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9 章
第 139 章
随着玄鸟祥瑞的传播，众人对於男子怀孕接受度明显提高，时不时能从外面听到一些消息。
“你最近好像没有去酒楼了。”天色既明，宋玉言也不困。
“张耀宗过来了，让他帮我看着。”林玉说，突然笑了一声，“你大概还不知道，克虹在酒楼旁边开了一家武馆，只招收女人。曾经有男人过来闹事，被克虹打的满地找牙。”
宋玉言也忍不住笑了，“她大概还是手下留情了，若是之前的她，恐怕就是满地找头了。”
林玉想到克虹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凶悍模样，哈哈大笑：“确实如此。”
“不过这样也好，我之前去府尹那儿问，近来男人打女人的案子少了很多呢。”林玉说，“有些女人被打了，便跑来武馆，克虹什么人都收。她之前跟我说，有些忙不过来，想找我过去帮忙。”
“你想去就去吧。”宋玉言道，“我身边有招福。”
林玉不说话，在床上动了动，头埋在他胸前，单手抱着他的背，“想和你在一起。”
宋玉言伸出手，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另一只手臂抱着她纤细的肩膀。很难想象，比自己瘦弱的林玉，能够撑起一个家，撑起偌大的后宫，虽说后宫只她一个主子，但是宫中所有下人的事情都是由她处理的。几百个人奴婢管理皇宫，却比前朝拥有几千女婢的皇宫，都要管理的好。
林玉蹭了蹭他胸口，因为怀孕，宋玉言身上的肉都变软了，胸口更是明显，还有些突出。有时候会想，这里的作用不会和女人的相同吧。
但是她不敢提。
她觉得，或者宋玉言接受不了。应该说，是个男人恐怕都接受不了。
“平安昨日来信了。”林玉的声音有些闷，“她没有找到初一，她说她边走边行侠仗义，救了很多人。”平安走过了大半个玉朝，每一个村镇她都去过，对於其中的势力丶财力分布十分了解，每到一个地方，她都会将其中跋扈的财主富人姓名写到信上。
一个风尘仆仆的旅人，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也导致平安信上的内容，比一些官员写的信都要真实。宋玉言觉得这样的方法不错，打算等暗卫们训练好了，派出一个人专门做这种事情。
“前几天，我听说你让那些财主富商们过来皇宫中？”林玉忽然问。
“嗯，让他们过来，吓吓他们。”宋玉言道，“他们所拥有的财富，能够供养一镇的百姓十十年，甚至是几十年的吃用，却还是剥削百姓。依靠自己的财富，获得权势，之后欺压百姓，获得更多的财富，形成一个循环，在下层的百姓，永远都不能翻身。”
“宋世元以及大臣们，总是跟我讲尊卑有序，但是娘亲却对我说，世上人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们都是相同的。曾经我不懂，但是当被贬为庶人，到了南洛镇，见的人多了，看到百姓天天埋头干活，到头来却连一家人都养不活。”
若是没有层层剥削，农民的几十亩地，能够养活家人，甚至还能有剩馀。
“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决定我们之间差别的，不过是一个‘身份’罢了。”宋玉言轻轻拍着林玉的背，“我若没有‘皇上’这个身份，可能什么都不是。”
林玉却摇头，“即使没有皇帝的身份，你也能做出一番大事业。”
宋玉言笑了笑，“对我这么有信心？”
林玉点头，即使人都是相同的，但是本身的性格，还有后天的影响，造就每个人不同的人生。就好比她的上辈子和这辈子，不过是选择了宋玉言，便有这么大的改变一样。
外面越来越亮，门外传来招福低低的声音，“陛下，是否要洗漱了？”
林玉站起身，到外面将水盆接了过来。
“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林玉道。
宋玉言解开腰带，“你不喜欢这纹路吗？”他的肚子上有些纵横交错丶浅淡的瘢痕。
林玉白了他一眼：“你喜欢？若是不管，之后会越来越大，到后面，想消除都消除不了。”她上辈子的肚子，像是被人拿刀划了几十下，恐怖至极，她每次看到总要伤心低落很久。
“看多了，还是很讨厌的。”宋玉言道，毕竟不是自己身体原本的东西，而且实在是太丑了，影响心情。
“那就要好好涂药。”林玉豪爽的挖了一大坨乳白色的药膏，涂抹在他肚子上，按摩加快吸收，直到在皮肤上消失不见。
两人准备好之后，招福候在门口，“他们已经到了，在宾客处等着。”
宋玉言：“那便让他们等着，我上完朝再去。”
“是否要为他们准备吃食？”
宋玉言笑着说：“当然要准备。”
那些富商财主们，在自己的地盘豪横惯了，被晾了这么久，都有些不耐烦了。
“你说这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一个白胖的中年男人有些不耐烦，“从来没有见有人敢让我等这么久的。”
“你看看这皇宫里的摆设，还没有我们家的好呢，啧啧，都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了吗？”
“他的想法你难道还不知道吗？这就是为了咱们手里的银子呢。”
“要银子可以，但是他能拿什么来换？”
几人聊着，丝毫不在意一旁伺候着的太监和宫女，甚至还有的喝醉了酒，直接去调戏那些宫女。
将不断挣扎的宫女搂进怀里的时候，太监簇拥着宋玉言过来了。
那些人安静了一瞬，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过动作间并没有多少尊敬。宋玉言慢慢的做到首位坐下，他行动有些不便，下面的人看着他的肚子，一阵阵窃窃私语。
有些商人的眼中还有些不屑，看着宋玉言这个样子，更加不知道尊敬为何物。
