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萧云凛轻轻抬脚走进去。

守在门口的两名魔兵看清来人样貌后，并没有加以阻拦，而是很恭敬地把他放了进去。

“你终于肯主动来找我一回了。”

奚行阑瞬移出现在萧云凛面前，眼含笑意地望着他。

萧云凛开门见山问他：“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本源魔气给宋清尘？”

奚行阑解释道：“云凛，不是我给他的，是他强行取走的...... ”

“以你的修为，即便宋清尘是大乘巅峰，他能轻易取走你的东西吗，更何况还是本源魔气？”

萧云凛却不信，一道幽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云凛，我...... ”

他嘴唇微微张开，想开口解释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解释，怎么解释。

喉咙发出轻微的颤动，化成了一声叹息。

最终，他轻轻闭上眼睛，指尖微颤，苦涩道：“云凛......我......对不起...... ”

确实是因为他那缕魔气，死生幻灭阵才得以开启，沈云泽才会受伤，谢玄舟才会身亡。

他难辞其咎。

沉默良久，萧云凛微微叹息，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疲惫。

“罢了，定局已成，人死不能复生，说再多也都没用了。”

说完，他转过身，“你好好在魔域做你的魔尊，往后也不要再去仙界找我了，我们......就这样吧......”

此话一出，奚行阑顿时僵在原地，眼底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

他看着萧云凛越走越远的背影，一股无法抑制的痛从心脏蔓延出来，痛得他心如刀绞，几乎窒息。

怎么会这样？

他们之间，怎么会离得越来越远了。

外面，萧云凛刚准备离开，就被一道清脆的女声从后面喊住。

“萧盟主，请留步。”

萧云凛转身。

来人是一个长相姣艳的女子，穿着一袭黑色长裙。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反而增添了几分妩媚。

“奚前辈。”萧云凛礼貌地喊了一声。

奚竹莺看着他，浅浅笑了，“萧盟主，有些话，我想单独跟你说，不知可否移步？”

萧云凛点头。

奚竹莺带着他来到一座阁楼上，望着下面光景，缓缓开口：“你跟行阑之间的事，我作为长辈，本应不该插手的。但有些事，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告诉你。”

“什么事？”萧云凛问。

奚竹莺看着黑茫茫的夜色，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你师尊江复还却不是什么好人，当年外界的传言也都是真的......”

百年前，江复还为突破修炼瓶颈，只身一人入魔域。

那天是个阳光刺眼的午后，江复还和奚竹莺制造了一场巧妙的偶遇。

江复还当时端的是一个翩翩君子人设，少女时期的奚竹莺见他的第一眼便心生喜爱上了。

后来，两人又‘偶然’见了几次面，终确定情意，奚竹莺便经常偷偷溜出宫跟江复还私会。

喜欢归喜欢，但奚竹莺还是很清醒地跟江复还保持一定的距离，不会在成婚前进行到最后一步。

而且她是魔族圣女，还是极品炉鼎之身，若被族中长老发现与人暗中私会，会面临严重的处罚。

久而久之，江复还的耐心便渐渐没了，他不想再跟奚竹莺玩这种你情我愿的把戏，他想要的是尽快提升自己的修为。

所以，那天晚上，他不顾奚竹莺的挣扎，强行占有了她。

这件事发生以后 ，奚竹莺对江复还彻底失望，而江复还也刚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回到仙界继续当起他那个光明磊落的玄天宗宗主。

奚竹莺过了很长时间才知晓他的身份，知道他有家室，但那时她已怀孕八个月。她不忍心将自己腹中的孩子打掉，于是就瞒着所有人把他偷偷生了下来，并取名奚行阑。

小奚行阑真的很乖，基本没怎么哭过。

可世上根本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他还是被族中长老发现了。

为了全力护住奚行阑，奚竹莺只好将刚满三岁的奚行阑送到江复还身边。

幸好江复还还有点良知，肯认下自己这个亲生儿子。

讲述完这些往事，奚竹莺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你们分开后，行阑回来会与我说一些你们之间发生的事，从他的口述中，我觉得萧盟主应该也是对他有意的。”

萧云凛一声不吭，但垂在袖中的五指却悄然攥紧。

“行阑是半人半魔，想真正堕魔，他需要把自己身上那一半人血尽数换掉。”

说到这里，奚竹莺转头望向他，“换血的过程很痛苦很痛苦，我当时在旁边协助他，多次想让他放弃，但他硬是咬牙坚持下来了。”

“因为他说，他想助你登上那个位置。”

“这百年来，他过得并不快乐，甚至可以说很痛苦。但是萧盟主，你却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前辈，我...... ”

萧云凛嘴唇微微动了两下，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他一直都在误会奚行阑，把师娘的死强加在他身上。

当年外界传言满天飞，明明只要他肯去查，是可以查出来的。

可他却一直在自欺欺人，不敢相信养育他长大的师尊会做出那种事。

奚竹莺又说：“当然，这些都是他甘愿为你做的，我说这些也并不是想让你垂怜他。”

“我只是觉得我们长辈之间发生的事，不应影响到你们小辈间的感情。”

“说了这么多，如果最后你还是恨他，那我会让他忘记你，亲手斩断你们这份孽缘。”

沉默良久，萧云凛轻叹着闭了闭眼，哑声道：“......前辈，我愧对他，我对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