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纪念
晚安纪念
说起来顾祎寒这个帐篷搭得也算十分坎坷了，当他还在纠结这个帐篷到底怎样才能跟老师支得帐篷一样的时候，霍晓海轻轻按住他的手，说道：“顾老师，你来跟我和我舅舅一顶帐篷吧，这样我们可以一起看日出。”
顾祎寒咬着下唇纠结了几秒，最终还是在“自己搭帐篷还不知道能不能搭起来”和“已经搭好直接入住的帐篷”之间，选择了后者。
他将手里这个帐篷收拾好，跟着霍晓海往他们的帐篷走。
霍晓海让顾祎寒在帐篷里坐一会，然后就“哒哒哒”地跑到夏珩身边，询问他能不能让顾老师今天跟他们住一个帐篷。
夏珩擡眼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站在帐篷旁边的顾祎寒，爽快地点点头：“当然可以啊。”他还求之不得呢。
霍晓海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又“哒哒哒”跑回去，跟顾祎寒一起铺防潮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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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忙碌的时候总觉得时间过得更快，一下午的露营准备活动在傍晚终於轰轰烈烈结束了，好在烧烤不用大家自己烤，收拾好东西直接过去吃就可以了。
夏珩帮霍晓海挑了几块儿不是特别肥腻的肉放到纸盘里递给他，霍晓海就乖乖地坐在小马扎上配着橙汁吃肉，然而没坐几秒就被小夥伴们拉走了。
夏珩看着几个小孩嬉笑打闹，高声喊着让他们不要去水边。
“知道啦！”霍晓海的声音里满是雀跃，全然没了平时小大人的模样。
顾祎寒将一块儿烤好的牛排放到夏珩的盘子里，揶揄道：“大忙人，忙了一下午了，犒劳你一下。”
夏珩无奈地咧着嘴角，说道：“早知道我就假装不会搭帐篷了，谁知道这些家长如狼似虎的。”
说完他用手中的可乐瓶子碰了碰顾祎寒的，仰头闷了一大口。
冰镇饮料带来的沁爽从唇齿一直蔓延到胸腹，夏珩满足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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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烧烤大会结束，众人都吃得尽兴，后来不知道是哪位家长提议拉歌，於是所有人又围坐在一起唱歌。
喧闹持续了很久。
期间霍晓海一反常态地玩疯了，夏珩全程都没怎么看到他的人影，就连围坐着拉歌的时候，他也是在电子篝火另一边跟小夥伴们坐在一起。
等到九点多的时候，大家都觉得累了准备要休息，霍晓海才颠颠跑回来，跟夏珩说他的小夥伴邀请他一起看日出，所以他今天晚上要去跟小夥伴睡一顶帐篷。
夏珩摸了摸下巴，低头看着霍晓海，神情莫测。
霍晓海仰着脑袋，眼睛下意识往顾祎寒身上瞟了一眼。
夏珩眨了一下眼睛。
“好吧，你乖一点，别给阿姨添麻烦。”
“我会的。”霍晓海点头答应，然后又被夏珩突袭揉了一下脑袋。
霍晓海无语地伸手把自己被揉乱的头发捋顺，爬进帐篷拿自己的东西，一边收拾一边想，怎么同样都是摸头，顾祎寒就能摸得那么温柔，他舅舅却像在撸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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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祎寒整理好睡袋，盘腿坐在垫子上，思来想去还是有些不放心，对夏珩说道：“要不还是让小海过来吧，咱们三个挤一挤也是能睡下的，我怕他在人家那...”
“没事，”夏珩躺进睡袋，安慰顾祎寒：“他从小就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没准比咱俩睡得都好呢。”
顾祎寒踟蹰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也爬进了睡袋。
这还是自那次之后两人第一次睡在一起，虽然是一人躺在一个睡袋里，但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同床共枕”了。
虽然奔波了一天大家都有些疲惫，但是一起出来露营，对於他们二人来说也是新奇的头一遭体验。
一时谁都没有睡意，只是安静地看着帐篷顶，思考着各自的事情。
“你猜...小孩儿是不是已经猜到了咱俩的事了？”夏珩突然道。
其他帐篷里的人都因为疲惫早早歇下了，只馀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因此夏珩这句低语响在顾祎寒耳边时，一字一句很是清晰。
顾祎寒抿着嘴唇，犹豫着要不要把霍晓海之前跟他聊天的事告诉夏珩。
“他不会已经问过你了吧？”夏珩扭过脸看着顾祎寒的侧脸，问道。
顾祎寒：“...”
顾祎寒的沈默给了他答案。
夏珩无奈地笑了两声，感叹道：“我姐是不是生了个小神仙啊，小孩儿怎么这么精明呢...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他啊，”顾祎寒回忆了一下：“就问我我们两个是不是在一起了，他以后是不是就要管我叫舅妈了。”
顾祎寒想到霍晓海当时那个认真的小模样，也轻轻勾唇笑了。
“就这些？”
顾祎寒睫毛颤动：“...嗯，就这些。”
两人一时都没再说话，耳边又只剩下连绵的海浪声了。
夏珩悄悄看了一眼顾祎寒，顾祎寒的侧脸线条流畅漂亮，低垂着眸子安安静静躺在那的时候，让人不忍心打扰。
“睡吧。”夏珩说：“明早不是还要看日出？不知道大家能不能起来...”
“嗯，我订了闹钟，明早可以叫你，晚安。”
然后顾祎寒就闭上了眼睛，但是其实他并不能睡着，霍晓海的话仿佛还在他耳边萦绕。
他脑海里思绪纷乱，一股烦躁自心底逐渐升起，他的手在睡袋里握成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结婚。
跟夏珩结婚。
他有什么资格结婚呢——
“你睡了吗？”
顾祎寒所有的思绪海潮一般倒退，耳边是夏珩用气声的询问。
如果按照以往，顾祎寒一定会睁开眼问夏珩出了什么事，但这次他没有，他依然闭着眼睛，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他有那么一瞬间不想看到夏珩，甚至在为认识了夏珩而后悔。
夏珩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顾祎寒的呼吸放轻，他不知道夏珩要做什么。
人类在闭上眼睛之后，其他的感官会被无限放大，因此顾祎寒虽然没睁眼，但是能感觉到夏珩好像在逐渐靠近他。
他的呼吸几乎屏住了，接着唇上蓦然一软——
那柔软触感是如此清晰，动作轻柔地像是在亲吻一朵带着露珠的花瓣儿。
顾祎寒突然觉得他心脏的某处在发烫。
他没能保持住装睡的姿势，轻轻抿了一下嘴唇。
“你装睡呢？”夏珩离开了一点，好笑地问。
顾祎寒睁开眼睛，黑暗中只能看到夏珩的一点轮廓。
“你...”他的声音里有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夏珩的呼吸很近，他依然在用气声说话：“晚安吻，既然是恋爱当然要按照大众标准来，今天可是第一次，以后可以把今天当成纪念日。”
顾祎寒能感受到夏珩的胸腔在轻轻震动，似乎心情很愉悦的样子。
“以后每一年的今天，都能想起夏珩在海边的一顶灰色帐篷里第一次送给了顾祎寒一个晚安吻。”
夏珩的声音比晚风还要温柔：“晚安，顾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