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安明月北上之后，先去酒店简单整理了一下行礼，打算直接去片场。
银河娱乐在京城有分公司，规模也很大，有肖云曳的面子，安明月作为她的助理，跟着沾光，出差待遇不错，这边分公司特别派了商务车送她去片场。
来之前，肖云曳交代过，让她看紧舒繁，不允许她吃到任何一口快餐。
舒繁很爱吃肯德基，吮指原味鸡一次能吃三块，口味一点也不“影后”。然而吃完胖的也快，很影响上镜，每次她放飞自我，都会因此被诟病颜值下降。
舒繁今天在拍一个化妆品的gg微电影，行程是凌晨五点到下午五点，剧组要取日出与日暮两种光。
安明月到现场的时候，舒繁正在补妆，助理在边上给她拿着咖啡和阳伞。
安明月过去打招呼，舒繁正在画眼线，只得翻着白眼跟她打招呼，水灵灵的甜美大眼朝前瞪着，单单眼珠子转过来看了她一眼，略显诡异：
“你就是肖妈妈的新助理？长的很漂亮嘛。”
肖云曳很不喜欢舒繁这么称呼自己，因为听起来有点过去青楼花魁称呼老鸨的味道，而且舒繁因为成名太快，二十二岁拿影后，天降紫微星，一直有被金主包养的绯闻缠身，肖云曳就更不喜欢她这么称呼。
然而舒繁的性格天生的有点特立独行，经常在采访和综艺里口出金句引起轩然大波，肖云曳不喜欢，但舒繁就偏要这么叫。
她补完眼线，眨了眨眼睛，像芭比娃娃在放电，她把电力发射给安明月：“既然肖妈妈不来，咱们中午不吃沙拉定快餐好了！”
舒繁说话时，语调娇娇嗲嗲，像小女孩看见布娃娃那样天真雀跃，让人不忍心拒绝。
然而安明月冷漠无情干脆的拒绝了：“云曳姐说了，让我看着你，绝对不许吃高热量快餐。”
舒繁当即板起脸：“你这人怎么这么死板？你不说谁知道啊？”
“就是我够死板，云曳姐才放心派我来。”安明月铁板一块，毫不退缩。
舒繁气鼓鼓，从助理手中夺过咖啡，一口气喝了个见底。
“你是为了我年末那首歌来的吧？我自己写的不行吗？我觉得很好啊。”舒繁瞥安明月一眼。
“作为探索值得鼓励，但是作为面向市场的成品，不行。”
这是肖云曳的原话，安明月如实转述。
被经纪人否定，舒繁兴致寥寥，她随口怼道：
“那她找了哪个厉害人物去面向市场啊？”
“那个人叫程怀逸，刚刚帮范宇航完成新歌，云曳姐打算把你的歌也交给他。”
提起程怀逸的名字，安明月心里有点五味杂陈。
“哦？范宇航那小子很挑剔，给他弄歌实力应该很不错吧，可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啊？”舒繁转过头来。
“因为他也不是职业的，大学刚刚要毕业，没听说过很正常。”
安明月过去帮助理整理舒繁裙子袖口上的束带，边忙边解释。
“学生啊？音乐学院的吗？”舒繁问。
“清大。”安明月随口答。
再一擡头，就对上舒繁瞪大的眼睛，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此刻熊熊燃烧着两簇小火苗。
人间芭比极其兴奋的问道：“什么专业啊？”
“物理。”安明月回答的有气无力。
心里只是暗道：坏了，把事情搞覆杂了。
舒繁这个人独特之处还有一点——只和学霸谈恋爱。
她的历任前男友，不是顶级律师就是互联网创业新贵，长相有高有低，唯一共同点——智商高。
舒繁很迷恋智商高的人，只要学霸光环环绕，在她眼里，颜值五分变十分，赛过圈内所有顶流，如果颜值本来就高的话，那更是……
啊——！坏了坏了坏了！
安明月赶紧找补：“这个事还没有定下来，我正要去谈呢，八字没一撇。”
舒繁亲热的贴过来，挽住安明月的胳膊：“什么时候谈啊，我和你一起去！”
助理提醒马上要开拍了，舒繁挥挥手，只管催着安明月打电话约时间。
最后，舒繁不得不去拍gg的时候，安明月的电话拨了出去。
程怀逸的电话是她从范宇航那要来的，她已经不知道他上大学以后的号码了，但是安明月自己一直没有换，她一直固执的保留着自己在青州时用的那个号码，以至於她的室友老是抱怨给她打电话算长途。
安明月也不知道自己在固执什么，难道潜意识里还在希望能接到谁的电话吗？
听筒里的忙音一声一声响着，响了很久，安明月以为不会有人接了的时候，电话通了。
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你好。”
安明月的心漏跳了一拍。
“是我，安明月。”
“嗯。”对方似乎并不惊讶，只是淡淡的问：“有事吗？”
礼貌，客气，疏离。
安明月很想直接将电话挂掉，但是这是工作，她不能，於是深呼吸，告诉自己。
