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

自从夏珩把自家房门的备用钥匙交给了顾祎寒,就整日提心吊胆,也不能说是提心吊胆,就是特别纠结,又纠结又期待,那种心情有点类似於小时候,妈妈答应给你买糖,你却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履行承诺,真的去小卖铺买一小包大白兔奶糖。

好在顾祎寒是个特别会察言观色的,本来他的计划是,循序渐进,一点一点把自己的东西往夏珩家搬,在发现夏珩特别没有安全感之后,就专门挑夏珩在家的时候搬东西,甚至在夏珩提出要帮忙之前,主动开口请他开车帮忙搬运东西。

顾祎寒自己的东西不多,夏珩心里又实在期待让他赶紧搬过来,於是搬了没几天,必需用品就都拿得差不多了。

既然已经决定了同居,夏珩觉得就还是要提前问好顾祎寒有没有什么在意的地方,却没想到这一问还问对了,顾祎寒想了一会儿之后表示,能不能将夏珩家书房的一半地方分给他,让他可以在那里画画。

夏珩自然是满口答应,别说是一半了,只要是顾祎寒想,他在这个家的任何地方都可以画画,随便画。

“我的意思是...我画画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顾祎寒有点为难地解释。

“啊,没问题,我平常也不怎么在书房,你随意就好。我明白,你们创作的时候肯定不喜欢被人打扰。”夏珩特别明事理地点点头,虽然说实话,他对顾祎寒的画还是非常感兴趣的。

两人还在商量书房的分配方案,这时肥仔从外面踱进书房,巡视领地一样在书房里转了一圈,最终仿佛很满意,往夏珩身旁一蹲,细声细气地喵了一声。

顾祎寒也蹲下去,揉了揉肥仔的耳朵,仰着头看夏珩,笑道:“没想到它是一点都不害怕来到新的环境...那,书房事就说定了?”

夏珩点头应是,垂着眼睛看着在地上蹲成一团的顾祎寒,觉得他跟肥仔不愧是“亲生父子”,一看就是一家人——可爱一家人。

他没忍住俯下身捏了捏顾祎寒的耳垂,又揉揉他耳后的头发,手法与顾祎寒揉肥仔的如出一辙。

顾祎寒觉得痒,缩着脖子抓住夏珩作乱的手,无奈道:“你撸猫呢?”

“嗯,”夏珩大方承认:“可不就是在‘撸猫’呢。”

时间过得很快,几乎是一转眼就到了年底,帝都昨天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早上夏珩出门上班的时候,看见天上地下一片银装素裹,白雪灰树,还惊奇了好一阵子。

夏珩倚在办公椅上看病历,看着看着思绪就飘远了。

后天就是元旦,院里要放一天假,母亲顾兰兰老早就打电话叫他元旦回家吃饭,他一直忘了跟顾祎寒说,还是今天早上小赵说起元旦放假的事,他才突然想起来。

说起顾兰兰女士,确实是为自己儿子的成家大事操碎了心,关键就算夏珩多次拒绝,这小老太太依然乐此不疲,堪称西城区“相亲战士”。

於是夏珩为了摆脱自家老妈三不五时的相亲邀约,终於硬着头皮把跟顾祎寒在一起的事情告诉了她,果不其然,摁下葫芦起了瓢,顾女士的注意力便从相亲转移到了关注“顾祎寒是谁?他怎么样?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等问题上。

不过对於夏珩来说后者的煎熬程度明显远远小於前者,最起码他再也不用经常收到顾兰兰推给他的莫名其妙的微信名片了。

而且之所以夏珩突然想起“元旦回家吃饭”这件事,就是因为他妈妈想让顾祎寒去他家一起吃一顿饭。

当时,夏珩直接就帮顾祎寒拒绝了。

因为他怕顾女士给顾祎寒吓跑了。

但是现在想想,他这样帮顾祎寒直接做决定确实不太妥当,万一顾祎寒不介意,并且其实是想去见他父母的呢?

晚上。

顾祎寒刚画完画从书房出来,正准备伸个懒腰,就听见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於是他便走到门口,等着夏珩开门进来。

“今天这么晚?”顾祎寒帮夏珩把大衣脱下来,挂在自己的臂弯里,看着夏珩有些疲惫的脸庞。

“嗯,有个病人突然情况不太好,我就留下观察了一下情况。”夏珩换好拖鞋,一转身就把顾祎寒抱进怀里,仿若给自己充电似的,头埋在顾祎寒的颈窝处,贪婪地嗅了几大口他身上浅淡却好闻的信息素味道。

顾祎寒伸手轻轻拍了拍夏珩的肩背,任由他抱了一会,才想起还没问夏珩有没有吃晚饭,夏珩忙说他已经吃过了,顾祎寒这才收住了往厨房去的脚步。

“对了,我有件事要跟你说。”夏珩把顾祎寒臂弯处挂着的外套先放到一旁,然后拉着他的手坐到沙发上,正蹲在沙发靠背上打哈欠的肥仔看着两人坐过来,就跳下沙发钻到自己的小窝里去了。

“什么事?”顾祎寒半倚在夏珩身上。

夏珩就把他妈妈邀请顾祎寒去他家吃饭的事说了。

“啊,我也忘了,”顾祎寒听完夏珩的话,“噌”一下直起身子,有点懊恼地道:“对不起啊,我也一直忘了跟你说,其实...我妈妈也想邀请你去我家吃饭的...”

