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二二
番外一 二二
她将柳枝浸入加了盐的水里。
二二疼的闷哼了一声，却始终不求饶，最后连直腰的力气都没有了，额头抵在木板上，浑身发抖。张妈妈按着她的脊背，原本已经麻木的背部传来深刻的疼痛，二二痛呼了一声。
她冷漠的说：“下次还敢逃跑吗？”
二二哭了，可怜的抽泣着，眼前有黑色的斑点在闪，她快要撑不住了，张妈妈拧着她红肿的伤痕，厉声道：“还敢吗？”
二二觉得自己要昏过去了，她想，昏过去也好，就不疼了。张妈妈察觉到她的装填，将木桶里的水劈头浇下。冰凉带着盐的水，让她清醒了几分，身上密密麻麻的疼痛让她想要自我了解。
“还敢跑吗？”张妈妈踩着她的背，她狼狈不堪，开了嘴：“不……”她有预感，说出这句话之后，自己再也不是之前的自己了。
“嘭！”门从外部被暴力打开，张妈妈去看，见一穿着红衣的男人，带着黑色的斗笠，纱布遮住他的五官，从他身材，张妈妈猜测这是个英俊的男人。
“怎么回事？”张妈妈厉声道，门外的小厮都是死的吗？没人拦着？“你是谁？”
毒仙医将斗笠拿下，原本被轻微遮挡的视线恢覆，看到了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小姑娘，原本浅淡的灰色眸子变得冰冷，“你想怎么死？”
张妈妈横眉倒竖，“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镇上的人没她不认识的，这人长得英俊，但是一个陌生面孔。
毒仙医懒得同她废话，走上前去，女人伸出手想拿柳枝抽他，猛然间发现自己手上全都是血，她疑惑哪里来的血，发现自己眼珠被血色覆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中都溢出鲜血，随着而来的是满身的疼痛。她浑身的骨头碎裂，痛苦的嚎叫这，血肉没了支撑，软趴趴的贴在地面上，即使这样痛苦了，她却觉得精神亢奋，无法昏厥过去，直到最后一滴鲜血流尽，她睁着血红色的双眼死不瞑目，像一滩烂泥。
“新药似乎不错。”
毒仙医将二二胳膊上的绳子割断，她胳膊无力的垂下，已经脱臼了。他将胳膊覆原，二二疼的颤抖了一下，却没有力气在正挣扎。二二背上的伤不严重，更多的是疼痛，不过毒仙医并没有带治疗的药物。
梳妆台旁边的木架上放着用来洗漱的清水，毒仙医泼到她的身上，将盐分冲刷掉。也让她清醒，不过看着毒仙医，她好像并没有很开心，反而有些迷茫。
毒仙医扯着她的胳膊，二二挣脱，抱着自己的膝盖一言不发。
他冷笑一声：“怎么，你还想继续呆在这里？”
二二觉得好累，就这样想一睡不醒，还想着刚才毒仙医不来，她屈服了，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吧。张妈妈平常对自己确实也不错，相比毒仙医的冷漠来说，很热情了。她现在跟毒仙医回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哼，真是废物。”毒仙医心中有些烦躁。
二二直接将整张脸埋在了膝头，听着脚步渐渐远去了。
没一会儿又急促的走过来，粗鲁的拽着她的胳膊。二二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直接甩开了他的手，“放开我！”
毒仙医的脸色十分难看，像是要杀人，“你在闹什么脾气？”
二二紧盯着他，“我叫什么名字？”
毒仙医不说话。
二二继续道：“所有人都有名字，就连街边的一条狗都有，那我呢？我的名字是什么？”
“就算我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我是谁。”二二哽咽着说，“既然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救我？”甚至连名字都不愿意给我。二二将扔在一旁的衣服一件件穿好，打算去看看张奶奶和小白，既然师父不愿意给自己名字，那她自己取一个也不是不可以，干脆就叫小黑算了。
简单方便还好记。
“你想要名字？”
二二摇头，累的不想说话，越过毒仙医走向门口，她很感谢师父在她不知事的时候照顾他，但是懂事了之后，也明白师父对待她并没有什么感情，既然这样，也没有必要纠缠。原本张奶奶就想收养她，她要回去找张奶奶。
毒仙医声音有些沙哑，“宝儿，叫你宝儿好了。”
二二一楞，原本已经放弃的东西，突然美梦成真，巨大的喜悦充斥了她的心，她顾不得背上的疼痛，容光焕发，抱着毒仙医的腿：“是我的名字吗？那我姓什么？你姓什么，我跟师父姓好不好？”
说真的，从没人问过他的姓名，他差点也忘却了，想了好一会儿，道：“我姓燕。”
