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第 73 章

“公子，我找到那个话本了！”招财手里捏着薄薄的书，递给了宋玉言。

宋玉言接过去，翻看了几页。“对，没错，就是这个。”

招财：“您小时候就看过的话本，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来了？”

宋玉言神秘的笑着：“有用。”

晚上的时候，林玉在厨房洗澡，将东西都收拾好之后，湿着头发走进了卧室。宋玉言坐在床里面，床上的帷幔遮挡住他大半张脸，看不清楚表情。

林玉拿了干燥的巾帕，坐在梳妆台前擦头发。她擦得很认真，等到不在滴水之后，坐到了床上，手突然碰到了硬硬的东西，她转头一看，看到了熟悉的包袱。她打开一看，里面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正是早上她交给张耀宗那个。

林玉猛然看向宋玉言，宋玉言笑着说：“今天早晨张耀宗找来，说这是你给他下的聘礼。”

林玉神情有些尴尬，正要说什么。

宋玉言抢先道：“你要是真是喜欢他，为何不告诉我呢？我认为这件事情由我来说比较合适。”

林玉一脸的疑惑：“什么？这个不是聘礼。”

宋玉言追问：“那这是什么？”

林玉转头不看他：“只是让他买些东西罢了，明日还要早起啊，早些睡吧。”说完径直躺在了床上，明显是不想说。

宋玉言自认为脾气很好，但是今天他竟然因为同一件事情生气了两次。信息素不受控制的溢出，只有冰雪，那林玉喜欢的梅花香气没有一丝。林玉感受到一股寒气，像是在冬天一般。

她不喜欢冬天，偏偏这个时候宋玉言还抱着她，“为什么你愿意告诉他，就不愿意告诉我？”他声音沈闷，带着显而易见的委屈。

林玉皱眉，想将他推开，宋玉言抱的更紧，感觉自己的心上像是被开了一个洞。

即使被抱着，林玉丝毫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温暖，只是冷，冷的她好像回到了上一辈子。她不在收着力气，一把将宋玉言推开，抱紧自己：“我不喜欢雪。”说完离开床榻。“你今天情绪不好，我去软塌上睡。”

宋玉言比她更冷，呼呼冷风穿过他被戳破的心脏。按理说，天乾对於自己标记的地坤，不会那么抗拒才对。林玉说讨厌雪，自己的信息素味道感觉，就像是雪，她讨厌自己？

宋玉言得到的这个结论，让他心如刀绞，连呼吸都带着疼痛，他觉得自己的坚持像是一个笑话。她对所有人都温柔，但是当想要和她进一步的时候，就会被她身上的冰锥刺伤，带着冰冷的疼痛。想要接近她，就要做好被伤害的准备。

宋玉言以为自己已经有了准备，但却没有料到竟然会这么痛。

他盘腿坐在床上，无心睡眠。而没心没肺的林玉早已经睡着了。

不过她睡得并不安稳，许是因为宋玉言的信息素，她回到了从前那个雪天。

屋子里很温暖，即使她穿着一件血红色的单衣，光着一双脚，也不觉得冷，但是她浑身都很疼，七日杀和月见草的毒同时发作，她痛苦了一个晚上，直到没有了力气，嗓子干哑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从暗处走来一名男子，身形修长，光脚坐在地板上，脚白皙，骨相极美，即使看不到他的脸，也知道是个英俊的男人。他单膝跪地将林玉抱了起来，动作十分的温柔。

“亲爱的，你竟然还活着。已经是第七天了呢。”他声音很轻，却让林玉战栗。“我刚配置好了一味药，猜猜你吃下之后能活多久呢？你陪我这么久，我还真不想让你死呢。”毒仙医将林玉放在温暖的床上，站起来，推开门去药房拿药。

他没有关门，自信林玉已经没有了力气。

会死。

这次绝对会死。

林玉通红着双眼，死死盯着门外，大雪纷飞，狂风将细碎的雪吹到林玉的脸上，让她精神一振。她伸出满是伤痕与血迹的双手，往门外爬。

短短的距离，却像是天涯海角一样，难以到达。

林玉的求生欲占了上风，她到了门外，只要跨过那门槛，她就是自由的。她抓起一把雪塞进了嘴里，融合成水湿润了她干渴的喉咙。她恢覆了一些力气，扶着门框站了起来。

她极其消瘦，所有的生命力都在眼中燃烧。她跌跌撞撞的跑到外面，得到自由的喜悦覆盖了身体的所有疼痛，她红衣蹁跹起舞，在白雪中刺眼夺目。

她像着自由奔跑，双足被尖锐石头刺破，在白雪地上留下一串血脚印，不远处是被白雪覆盖的村庄，她已经看到了袅袅升起的炊烟，她好像闻到了饭菜香味，道路的尽头，是娘亲丶平安和鸿俊，朝着自己招手。

“玉儿，你去哪里了，该回家吃饭了。”

