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往事

招财楞住了,似乎是没有想到自家殿下会这么说。

这就是地坤的发情吗?宋玉言全身冰冷,嫁人的地坤别无选择,要么依靠天乾的信息素,要么依靠太医院研制的抑制药丸。

面前这个场景将他带到了小时候,他想要竭力隐藏的记忆中。

宋玉言小小的身躯躲在柜里,他正在和小太监玩捉迷藏。

而他的母亲就在不远处,让他感觉十分的安心。

“皇上,臣妾的发情期就要到了,但为何太医院迟迟不将抑制药丸送过来?”皇后是个很漂亮的女子,雍容华贵,端庄大方。厚重的正红色牡丹锦袍将她衬的娇小白皙。

皇帝与她一门之隔,旁边站着赵忠良。

他有些心不在焉:“朕与皇后成亲多年,还从未见过你发情期的模样呢。听忠良说,发情期的地坤会更加的黏人。”当然这只是一方面,他想见识一下发情期的地坤。

“蓉儿,你不觉得你有些放不开吗?你这等美貌,若是有贵妃的性格,你要什么朕都给你。”

她心中发冷,她是一国之母,怎么能够放浪形骸?

她感觉到自己的体温越来越高,发情期来势汹汹,当今皇上是普通人,没有天乾的信息素,每次的发情期都需要服用很多抑制药丸,只要停一次,发情期会彻底不受控制。

她想站起身将房门推开,刚站起身腿一软摔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来的轰轰烈烈,她全身濡湿,分不清是汗水还是什么,丝绸制成的里衣在顺滑舒服不过,但是现在却是一种折磨。

“皇上,将抑制药丸给我吧。”她哭喊道。腰带被自己扯掉,衣衫凌乱。

在衣柜中的宋玉言心慌意乱,“母亲,你怎么了?”他正要掀开柜盖出去,却发现搭扣扣上了,只留有一条缝隙。他拍着柜壁:“来人啊,宣太医!母亲,母亲!”

她的理智快要被汹涌的□□占据,若不是听到了孩子的声音,恐怕下一秒她就求皇帝进来。

皇帝听到了她的声音,比往常娇软了不止一倍,他兴奋的搓搓手:“忠良,我是不是能进去了?”

赵忠良弯腰,脸上笑容谄媚,“皇上,还是等皇后主动要求吧,这样更有情趣啊。”

“对对,你说得对。就让她求朕!”

她泪如雨下,转头看向了宋玉言藏身的衣柜。她不能让孩子看到她这种样子,她扬起头,又重重的落下,额头磕在坚硬的地板上,血流满面,连续几次,才晕了过去。

她脸色苍白躺在床上,太医诊断郁结於心,要好好调理。她知道,自己恐怕没几日好活了。

宋玉言下了学之后,急匆匆的跑到卧房,皇后将他揽在怀里,眼泪就落了下来。

“你听娘说,若你即位,要一视同仁,不论是天乾还是地坤。”她小声的说。“答应娘亲。”

宋玉言神情懵懂,点了点头:“好。”

宫女端着药碗走了进来,摔在地上发出巨响。她颤抖的手指放到皇后鼻子下面,凄厉的叫道:

“皇后薨了!”

“公子。”招财轻声喊道,“真是不去阻止吗?”

宋玉言从记忆中抽身,看着这熟悉的一幕,心中在想:地坤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即使他让太医院免费给地坤提供抑制药丸,却不能保证每个人都能服用。

“姐姐,这是怎么了?”平安躲在林玉的背后,怯怯得看着那个神志不清的女人,她的上衣快被自己脱掉了。

林玉推开了平安,“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着。”

她走到女地坤的面前,伸手笼住她凌乱的衣服,女地坤察觉到有人靠近,柔弱无骨的双手搂紧林玉的脖颈,“救救我。”

“哎哟,真是恬不知耻。”

女地坤满脸□□,眼神里却是绝望,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林玉推开了她,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略微苦涩的中药味道瞬间围绕在女地坤的身边。

幸好她是与普通人结合,否则林玉的信息素无法起作用,抑制她的发情期。

男人脸色不善盯着林玉:“你在做什么?”

林玉站起身:“这正是我要问你的问题。官府给每一个地坤都配备了抑制药丸,你身为她的夫君,为什么不给她吃?”