“燕宝儿。”二二喃喃自语，嘿嘿笑着，摇晃他手臂，“师父师父，我全身都疼，不想走路。”
二二显然是那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小孩儿。毒仙医慢吞吞的将人抱了起来，走出房间。二二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原本吵闹的楼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消失了，只是走廊里有一件件完整的衣物，衣物上和地上是一滩滩的血迹。
往常人声鼎沸的群芳阁现在却死一般寂静，有人推门进去，刚看到人就爆发出一句：“死人了！”群芳阁一夜之间死了十几个人，没死的昏迷了一晚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新任知府硬生生将这件事情压了下去，只说是将这些女人赶回原籍从良。
二人骑着同一匹马，花费了两天时间，回到家中，途径清源镇的时候，二二开口了，“师父，我想去看看张奶奶，还有小白。”
二二原本以为毒仙医会将她放下来，自己回家。没有想到他将马寄放在城门口的马棚中，领着二二进了城。
张奶奶还是在原来的地方，买鞋底和鞋垫的人并不多。二二跑向了张奶奶的摊位，“张奶奶，这几天没见了，有没有想我？”
张奶奶担心的很，从来都分离过这么多天，她连忙抱着扑到她怀里的二二，“妞妞怎么今天才来？”
张奶奶的手刚好搁在她背上，原本轻柔的拍打，现在有些疼。二二却笑嘻嘻的说：“奶奶，我有名字了，我叫做燕宝儿，是不是特别好听？”
张奶奶：“哦，你家人终於愿意给你取名字了？”
二二偷偷摸摸的扭头看了眼毒仙医，他身材修长，长身玉立站在街道中央，穿着火红的衣服，黑色的斗笠，十分显眼，所有人都不敢正眼看他，全都绕着他走。
“嗯嗯，他其实挺好的，就是有些别扭啦。”二二人小鬼大得分析道。
张奶奶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人看着凶巴巴的，真的不要和奶奶住在一起吗？”
她身上穿着麻布衣服，并不柔软，但二二就是觉得蹭的很舒服，身上有股皂角和阳光混合的香味，让人觉得很温暖。
张奶奶揉揉她的头发，“你看你，几天没见，头发又像是鸟窝一样，奶奶给你梳头。”
二二抿着嘴，止不住脸上的笑意，捧着自己的脸，背对张奶奶，看着远处等待她的师父，觉得自己的心彻底安定下来，幸福的不得了。
张奶奶手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宝儿长得这样漂亮，要梳一个好看的头发。”
二二摇头：“梳个简单的就好了，奶奶。”
张奶奶没停，花了半个时辰，梳了双丫髻，圆润红红的脸庞，额间几缕碎发，衬得她更加可爱。路过的人不由自主的看着她，夸奖她几句，她便笑的更加开心。
“可惜，没有什么首饰。”不然带上去更加的好看呢。
二二从怀里掏出几个色彩鲜艳的布条，系在了自己的头发上，“有这个就够了。”
“宝儿。”毒仙医站在原地，声音有些沙哑，隔得很远，二二却觉得似乎是在自己耳边呼唤。“回去了。”
她站起来，“奶奶，师父喊我回家，你今天不要忙太晚，明天我来帮忙。”
张奶奶连忙将怀里的油纸包递给她，“前几天你没来，两个包子都给小白吃了，它可长胖了不少呢。”
二二笑嘻嘻的接过，“给它一个就好了。”说着跑向了毒仙医，他一把将人抱了起来，二二安稳的坐在他的胳膊上。
张奶奶见此情景，心想这人对妞妞好像还不坏的样子，这样她也放心了。
两人出了城门，小白汪汪叫着从草堆里钻了出来，绕着毒仙医不停的转圈，却不敢扑上去。它浑身圆滚滚的，像是一只雪白的小球，但是爪子和口鼻却是粉色的，看着特别的可爱。
二二挣扎了几下，毒仙医没放手：“做什么？很脏。”
“唔，好吧。”二二将包子拿在手里，“小白，接好了。”
小白一双明亮的豆豆眼紧紧盯着她手里的包子，“汪汪！汪！”
二二松了手，小白一跃而起，准确的接到包子，趴在地上嗷呜嗷呜的吃着。看它吃的那么香，二二也有些饿了，手里的包子马上就要进入嘴里，却被毒仙医中途拦下，扔在了地上，“不许吃这个。先回去喝药。”
“啊，为什么啊，这个包子很好吃的。”二二有些伤心的看着被小白搂在怀里的两个包子，肚子响了声，“我很饿了。”
“回去吃。”毒仙医冷酷的说，骑着马径直回了山上。
“你会做饭吗？”二二嘟囔道，她可从来没见过，从记事起，她就自己在城镇里讨饭吃，也幸好长得可爱，家境好的人都会给点东西吃，不然早饿死了。
“你可以吃吃看，毒不死人。”
“好啊。”二二嘿嘿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