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第 71 章
这间屋子很黑,很小,有一股潮湿的霉味,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外面的篝火从小窗中照进屋子。
忽然,窗外出现了一个黑影,他身影灵活,从小窗跳入屋子,像一只猫一样,没发出半点声音。初五隔着一个厚实的肩膀,黑影转过身之后,才看见是初二,他眼神冰冷,紧紧的盯着虎爷的后背。
虎爷压根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初一出手迅速,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虎爷没发出一点声音昏了过去,初二拽着他的衣领将人扔在地上。
初五的衣服只是有些乱,她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站起身。初二拽着她的衣领,语气中满是愤怒:“如果我不来,你真打算牺牲你自己?”
初五道:“计划不能失败。”
初二双手愈发用力,初五被拎了起来。“你难道觉得自己的身体连一个计划都不如吗?”
初五抿着嘴不说话。
初二肺都要气炸了,“我告诉你,就算你杀了他又能如何?大不了我们今天晚上将这土匪寨子屠了!这里所有人的性命,都比不上你一个。”
“听清楚了吗?”
初五眼睛有些泪汪汪的,却仍是倔强的盯着他,不肯低头。
初二哼了一声,“就算是在主子面前,也不会责备你分毫。永远记住这句话,除了主子,没有什么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初二深呼吸,又加了一句:“当然,现在这人数就多了,多一个林玉。”
初五转头看向窗户,明明灭灭的篝火照在了她的脸上,昏黄火光衬的她表情柔和。
“记住了,把这句话给我刻在你的心上!”初二道,伸手将捡到的荷包重新挂在她腰上。“下次要是再丢了,我栓到你脖子上。”说完牵着她的手,临走前狠狠踹了几脚虎爷的□□,冷哼一声:“你也配?”
土匪们特地为这些女人准备了房间,不过房间中没什么人,基本都被男人们拉走了。初五和初二一路上躲着人回到房间里。已经是深夜,山上的月光格外明亮,透过窗户和缝隙将房间照亮。
初二还有些生气,根本就不想理初五,躺在床上背对着她。初五面对他的背侧躺,没一会儿,困意就涌了上来,背后有凉飕飕的风吹过来。初五缩了缩身体,离初二近了些,伸手握着他落在后面的腰带,沈沈睡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初二转过头,将被子往上拉,盖住了初五的肩头。接着开始闭目养神,他早已经习惯了守夜,闭着眼睛恢覆精力,对他来说不算难事,这里也并不是完全安全的。
度过了最为疯狂的第一天,剩下的几天就容易多了,毕竟也就一百来号人。
虎爷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疑惑,总是感觉自己昨天做了一个春梦,但是梦总归是没有那么真实,所以他认为是做完之后自己太累,睡着了。
原本还想继续找那个女人,结果剩下的几天根本就没有碰到人,约摸是被别的人带走了,着实让他遗憾了很久。
到了最后一天,老鸨准时出现在了山崖的下面,土匪们将女人用竹篮一个个运送下来。数了数,“是不是少了人?”
老鸨装模作样的数了数:“没有啊,数量是对的。”
男人道:“你说对,那就是对的。”哪可能会有女人愿意长久待在这里?”
“下个日子可不要忘了啊。”
女人们笑着应和,但是精气神完全没有之前的好了,一个个病恹恹的。好似通宵干了农活。来的时候有多开心,走的时候就有多疲惫,不过兜里的钱是实实在在的。
初二和初五躲在树上,茂密的树叶挡住了两人的身形。他们的假发早就已经拿掉了,一致的短寸,穿着女人的衣裙,看着格外违和。他们的面前就是汉翠山的厨房,门口站着两个男人,屋中还有四个男人在准备饭菜。
初二:“在这里等我。”说完他飞身到树顶上,接着跳到厨房屋顶,趴伏在上面,将瓦片掀开来,灼热的蒸汽糊了他一脸。他眯着眼睛往里面看,趁着人转身的时候,将迷药药丸弹到了锅中,瞬间就没入了汤中。
初二故技重施,往剩下的锅中都放入了迷药,接着他转身,避人耳目走进酒窖,将迷药放进了酒中。接着又回到了树上,笑嘻嘻的道:“等着看好戏吧。”
初五以为他说的好戏就是迷昏汉翠山所有的土匪,但是却没有想到他指的并不是这个。
“卧槽,你他吗的拉完了没有!快点出来,轮到我了!”男人拼命的拍打这茅厕的门,里面传来噗噗的声音。他后面排着的人,全都捂着肚子,一边大骂一边大喊。
有些人显然已经忍不住了,直接躲在灌木丛里就地解决了。
初二哈哈大笑,“哎,你看到了没有?”
初五看了他一眼:“这就是你说的好戏?不是要给他们下迷药吗?”
有个男人不识相的蹲在了他们的树下,两人顿时闻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初五捂着鼻子:“真是一场好戏。我要去另外的树上。”
她的轻功不如初二,肯定会被树下的人发现。
初二捂着脸,也是一脸嫌恶,抱着初五远离了这些人。
“你耽误了计划。”初五道。“本来今天就能够完成的。”
初二吊儿郎当的模样:“这些人占了我这么多便宜,还不准许我捉弄捉弄他们?”
