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第 87 章
“问我想要我什么，不如问问你自己想要什么。”宋玉言道，“玉朝和犬戎的战争持续了几十几百年，却始终没有和平的一天。”
云琅猛地看向他，“这就是你的目的吗？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会和你签订盟约？”
宋玉言：“说起来，你的师父，孟商，与我有过一面之缘。他之前在朝堂之上做官，因为对当今圣上失望，投奔了你们犬戎，没想到在犬戎也不受重用。”
“也是因为这一点，我才会帮你。”宋玉言说，“孟商是经过玉朝文化熏陶的人，即使你生在犬戎部落，但某些方面也受到了他的影响。相比於其他犬戎人，我更加看重你能够理解中原文化。”
云琅原本面无表情，听完他的一番话，笑着，露出自己的虎牙，“你如何能确定你能登上那至高之位？”
宋玉言道：“我帮你的时候，也不确定你是否能当上犬戎的可汗。”
云琅：“哼，我一定能够当上可汗。”
宋玉言笑了笑：“这也是我的回答。”
云琅道：“我勉强信你。”
宋玉言：“药膏只有三个月，你手中的已经快用完了吧。等林玉回来，做好了让初二给你送过去。李家老太太的药是你下的？”
云琅点了点头，原本只是不想让李婉玉发现，但是现在觉得李婉玉发现了也没什么。不过他不会给老太婆解药。
平安给李婉玉换了药，将林玉的一身衣服给了她。“我姐姐的衣服，你这衣服不能穿了。”
李婉玉还有些抗拒，但是接过来发现，布料竟然意外的不错。本以为自己和林玉的身形相差不大，但是当穿上了之后发现，林玉比她高，衣服稍微有些宽松。但这个时候也没办法挑剔了。
云琅的衣服也换了一套，看着正合适，颜色是深蓝色，衬的他整个人身形挺拔修长，和宋玉言完全不同的气质。
宋玉言让初二将两人送了回去。
“我看今天这事儿也不单单是冲着你来的。”云琅道，“你们家那老祖宗可能是醒不过来了，要不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夺了家产，将李庆柏和他儿子赶出去算了。”
李婉玉伸腿踹了他一脚，“不准你咒我奶奶。”
“嘁。”就算他不咒，那老太婆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两人到家的时候，老夫人的丫鬟听到了消息，立马赶了过来，“小姐，寒山寺的方丈来了吗？”
李婉玉道：“路上出了些状况，马车落下了山崖。”
“什么？”
小翠连忙推开了那丫鬟，“小姐，你有没有受伤，姑爷吗？”
李婉玉跳下了马车，“你看我像是受伤的样子吗？”她擡头馀光看到拐角的李庆柏，她高声喊道：“二叔，我回来了。怎么躲在那里鬼鬼祟祟的，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李庆柏站了出来，“我只是要出门，刚好看到你。”
“您这出门挺巧，家中的马车不小心跌落悬崖，恐怕您之后出行都要走着去了。”
李庆柏甩甩袖子，“无妨，正好锻炼锻炼。”等他走出众人的视线之后，李婉玉对着丫鬟说：“我现在不能出远门，你去寒山寺将方丈请回来。”
丫鬟连连磕头，随后便出了门。
李婉玉带着小翠回到自己的院子，“暗中联系布庄的掌柜们，慢慢架空李庆柏。”
云琅在一旁听得兴致缺缺，他最不喜欢这种歪歪绕绕，如果两人反抗，直接杀掉，夺回产业就行了。不过身处中原，为了不惹麻烦，还是按照中原的规矩来。如果到时候李婉玉失败了，他在动手也不迟。
丫鬟去了寒山寺，还没有等将方丈请来，老祖宗就一命呜呼了。李宅上下全都披麻戴孝，甚至连布庄都关停了几天。李婉玉那几天的状态不怎么好，整夜整夜睁着眼睛睡不着觉，，闭上了眼睛之后，小时候和祖母相处的事情在脑海一一闪过。
当一个人死去的时候，回忆他们的人，只能记起他们好的一面，坏的一面被自然的去除。李婉玉想不起祖母曾想让她将产业让给二叔，想不起祖母曾经想让她嫁给外姓人，生儿育女。
可惜时间并不能让她悲伤太久，李家二叔趁着老祖宗去世的当头，提出要继承李家的产业。
“让你继承李家的产业，绝无可能。“
李庆柏站在大堂中央，而他儿子躲在他的背后。“难道让你继承家业，然后让整个李家的产业，都跟着别人姓吗？”
“二叔，我看你是老糊涂了。”李婉玉道，“我夫君入赘到李家，我生下的孩子自然也是姓李。”
李庆柏冷哼一声，“就算你儿子姓李，那也不是我们李家的种！你终究是别人家的女人！”
“啪”一声巨响，李婉玉将茶杯摔在地上，“我不论生死，永远都是李家的人！你想要李家的家产？我现在就告诉你，我将李家产业送人，都不会给你！”
*
犬戎要和玉朝打仗了，这个消息如同六月飘絮，从北方顺着风，飘到了南方。有些人担心，但大多数人都比较乐观，认为玉朝近百万大军，定能够赶走犬戎这，毕竟他们的军队才几十万。
但是让众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边关被破，几十万犬戎士兵沿着官道，直逼都城长安。一封封信像雪花一样飘到宋玉言的手中，战场情况瞬息万变，书信上面的信息，比真实的情况推迟了好几天。
前线崩溃，皇帝宋世元在赵忠良的劝说下，迁都南方。