“不知道陛下叫我们过来有何事？”左首位的男人开口了，喝了一口酒，“真是好酒啊，看着宫中的装潢不怎么样，但是这酒是好酒，只是可惜，陛下您这样的身体，实在是不能喝酒啊。”
宋玉言杯里放的是温茶，他喝了一口，笑着说：“你们可知为何叫你们过来？”
宋玉言这一笑，不知道多少人看呆了，一瞬不瞬的盯着宋玉言的脸。招福当即尖声喊道：“大喊，你们怎么敢直视天颜？”
都是地头蛇，霸道惯了，城外还驻扎着自己招募的私军，况且他们来之前都已经通了气，还真的不怕防卫薄弱的皇城。
“嘿嘿，闻名不如见面，早就听说陛下相貌出众，今日见了，才知道什么叫做神仙相貌。”
宋玉言：“今日叫诸位来不是讨论此事，想必你们也清楚。战争前后，诸位贩卖盐铁丶粮食，赚得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身家，又靠着钱攀附上权贵。你们的族人，每个人的身上多多少少都沾了人血。”
“是又如何？这盐铁向来都是能者居之，这块地是我们家的，产出的盐铁自然也是我们家的，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也管不了。”
他们来的时候，就已经打探了消息。因为边境互市开放，平民百姓都害怕残忍的犬戎，根本没有人敢到边境交易。宋玉言只能派出军队，前往贸易。这样一来，皇宫的防卫自然也就弱了。
用几万两银子买来的消息总不会错，听说宫中只有八百左右的侍卫，他们带过来的人足足有一千多人，难道还怕吗？只要今天他们不回去，严阵以待的私军们，立刻抄了家夥打入皇宫。
这皇帝，也该轮到他们了！打不过犬戎，还打不过这个长相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吗？
不过他长得是真好看，听说还会武功，想来很耐得住操练。
宋玉言放下茶盏，清脆的响了一声，“看来你们心中已经有计策了。已经决定好了吗？”
左首位的男人将酒碗放下，沈闷的一声响，“如何没有想到呢？我们几人的财物加起来，比整个国库都要多，甚至天下所有人的银钱，都比不过我们！你就简单几句话，难道就想将财物全都收走吗？”
宋玉言伸出手，招福将一个薄薄的册子放在他手上。
他声音轻缓，如同深涧中清泉流过，又如环佩相击，异常好听。但是念出来的话，却让在座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这个册子上写的，正是他们所做的恶事，而后面跟着的，正是他们的判决。甚至他们自认为不可能被人知道的事情，上面都写有。
一时间，台下众人面面相觑，怀疑的种子重新萌发。有些事情，他们只同一两人说过，宋玉言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将册子扔到桌子上，觉得有些累了。嘴唇有些苍白，有种病态的美丽。林玉原本扮成宫女站在他身后，见他累了，便跪坐在他背后，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宋玉言轻轻笑了笑，抓着她的手。
“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
宋玉言懒洋洋得开口，“有些是之前调查的，有些是之后调查的，你们实在是太嚣张了。”宋世元当皇帝那会儿，他就听过他们的“坏名声”。赵忠良给他们当保护伞，而他们大肆敛财，少部分献给赵忠良，大部分都进了自己的肚子。
战争的时候，数他们跑的最快，有的甚至觉得玉朝必定战败，带着大批的财宝，投降了犬戎。后来犬戎败了，又跟没事人一样回到了玉朝，继续之前的勾当，搜刮民脂民膏。
台下坐的这些人，死十次都不够赎罪的。
“你想要什么？”
宋玉言指腹摩挲林玉圆润的指甲，慢慢的说：“我要你们的命！”
台下众人惊慌失措，左首位男人咬着牙：“你可想好了，皇宫外都是我们的人，我知道你们宫中侍卫不过几千人！”
宋玉言：“我当然知道，你们进城的时候也没有避着旁人，那阵仗，好像自己是将军，打了胜仗一样。但是你们确定，你们的人都还在吗？”
“你什么意思？”
宋玉言懒得跟他们说话，招了招手，从屏风后面涌出几十名士兵，将人全都制服，几人逃跑到了门口，被扯了回来。
“你敢囚禁我！？今天晚上若是见不到我们，我们带来的人立刻就会攻进皇宫中。”
阮圭笑嘻嘻的从屏风里出来了，“你在说什么傻话？”
“你……”
阮圭道：“你真以为卖给你们的情报是真的吗？虽然确实给了我很多银子，但是都比不过升官儿啊。”
“你这个叛徒，小人！”那人破口大骂。
“哈哈哈哈哈哈。”阮圭忍不住大笑起来，眼神锋利如刀，“你杀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是一个小人呢？”
林玉扶着宋玉言站了起来，“我们回去了，剩下的让阮圭来做就行。”
阮圭当即变得笑嘻嘻的，“嘿嘿，幸得皇后信任，臣定不辱使命，好好的招待他们。”后面的几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房间内聚集了各个地方的商人，阮圭身为一个普通人，早就对他们所做的事情深恶痛绝，这么一个好机会，怎么可能会放过。
而那些人还想着自己养的私军，大言不惭的威胁。
“你们还真的以为皇宫中只有八百侍卫吗？”阮圭撇嘴，“这可是我按照你们私军的数量说的，信不得。整个皇宫里，知道有多少侍卫的，只有陛下一人。”
宋玉言道：“还有玉儿。”
林玉歪头道：“我不知道。”
宋玉言贴近她耳朵，林玉点头。
阮圭眼巴巴的凑了过去。宋玉言斜了他一眼，“你不必知道。”
“陛下，您太伤我的心了。”阮圭捂着自己的胸口。
林玉想拍他肩膀安慰，却别宋玉言拽住，“别被他骗了，我们回去。他们就交给你了。”
“陛下放心，我绝对让他们不想见到明天的太阳。”至於是为什么不想见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