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二二
番外一 二二
穿好鞋子之后，抱着糕点去找毒仙医，“师父？”二二将糕点举到他面前，冲着他笑，露出还没长全的乳牙。毒仙医只是看一眼，便转过了头。
二二特别会看人脸色，将糕点塞进嘴里，蹲在一帮看他配药，时不时问一句，“师父，这是什么？”她问十句，毒仙医都不一定回一句，但好看二二早就已经习惯，即使没有人回答，也能自娱自乐，嘴都没有停过。半个月之后，将药房中的药全都认完了。
二二除了在药房里呆着，会悄悄的溜到城镇玩，她很聪明，嘴巴又甜，笑起来可爱极了，经常在小摊贩之间来回游走，帮助他们做些事情，夸奖人的话又特别好听，集市上的人都认识她这个小可爱，每次都会给她些零嘴吃。
集市的几个妇女们还出钱给她做了一件衣服，虽然布料不怎么好，但是她最合身的一件衣服了。
她很懂得察言观色，毒仙医配药的时候，需要什么药材，只需要一个眼神，她就能察觉到，立刻将所需要的药材送到毒仙医的手里，还时不时的夸奖两句。
“师父好厉害。”
“您连这个都知道，知识好渊博。”边说边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不过毒仙医心冷如寒冰，从来都没有应过。不过从他微微翘起的嘴角来看，他还是很受用的。
毒仙医在配毒上，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瓶颈。但是有的药材珍贵，不容易拿到，他在这里停留这么久，正是为了一味药材，每到下雨的时候，他都会到深山上寻找，但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什么原因，从来都没有找到过。
这实在不应该，这个地方的气候环境适宜那中药生长。他拿出一个地图，上面绘着那药材的模样，已经去过的地方他做了标记。
二二凑近去看，默默将那药材的样子记在了心里。如果自己找到了，师父对自己的态度会不会好一点呢？
等毒仙医出门之后，她也出了门，和毒仙医是完全相反的路。她自备了一个蓑衣，吸了水之后有些沈重，手里拿着一个棍子，在草丛里扫来扫去，忽然看到了一株与图画很像的植物，她心中一喜，棍子扔掉，跪在地上，双手将湿软的泥土刨开，小心翼翼的护住根系。
在滂沱的大雨中，她听到了不属於雨滴的声音。就在她的正前方，她浑身僵硬，擡头看到面前不远处一排排的黑色，嘶嘶的声音，吐出长长的红信子，无数双蛇瞳冷冰冰紧盯着她。
二二脸色苍白，双腿软的像面条，在第一条蛇冲向她的时候，一股力量从心中升气，她抓住那棵草转头就跑，“师父！师父！救命！”她呜呜哭了起来，大声叫喊着毒仙医。
毒仙医听到了，不过并没有过去。雨过后，那药材会直接枯萎，一直到下个雨天才会出现，他不想错过。
二二已经精疲力尽，全靠一口气撑着，房子近在眼前。她眼中涌现出希望的光芒，却在一步之遥，被凸起的土块绊倒，就这么停滞的一瞬间，无数蛇涌向她，紧紧的缠着她的身体丶四肢，死死的咬着她的皮肉。
全身的疼痛让她尖叫出声，她浑身冰冷，躺在水洼中，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棵草。这么大的猎物，蛇也吞不下，恋恋不舍的围着二二绕了一圈，走了。
雨势渐渐小了，毒仙医走回屋子，远远看到二二躺在血泊中。他走近了，发现她身上都是毒牙咬的孔，不好愈合，血从里面慢慢的流出来。
毒仙医皱眉，朝她走了过去，衣服有多块被鲜血浸湿的地方，都是被蛇咬伤的地方。二二脸色苍白，胸口轻微的起伏着。
毒仙医站立片刻，没有动作。二二的呼吸声越来越弱，她撑着一口气，道：“师……父。”她不想死。
毒仙医这才将视线聚集到她身上，相比於直接死亡，明知道活着却见不到，应该更加的痛快。他将二二抱了起来，放到药房的桌子上，拿了几个瓶子，倒出里面的药粉混合，一半内服，一半外敷，原本紫色的嘴唇恢覆了原本的颜色，脸上也渐渐有些血色。他的药见效很快，一盏茶的功夫，二二身上的毒素差不多已经清楚完毕，也醒了过来。她吓得哇哇大哭，抱着毒仙医不松手。
“师父，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呜，幸好还有你。”
毒仙医脸上有些不耐烦，将人扯开，“若是在胡乱跑，下次就等死吧。”
二二满脸泪水，依赖的看着毒仙医，“师父，我没有乱跑，我上山采药了。”
“哼，你？你能采到什么药？”毒仙医轻蔑得说。
二二这才发现自己拼命采来的药不知道丢哪里去了，她着急的寻找，但是显然毒仙医已经认为她在乱跑了。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除了试毒，你没有其他的作用。”毒仙医道，“你的命是我的，若是在让我发现，你偷偷跑出去，被毒虫咬了，我不但不会救你，还会让你意识清醒遭受折磨，直到你死。”