初五:“都是要死的人了。”
“那才更应该捉弄,不然过了这村可就没有这店了。”
初五:“随你。”反正又不是她下药。
初二揽着她的肩膀,道:“没事,等他们肚子空空如也,迷药就自然发挥效用了。”他可没那闲工夫,在下一次药,他们的价值,也只配他下一次药。
大当家风风火火朝着茅厕冲了过来,众人纷纷给他让路,“谁在里面?”他急切的问。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
大当家直接一脚踹开门,将正在蹲坑的男人拽了出来。初五一脸嫌弃的表情,移开了视线。初二搂着她的肩膀,笑着差点从树上掉下来。
初五道:“何必如此。”早早解决掉不就行了,将死之人,为何不痛快的给他们致命一击。
初二不笑了,看着她:“你是同情他们?”他随手指了一个男人,四方脸,络腮胡,五短身材。“这个男人,嗜酒如命,早晨同邻居斗了几句嘴,晚间喝酒出来之后,将邻居一家四口全都杀了,奸杀邻居妻女,之后尸体扔到了深山中,人找回来的时候只剩下白骨。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衙役押送流放途中,又将衙役杀死,逃到了汉翠山。”
“大当家,强盗起家,抢劫财物杀害十馀人,躲入汉翠山,招兵买马,扬言不杀人便不能加入他们。”初二一一点过去,越听越心惊。
“前任知州不作为,放任他们打劫过往商户,但是咱们主子可不答应。”初二道。“你同情他们,脑子撞坏了吧你。”
初二:“更何况,我们现在又不杀他们。”先将人抓了,将罪行张贴到城门口,一个个游街示众,在拉到广场斩头。多有仪式感,初二发誓,他每天都要去看。
初五神情冷沈,眼神像是一把刀,“直接杀了算了。”她从腰后拿出自己的小匕首,半圆形,也只有一个巴掌那么长,却锋利无比,长度足够刺穿敌人的喉咙。这是主子送给她的,比她自己藏起来的铁片好用多了。
“还要游街示众呢,让他们尝尝应受的惩罚,在一片骂声中踏入地狱。”初二道,“才对得起他们做的那些事情。”
初五:“不是有个人从牢里逃出来吗?不怕他们也跑出来?”
初二笑了笑,“你也不是很笨嘛。主子早就想到了,同钱松联系了驻扎在不远处的虎威军营,那个时候他们会派遣士兵过来看守这些死囚犯。”
因为人数太多,即使他们的树下没有拉屎,味道也飘的到处都是,也是这个时候,初二后悔了。有的人还没有提上裤子就昏了过来,大白屁股朝着天。
初五就看了一眼,瞬间转开了视线,忽然就得有点恶心。“等会你自己搬他们。”
初二干笑道,“咱们负责迷昏他们就行了,到时候押送的活计,交给官兵们就行了。”
初五:“很棒,下次不要在做了。”
初二一脸的不甘心:“下次肯定不会弄泻药了,不过可以配合痒痒粉。“他想了一下,一群没穿衣服的人在挠痒的时候,忽然迷药发作昏过去,好像还不如这个,只露个屁股呢,便将这个方案给否决了。长叹一声:“这年头,找乐子都这么难。”
“主子喜欢看书,女主子喜欢去如意楼卖糕点,初一喜欢练武,鸿俊喜欢到山上去,平安喜欢跟在两人身后。”初五平淡的说。“都是在消遣无聊的时光,你会觉得找乐子难,完全是因为你的没有正常的乐子。”
“啊,太无聊了。”初二喃喃自语。
二人见人全都被迷昏了,便去寻找张福祖的踪迹,“你来还是我来?”
初五:“你来吧。”
初二笑嘻嘻的:“你是不是怕了。”他手起刀落,将张福祖喉咙割了。“真可惜,如果遇到的不是主子,说不定他还真的能将林玉纳为妾室呢。”
将张福祖解决了之后,二人来到了山崖那儿,初二盘腿坐在地上,“官兵好一会儿才到呢,你给我谈首曲子听呗。”
初五背上背着琵琶,她解下来。起奏十分的熟悉,正是初二教她的那一首。
“听烦了,换一首。”初二顺势躺在了地上,百无聊赖的咬着一根草茎。眼睛眯着,看远方的太阳慢慢下降到地平线下。
初五抱着琵琶,脑海中闪现那一幕,女人温柔的表情和嗓音。她已不像之前失控,眼中流露出怀念与悲伤。她回忆那时候的曲调,缓缓流过琵琶弦上,并没有唱出歌词,那是独属於她一个人的记忆。
只是轻轻的哼唱那时候的曲调,温柔而哀伤。
初二慢慢的直起腰,视线黏在她身上。落日馀晖照在她的脸上,表情温柔缱绻,不同於她平时的冷淡。半垂下的头和低垂的眼睑,寂静悠远。
远方的橙色天际与之交相辉映,美的像是一幅画。
真漂亮啊,初二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