男护士对夏珩道。
“嗯，知道了，让他进来吧。”夏珩没擡头，他是绝对不会给男护士一点说多馀话的机会的。
“请您进去吧。”夏珩听到男护士说，应该是对那位患者说的。
“笃笃”两声敲门声响起，夏珩下意识擡起头看过去，就看到了顾祎寒。
夏珩：“？”
“夏医生，您好，我是15号。”顾祎寒弯了弯唇角。
“你怎么来了？体检？今天下午不接体检号啊。”夏珩接过顾祎寒手里的挂号单，低头看了一眼，是普通的专家号没错。
顾祎寒坐在软凳上，轻声道：“不体检，我是来看病的。”
“看病？”夏珩皱着眉头，有点着急：“你身体不舒服了？抑制剂用了吗？”
顾祎寒忙道：“你别着急，我没不舒服。”
“那就行...”夏珩讪讪的，一转眼看见男护士正在门口探头探脑，额角一跳，然后就起身走过去把诊室的门给关上了。
夏珩给顾祎寒用纸杯接了杯水，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顾祎寒说了声“谢谢”。
“所以你来这干什么？还专门挂了号。”夏珩坐回椅子上，想了想还是在电脑上把顾祎寒的电子病历调出来了。
顾祎寒抿了一口水，然后看着夏珩的眼睛，嘴唇轻启：“夏医生，你知道‘关怀强迫症’吗？”
“什么？”
“‘关怀强迫症’”顾祎寒又轻声重覆了一遍。
夏珩眉心微皱，没明白顾祎寒的意思。
顾祎寒没在意他的疑虑，自顾自继续：“心理学上的定义，是指患者依赖别人对自己的依赖和迷恋，喜欢关怀别人，不去关心别人自己就难受，当然，这种病症也有很多种表现，我上面说的只是其中一种。”
顾祎寒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但是这笑意却突然让夏珩觉得这人很遥远。
他看着顾祎寒。
他与他肌肤相贴过，他知道这个人的皮肤很白，肩窝有一枚红色小痣，身上带有纯净的丶玫瑰花味的信息素——
尽管他看上去斯文又优雅，但是夏珩知道，这副精致的皮囊其实脆弱而易碎。
“关怀...强迫症？”夏珩的尾音微微上扬。
顾祎寒坐得很直，姿态雅正，笑着说道：“是的...很不幸的是，我就患有这种病症。”
夏珩也笑了笑，想尽量让自己显得放松一点：“可我是第二性征方面的专家，并不擅长...心理学。”
说完之后他又无奈地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夏医生，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
交易？
夏珩凝视着顾祎寒的眼睛，夏珩的眉眼深邃，这样认真地盯着一个人的时候，总能给对方一种被某种大型食肉动物锁定的威胁感。
顾祎寒并不躲避这视线，而是继续说道：“我需要爱情，如果这个交易成立，我会付出全身心去爱你，而你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做。”
他的声音听起来好似一种蛊惑：“你只需要等着我爱你就可以了。”
夏珩怔了一瞬，他微微后仰，倚在办公椅上，觉得鼻端仿佛闻到了浅淡的玫瑰花香。
明明办公室窗台上的那几支玫瑰花早就枯萎了。
“怎么样，夏医生？对你来说，这个交易是不是特别合算？”顾祎寒又笑起来，是他一贯的温柔浅笑，与刚刚的那种没有温度的笑容完全不一样。
他想了想又道：“你可以对我予取予求，只要接受我的爱就好。”
一个漂亮的omega笑着跟你说，你可以对他做任何事。
多诱人的条件。
夏珩搭在办公椅扶手上的手握成拳，指甲刺着掌心，让他的思绪回笼。
他往前凑了凑，用一只手支着下巴，沈声道：“如果我不答应你呢？”
顾祎寒眼睛稍微睁大了一点，看起来似乎是在说：这么一边倒的交易你都不做，你是傻的吗？
夏珩手指轻轻扣了扣桌面，道：“是你之前说‘我不用对你负责’丶‘我们都是成年人了，睡一觉而已不用那么在意’，大概是这个意思，对吧？”
“...”
“既然都是成年人了，我就做出了‘成年人’的选择——我不想参与这场交易。”夏珩一锤定音。
顾祎寒再次无言以对。
他有点懵，这种条件，夏珩根本没有理由不答应啊...
那不然他之前为什么总是去找他。
还假借“看病”的名义。
一次不去还要专门发信息，还说要送他去火的花茶...
这难道不是对他感兴趣的表现吗？
那他现在抛出橄榄枝，夏珩难道不应该立刻就咬钩...吗？
顾祎寒轻轻咬住下唇，夏珩还在直直地看着他，但是顾祎寒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窘迫。
他轻轻移开视线，不再与夏珩对视了。
“我听说你以前是一名画家，”夏珩突然道：“按理说你们画家不该是很浪漫的吗，为什么你就只想着‘做交易’呢？”
顾祎寒不知道夏珩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个，他现在大脑有点乱，想不明白个中关窍。
“顾祎寒。”
在顾祎寒的印象中，这还是夏珩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叫他的全名。
夏珩的声音低沈又有磁性，很像那种旧式的黑胶唱片机，有种特殊的性感。
顾祎寒睫毛颤动，最终还是犹豫着瞄了一眼夏珩。
他听见夏珩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一字一句道：“如果你承认你是在向我表白，我就答应你。”
“我不需要一个只会爱别人的机器人。”
“你要明白，如果我依赖你，并不单单只是我对你的爱做出了回应。”
“我是在用我的方式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