夏珩懵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心里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居然不是“顾祎寒的妈妈邀请他吃饭”,而是“顾祎寒居然把他们的事告诉他的父母了”。

狂喜这个情绪几乎是一瞬间就席卷了夏珩。

“你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你爸妈了?”夏珩声音里都是藏不住的雀跃。

顾祎寒没明白夏珩这是突然在高兴什么,只好顺着他的话应道:“是啊,我认为以我们现在这个关系的稳定程度,是应该告知——”

顾祎寒的话还没能说完,就又被夏珩一把拉进怀里。

夏珩摩挲着顾祎寒的头发,既兴奋又欣慰:“谢谢你。”

顾祎寒被夏珩抱着,他们彼此胸膛相贴,顾祎寒觉得自己似乎能感受到夏珩胸腔里那颗心脏此时跳得究竟有多么剧烈,他反应了半晌,终於想明白夏珩为什么突然这么开心了。

就好像小孩子终於吃到了肖想已久的大白兔奶糖,甜蜜从嘴里一路融化到心里。

与此同时,顾祎寒不免也感到很抱歉,他觉得一定是因为自己的犹疑带给了夏珩不安全感,於是他凑近夏珩耳边,轻轻道了一声“对不起”。

夏珩摇摇头,他明白顾祎寒的“对不起”代表着什么,但其实他并不是那么想的,他只是觉得,自己和顾祎寒好像突然被得到认可了,并且这种认可是双向的。

这是一种安心。

未来就更加有盼头。

两个人又你侬我侬地抱了一会儿,分开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又全情投入地吻了很长时间,直亲得彼此嘴唇都有些红肿发麻,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所以,你怎么跟你母亲说的?”夏珩半搂着顾祎寒,侧头问道。

顾祎寒被吻的眼角发红,睫毛都湿的,他抿了一下发麻的嘴唇,缓缓道:“嗯...我下意识拒绝了...因为我怕我爸妈他们抓着你问东问西...”

“哈哈好巧,”夏珩笑出声,声音愉悦:“我也拒绝了,我妈那个人呀,退休之前是语文老师,你懂了吧,太能说了,我怕她吓到你,也脱口拒绝了。”

顾祎寒听了夏珩的话也笑:“我妈也不遑多让,但其实我爸更能说,我就怕他拉着你聊天,能照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大道理聊一整个晚上。”

“那怎么办?元旦就各回各家?反正我们家是中午聚餐,晚上我还是回这儿住。”夏珩想征询一下顾祎寒的意见。

“嗯,我们家也是中午吃饭,那我也晚上回来,我们一起跨年。”

“好。”

夏珩虽然应了,但还是在心里暗戳戳的想,之后有机会一定要去顾祎寒家里拜访一下,毕竟二老都已经知道他这么一号人了,不拜访一下多不礼貌。

再说,实际上有关顾祎寒的事还有一件尚未理清,就希望到时候他能得到答案。

只愿不要触碰到顾家不能回顾的往事就好。

“你在想什么?”顾祎寒见夏珩半晌不说话,好奇问道。

夏珩摇摇头,捏着顾祎寒的右手食指,顺滑地转移话题道:“我回来之前你是不是又在画画?我发现你这一个月真的很勤奋诶,你们大画家灵感都这么充沛吗,可以一直画个不停?”

顾祎寒也看到了指尖沾到的那一小块儿浅蓝色颜料,听完了夏珩的话,说道:“也不是,不过我最近确实灵感爆棚。”

夏珩起了兴致,晃了晃顾祎寒的手,挑眉道:“所以我们大画家都画了些什么?”

“惊世之作公之於众之前,都是不可告人的。”顾祎寒俏皮地开了个玩笑,然后兀自勾起夏珩的小拇指,做出拉勾的手势,然后大拇指与夏珩的贴了一下,说道:“这是个秘密,”

“反正你已经答应了我不会看我画了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夏珩无奈地摇头,看着顾祎寒带笑的眼睛,觉得顾祎寒现在特别像一只偷吃了小鱼干的猫。

既神秘又迷人。

他报覆性地叼住顾祎寒得意勾起的嘴唇,含糊道:“好啊,顾老师,那我就拭目以待。”

啊,我好喜欢写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