二二眼睛睁地大大的，不可置信的同时，还有些恐惧，不明白为什么情绪一直都很平淡的师父，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无情，这么凶。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想了一会儿，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扯着他袖子摇晃，软软的说：“师父，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乱跑了。既然师父需要我给你试药，我以后会好好保护自己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我有些怕。”她可怜兮兮的看着毒仙医，他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一样，将二二的手甩开，“你知道就好。”转身出了药房。
二二抱着膝盖坐在桌子上，迷茫的看着毒仙医的背影，师父好像并不喜欢自己，两人一起生活了3年，就算是一条狗，应该也有感情了吧。
这三年，山下镇上的每个人丶每条狗都喜欢自己，她在师父身上花费的心思要多得多，成日里讨好他，但是好像一点效果都没有。看着是血肉之躯，但是心好像是石头做的。
二二楞了一会儿，感觉到身上的力气慢慢恢覆，她下了桌子，走到院子里，就看到自己之前躺着的血泊中，有一株沾染了鲜血的草药，不就是自己带回来的那草药吗，她开心捡起来，将上面的血迹擦干净，将草药放在了药房的桌子上。现在师父还在生气，不要触霉头的好。
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躺在床上蒙头大睡，足足睡了一天一夜，起来之后精神百倍，就是饿的厉害，在厨房找了几个馒头边吃边往镇上跑，一进城门，她便扬起小脸，冲着每个人打招呼。
“张二叔，下午好。”
“赵姐姐，你今天穿的衣服好漂亮！”
“李二婶婶，今天你来的好早呀，需不需要我帮忙？”
她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记着每个人的特征，嘴里说出的话也是甜的，被她打招呼的人，都忍不住笑了，摸摸她的脑袋，夸奖她几句。
她转了一圈，收获了不少夸奖，停在张奶奶的摊位前，“奶奶，我来帮忙。”
张奶□□发花白，嘴巴里的牙齿都掉光了，行动间有些迟缓。她的摊位上都是自己纳的鞋底，布料紧实，针脚细密，纹绣好看。“去和其他人打过招呼了吗？”张奶奶笑眯眯的说，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放着两个肉包子，还是热的。
“妞妞来，早上有没有吃饭？”她拉着二二坐到自己的身边。二二没有名字，张奶奶便叫她妞妞。
二二枕着她的膝盖，“奶奶，我吃过了。”
张奶奶伸手摸她的肚子，“还是瘪的，妞妞又骗奶奶了，是不是。”
二二有些脸红，她喜欢这个老人，每次靠近的时候，早觉得她身上有股阳光的温暖味道，但是每天接受她的投食，又有些不好意思。毒仙医从来没管过她，二二从小在市井里讨生活，饥一顿饱一顿的，也就遇见了张奶奶，每天都能收到两个肉包子。
“奶奶，你吃了吗？”
张奶奶笑眯眯的看着她，“奶奶吃过了。”
二二这才放心的打开了油纸包，有两个包子，她吃了一个，将剩下的那个装进怀里。
有着二二的叫卖，张奶奶的摊位前聚集了不少人，张奶奶要走的时候，摊上的东西已经卖了大半。二二将所有的铜板都放进了张奶奶腰间的荷包里。
张奶奶摸了摸她的头，“二二，你家在山上吗？”据她所知，山上没有住人，“你要不要和奶奶一起生活？奶奶虽然赚的少，但是一定会照顾好你。”她温柔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女孩，才五岁的年纪，但是做的事情，比大人都要妥帖。这样懂事的孩子，谁见了都要喜欢的。
二二脑海里突出现一个画面，毒仙医看着她，冷淡中带着一丝厌恶的神情。她很心动，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张奶奶有些失望，将荷包里的铜板拿出了一半，塞到二二的手里，二二不要，张奶奶说：“妞妞，拿着吧，你天天帮奶奶，奶奶攒的钱已经足够养老了，你现在还小，又没有人照顾，拿着买点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