“娘——”林玉哭喊了一声，腹中却传来剧痛，她吐出一口鲜血，摔倒在地上，想有人将手伸进肚子里，把肠子打成结。林玉捂着肚子，痛得她浑身颤抖。

但更让她疼的是，娘亲丶平安和鸿俊转身走了，身影越来越模糊。

“娘，别走，等等我。呜呜，我好疼，好疼。”林玉抽泣着。

宋玉言楞了一会儿，才发现是林玉在说梦话，他没有动。林玉没停，一直在抽泣。他叹了一口气，站起来。

林玉蜷在软塌上，捂着肚子，额头上满是冷汗，脸色苍白，眼泪从紧闭的双眼中成串流下，打湿了深色的枕头。宋玉言轻柔的擦着她的眼泪，将她抱进自己怀中，发现她身体冷的像是冰块。

宋玉言有些慌了，拍着林玉的肩背，“玉儿，醒醒。”

林玉仍是哭，眼睛却没有睁开的迹象，俨然是梦魇了。宋玉言握着她的手腕，慢慢的输送内力，她的体温恢覆了一些。却仍是不见醒，宋玉言拍了拍她的脸颊，没有丝毫的反应。

他看着她思索了一会儿，慢慢的说：“宋玉言要死了。”

林玉猛然睁开了眼睛，眼里满是迷茫，忽而想起了刚刚的梦境，开始发抖，浑身都是冷汗。宋玉言面对面将人抱进怀里，“做噩梦了。没事，我们都在这里。”

宋玉言身体热的像是火炉，在一点点温暖她的身体。林玉抿了抿嘴唇，想忍，但是没有忍住，眼泪哗啦啦流了下来，紧紧抱着宋玉言，冰凉的脸贴着他火热的脖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宋玉言满心满眼都是心疼，梦见了什么，能让她如此伤心？对於她得埋怨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身上泛起了梅花的清淡香气。味道最浓郁的地方在后脖颈，林玉偏头就能看到。自然也能闻到，她的理智似乎随着眼泪远离的身体。

“我喜欢你的味道，梅花很香。”林玉道，发情期的时候，冰雪的味道几乎闻不到，就像今天一样。

“不喜欢雪？”宋玉言道。

“不喜欢。”林玉已经不哭了，但还是冷。

宋玉言拍着她的背，“还能睡着吗？”

林玉又开始发抖。毒仙医是她的噩梦，而更让她感到害怕的，是梦中娘亲丶平安和鸿俊的离开，她拼命摇头，抱的更紧。

宋玉言：“给你念话本听好不好？”

“好。”林玉道，不让她睡觉就行，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睡觉。

宋玉言原本计划睡前同她看今天找到的话本，但是因为生气忘记了。刚好又有了机会，自然不可能放过。他抱着林玉去了卧室，将薄薄话本拿了出来，声音娓娓动听，将一段不可思议的故事讲述出来。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人死了之后，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十岁的时候，他带着起义军，将暴君推翻，自己当上了皇帝。这是初二买来的闲书中夹带着的，看了一遍之后被母后发现，告诫他再也不能看此书。

林玉听了之后心道，这和自己的经历真相似。“你怎么看这种事情？”

宋玉言问：“什么事情？一介平民推翻暴君自己当了皇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皇帝既然不能为国为民，被灭亡也是自然。”他这就有些明知故问的装傻了。

林玉脱离宋玉言的怀抱，抱进自己的膝盖，“我是问……真的会有人能够回到从前吗？不会被当成妖怪吗？”

宋玉言：“天下哪里来的妖怪？我倒是有些羡慕，能够提前知道每件事情的发生。如果我能重来一世，等解决了家中的事情，第一件事就是过来找你。”

林玉没看他，双脚不安的动着，“我曾经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从前。”

宋玉言语气仍是很平淡，“嗯，你梦见了什么？”

林玉快速看了他一眼，“张福祖纳我为妾，将我关在小黑屋中，我为他生了两个儿子，我没见过他们一面，我也不敢去见。”她语气缥缈，眼中悲伤。“平安被朱老六打死，鸿俊给平安报仇被充军，最后只留下一堆不全的尸骨。”林玉抽泣着。“我求张福祖给他一口棺材，他当着我的面将鸿俊的骨头踩碎扔掉。我打了他。张氏将我卖掉，毒仙医买走了我，用我试毒，我在那时候学会了制毒制药。后来我死了。”

林玉浑身上面都蔓延着悲伤，“我以为我能救娘亲，但是她还是死了。都怪我，如果我能更狠心些，直接将所有人都毒死。”

宋玉言眼中心疼，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我呢，我在你梦中是什么样子的？”

林玉：“我从没和你说过一句话，平安喜欢你，觉得你是好人。平安想给你下药，成夫妻之实，让你去救我，不过被朱老六设计。”

宋玉言苦笑，原来还有上辈子的纠葛。林玉对他冷漠也是应该的，毕竟上辈子他也算是袖手旁观了。

“其实不关你的事。”林玉道。“上辈子你刚搬来两三天吧，我就被张石设计成了张福祖的妾。平安问你讨要过吃的，你也给了。不过那个时候……”林玉皱眉，太过於懦弱，陌生男子多一眼都不敢看，更别提说话了。

“有梦见以后的事情吗？”宋玉言突然想知道自己上辈子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