“她还怀着你的孩子,难道你想让她小产吗?”林玉看着周围凑热闹的人。“你们都没有立场指责这位……地坤,真正要怪的是她的夫君。明明有抑制药丸却不给她吃,看着她在人群中出丑。”

人群有男人的声音:“不就是一个女地坤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女人就应该听男人的话,女地坤啊,更应该听男人的话。就她们那□□的身子,没男人简直都活不下去。”说完那男人还嘻嘻的笑着。

女地坤的发情已经被林玉的信息素压下去了,恢覆了神智。发情时候她所做的一切在脑海中不断的播放,她脸色惨白,嘴唇发抖,“我不是。”她哭喊着。

林玉皱眉瞪着那个男人,“你们既然已经成亲,那就应该风雨同舟,好好照顾你的娘子。不管她如何,你都不该这样欺负她。错的不是性别,是你做错了。”她话音刚落,忽然察觉到一缕不可忽视的视线。

偏头一看,竟然是宋玉言。

他坐在轮椅上,背后的人群虚虚实实,双瞳却像黑暗中骤然亮起的灯火,灼热摄人。

林玉疑惑间,却见他忽然笑了,雪白的衣衫,墨色的发,俊朗美好如同出水芙蓉。

林玉更加疑惑了,心道这人好生奇怪,这么严肃的场景他竟然也笑得出来。

“还有你,国法中哪一项明确规定了女人就一定要听男人的话?只要按时服用抑制药丸,她不可能进入发情期,说到底,还是你们的错。”

林玉将女地坤扶了起来,凑近她耳边:“你可有和离的打算?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女地坤表情迷茫,搂着自己的肚子:“孩子怎么办?”

林玉皱眉:“照这种情况,你孩子还没出生,你就要死了。”不知道这两人之间有什么矛盾,但这个男人似乎并不将女人当回事儿。

男人还不服气,大声嚷嚷:“我在外面辛苦做工,她就只需要生养孩子,还不想听我的话!天天在家里吃干饭,天下女人这么多,你要是不愿意,换一个就行了!”

女地坤脸色苍白,眼看眼泪就要下来了。

人群里走出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指着男人鼻子破口大骂:“我呸,你这鳖孙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长什么样?真以为我们女人都是瞎子!我刘三姐今天就把话放这儿,谁要是敢给这男人说亲,别怪我带人堵你们家门口。”

她风风火火的走到女地坤的面前,“会绣花吗?会拿针线吗?”

女地坤楞楞点头。

“只要你和这男人和离,我们织锦阁就有你一个位置,大富大贵谈不上,但不会让你流落街头。”

刘三姐的织锦阁名满天下,里头的绣品特供皇家,就连知州都要给她三分薄面。织锦阁绣娘不说横着走,也差不多了,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女地坤还有些不敢相信:“我真的,真的能进入织锦阁吗?”她擅女红,但是成亲以后忙里忙外,几乎没有碰过精致的刺绣。

刘三姐:“我也不是什么善心菩萨,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若你学不会我们的绣法,那只能去当烧火婆子。”

女地坤哽咽,拉住她的手:“我愿意!”

男人慌了神,上前就往抓女地坤的手,直接被林玉打开:“你现在后悔了?”

刘三姐冷哼一声:“后悔也没用,姐妹们,把他押送到官府,签和离书!”

三五个穿着同款式粉色衣衫的女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将男人团团围住。

男人全然没了之前趾高气昂的气势:“你算哪根葱,和离书想签就签?”

“呵,我还真是想签就签。”刘三姐妩媚一笑。“知州夫人最是喜欢我们织锦阁的刺绣,不过是一封和离书罢了。”

男人大惊失色,竟然想逃跑,众绣娘扯着袖子不让走。

“行了啊,都别看戏了。”刘三姐挥挥手。“我最看不惯欺负女子的行径,这也算积德行善了。”

林玉见事情已经解决,便想走。刘三姐看向她,冲她爽朗一笑:“你是哪个村的姑娘?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河阳村的林玉。”

“你叫我三姐就行,改天我请你吃饭!”这个女人,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挺身而出,刘三姐很喜欢她。

林玉笑道:“好。”

人群都散了,平安和鸿俊连忙走到林玉的旁边。

林玉眼看一个女地坤脱离苦海,心情很好,拉着两小只的手:“走吧,咱们去逛庙会。”

平安没心没肺的叫道:“好哦!”

鸿俊想的便多了:“刚才那个姐姐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林玉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将天乾与地坤的区别给二人讲了。

招财眼见自家主子又在发呆,便开口唤道:“公子,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宋玉言望着林玉三人的背影出神。“你听到她说的话了吗?”

“啊?”招财一脸懵逼,他自诩聪慧,但有时候还是跟不上公子的思绪。

“错的不是她,而是别人。”宋玉言叹道。“为什么从没有人跟娘亲说过这种话呢?”

招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他没说话。

成为地坤并不是母亲所愿,陷於发情期也让她感到痛苦。她不应该为自己的本性而感到难堪羞耻,是利用本性达到自己不纯目的的父皇做错了。

若是那时他能够明白这一点,是不是能给母亲一些安慰。

只可惜,时光从不曾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