谈公事而已，何必掺杂私人感情玻璃心呢。
“我们公司想找你继续合作一次。”她拿出公事公办的语气。
对面沈默了一会，问：“面谈吗？什么时候？”
“就今天晚上吧，地址短信发给你。”
“好。”
挂了电话，舒繁也拍好了一条回来，奔过来问安明月：“怎么样？约上了吗？”
安明月点头确认：“今天晚上，地点你来选吧，选你常去私密性比较好的地方。”
“好的。”舒繁笑眯眯拿过手机定餐厅。
拍完了gg，舒繁热情邀请安明月和自己同乘一车。
车上，舒繁想了想，对安明月说：“要不你就不要去了吧，我亲自和他谈。”
安明月回绝：“这是我的工作，不是你的工作，你可以不去，我不能不去。”
舒繁撇撇嘴：“你还不知道我什么意思吗？你去了要做电灯泡的。”
这话听得安明月心里很不舒服，她看了舒繁一眼，说道：“你们还没见过呢，我还不至於这就当了电灯泡吧。”
舒繁却笑了，她拨弄一下头发：“那你就不知道了，我舒繁出手钓男人，还没有失手过呢。”
舒繁定的餐厅是会员制，有门禁，所以她们必须比程怀逸早些到。
法国人开的餐厅，仿了凡尔赛宫的设计，墙上有许多华丽的镜子。
服务生先上了开胃酒，安明月把桌号发给程怀逸。
程怀逸是准时到的。
安明月第一时间看见他从门口走进来。
他今天穿一件黑色衬衫，袖口挽起，深灰色休闲西裤配板鞋，鞋边雪白，看起来随意，其实细节无懈可击。
他走过来，先是看见安明月，脸上没什么表情，然后看见舒繁，目光有些疑惑的移回安明月身上。
他拉开椅子但没有坐下，等待安明月介绍。
“我们谈的就是和舒小姐的合作。”安明月说。
她侧身向舒繁介绍：“这就是程怀逸先生，云曳姐很认可的独立音乐人。”
程怀逸走过来的那个瞬间，舒繁的眼睛就被点亮了，早站起来，等安明月介绍话音一落便伸出手：
“你好，我是舒繁。”
程怀逸微笑着和舒繁握手：“你好，我是程怀逸，很喜欢你的电影。”
他声音温柔，和高中时一样，令听的人如沐春风。
安明月心里苦涩，原来他并没有变，他还是原来那个小太阳似的温暖性格，只对她一个人冷淡漠然罢了。
舒繁笑的甜，声音更甜，和程怀逸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很投缘，时不时咯咯娇笑，那叫一个风情万种。
菜上来，程怀逸还会很绅士的替舒繁把牛排切好，体贴的不像话。
安明月不动声色的在一旁喝闷酒。
上好的红酒，只尝出酸苦来。
舒繁说的没错，自己来了不过电灯泡而已，当时还不如直接回酒店去，以舒繁的本事，别说让程怀逸给她写一首歌，恐怕明天直接被她带回江城和肖云曳去签卖身契也是不在话下。
谁能抵得住当红女明星的诱惑呢？
看来程怀逸也不能。
而她又是以什么身份坐在这里伤春悲秋？老同学吗？
这心里头，又凭什么那么委屈呢？
红酒一杯又一杯，舒繁倒是一直善解人意的续给她，摆明了嫌她碍事，打算直接把她灌醉了事。
红酒后劲大，等这一餐吃完，从餐厅里出去，夜风一吹，安明月只觉得晕头转向。
她强自站的笔直，轻轻扶住门廊的栏杆。
程怀逸取了车，一辆灰色雷克萨斯，和舒繁的保姆车前后停在餐厅门口。
舒繁拉住安明月的手，关切的摸摸她粉红的脸颊：
“你可是喝了不少，你快坐我的车回酒店去吧，我坐程怀逸的车回家就好。”
安明月勉强提了提嘴角：“好的。”
这种时候了，要自觉些，就不要再给郎情妾意的人添麻烦了，平白的惹人厌烦。
舒繁满意的笑了，她伸手跨住程怀逸的胳膊，程怀逸没有拒绝。
安明月视线有些模糊，她感觉程怀逸似乎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程怀逸确实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身，对挽着自己胳膊的舒繁说：
“安明月，我们走。”
这句话一出口，程怀逸的背影僵了一僵。
四周的空气有些凝滞。
他叫错了名字。
在那感觉已经很遥远的高中时代他叫习惯了的名字，在四年之后，就那么脱口而出了，顺畅的像一个诅咒。
舒繁听的清清楚楚，她有些恍然，手慢慢从程怀逸臂弯里拿开，指了指安明月，又指了指程怀逸：
“你们……”
安明月觉得自己真的喝醉了，出现了幻听，听见程怀逸叫自己的名字而不是舒繁。
喝了太多了，头实在太晕了，此刻终於站不住，倒了下去。
程怀逸几乎是本能的，伸出手一把捞住安明月的手臂，将她的重量揽过来靠在自己身侧。
他看着惊讶的舒繁，说：“不好意思舒小姐，我和她确实有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