“南方各州镇运送过来的粮食，送往前线，却发现那些不过是沙土和麦稭，将士们饿着肚子和犬戎厮杀，如何能够打赢……我竭力劝阻皇上，但是人轻言微，皇上已被宦官蛊惑，丝毫不顾前线几十万将士的死活。执意要带着百官和妃嫔迁往南方……”
李大人的信字字泣血。
“我有负於殿下的嘱托，实在是无言面见殿下，只能用我的命，来祭奠边关十几万将士……”
招财手都在发抖，“这，这不可能啊，咱们明明都已经做好万全准备了，怎么还会这样？”
宋玉言摇头：“并不是完全准备，我们朝中势力还是太过於薄弱。”文武百官除了李大人和其幕僚，大部分还是效忠赵忠良。运往前线的粮草必然是被掉包了，长时间吃不饱饭，即使有二十万将士驻守边关，也抵挡不了犬戎的进攻。
边关已经失守，而皇帝不顾北方民众的死活逃走南方。让那些将士们如何想？自己在战场上拼死拼活，而自己的家人却得不到任何的保障。还不如跟着皇帝，一起逃亡南方。
没有皇帝坐镇，军心涣散，如何能够抵挡犬戎大军？
北方三个军镇，每天都有无数的士兵逃出兵营，带着自己的家人逃到南方去。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这样。
“将军，您跟着我们一起走吧！”一名小兵拽着全身甲胄的中年男人，“那个狗皇帝只想着自己享福，克扣我们的粮草和军饷，甚至不管百姓的死活，我们为什么还要给他卖命？”
将军拍了拍他的肩膀，举起手中的刀，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他的身上，“你们担心家中的妻儿，我可以理解，但是我们士兵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当犬戎的铁骑踏入我们的国土，你们带着妻儿父母能逃到哪里去？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被侵略的犬戎杀死吗？”
“你们的父母妻儿有你们，那剩下的老百姓们呢？他们就合该得不到保护，就应该去死吗？”中年将军的话震耳欲聋，原本吵嚷嚷的军营，立刻安静了下来。“想走的，脱下你们身上的甲胄！你们不配穿着这身军装。”
第一个人动弹了，他哭着脱了衣服：“对不起，将军，我妻子怀孕了，我还没有见到未出生的孩子，我不想死。”开了头之后，陆陆续续有人离开了，走了将近一半的人。
将军双眼通红，看着留下的兄弟们，“你们都是好样的，挖壕沟！不要忘了，我们是玉朝的最后一道防线，背后就是千千万万的百姓，他们想要杀害我们的同乡，我们的族人，我们的妻儿丶兄弟丶父母，就要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杀，杀，杀！”
*
即使有了林玉的提醒，宋玉言仍然不能控制所有人的人心。当听到攻克边关的消息，林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想立马跑到军营中，将鸿俊带回家中。
“不是已经将粮食运送给军营了吗？为什么边关还是失守了？”林玉满腹疑问，“两者兵力相当，没理由短短三天就突破了边关啊。”
宋玉言握着她的肩膀，让她冷静下来，“并不是每一个人的心都靠着玉朝。”
“鸿俊会上战场吗？”
宋玉言不想骗她：“他会，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林玉有些哽咽，“即使这个选择会丢掉他的性命？”
宋玉言语气温柔，抚摸着她的侧脸，“你是鸿俊的姐姐，应该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林玉并不是喜欢哭的人，但是此时此刻，她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流下了泪。她当然熟悉鸿俊，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果有机会，他必定会保护平安和她，甚至保护整个玉朝。
宋玉言将人搂进怀里，林玉靠在他肩头闷声哭泣，没一会儿肩膀的衣服被濡湿。“我想将平安送走，送到更加安全的南方。”
宋玉言：“我认为她不会愿意的。”
“没错，我绝对不会去！”平安叉着腰站在林玉的身后，“我要和南洛镇共存亡，姐姐，你要相信鸿俊，他一定能将犬戎打的落花流水！”
林玉声音沙哑，“我相信他，但是生命只有一次。”
平安拍着她的肩膀，“是的，生命只有一条，所以更应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活，鸿俊就是喜欢军营，他保护我们，保护玉朝的百姓，这就是他想要的。如果因为保护我们而失去了生命，我相信鸿俊也是笑着的。”
她坐在林玉的身边，“当然了，姐姐，我们肯定不会让鸿俊轻易死掉的。鸿俊天天那么刻苦的练功，身上还带着你特地为他配置的药，即使有危险，也一定能够转危为安，你不要担心了。”
“更何况战争还没有打到这里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