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蒂维娜锻造出的第一把武器是一柄短剑，被他买下，锻造的第二把、第三把……所有的武器都被他买下来了，以不同的面貌、不同的身份。
斐切尔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袖袋——当然是没有的，他被蒂维娜捡到时，身上什么都没有，是个真正的、穷得身无分文的流浪者。
“来试试吗？”蒂维娜摸了摸迪苏的头，让她乖乖在原地等自己，然后把一把锻造锤递给斐切尔，眼含鼓励，“想试试吗？”
斐切尔看着她含笑的眼眸，下意识接过。
他掂量着手里的锻造锤，感到有丝新奇。
在记忆里，“他”一直在以各种各样的身份在大陆上行走、游历，但多为一些流浪身份，比如吟游诗人，像“铁匠”这种固定在某地的职业，他还真没有尝试过。
于是斐切尔说：“好。”
蒂维娜侧头看向铁匠康纳，眨了下眼睛，问：“康纳叔叔可以帮忙教导他吗？我已经很久没有打铁了，技艺已经生疏了。”
康纳是个很爽快的人，一口应下：“没问题！”
他站到斐切尔身边，给他讲解起来。
斐切尔看了蒂维娜一眼，却只看到她鼓励的眼神。
他收回眼神，心里叹了口气，有些遗憾。
他其实并不想和康纳一起打铁，他以为会是蒂维娜小姐教自己的。
真是可惜。
……
斐切尔虽然在某些事上不太灵通，但他的学习能力却很强，康纳只是示范了一遍，他就学会了。
不过让蒂维娜哭笑不得的是，他第一次打出来的铁器竟然是一片极薄的爱心状铁器。
刚刚凝神打铁的斐切尔像是一个幻觉似的，他现在又变成了那副憨憨的模样。
斐切尔捧着心片递给蒂维娜，红着脸说：“请蒂维娜老师检查我的‘作业’。”
蒂维娜无奈地说：“我不是你的老师。”
斐切尔看向康纳，眼神里没有了对蒂维娜的热切——他的眼神几乎是瞬间就冷了下来，带着不近人情的冰冷。
他嗓音毫无起伏地问：“‘老师’满意吗？”
康纳差点双腿一软跪下来。
他不知道面前这个年轻人身上为什么突然出现山岳般厚重的压迫力，他甚至已经不敢看这个年轻人的眼睛，慌乱地点头说：“非常满意。”
斐切尔这才收回目光，自从记忆陆续苏醒，他的性格就开始发生了微弱变化，蒂维娜察觉不出来是因为不论苏醒多少记忆，斐切尔在她面前几乎一直是一个模样。
但他对其他人可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康纳看着对着蒂维娜露出温顺笑容的斐切尔，有些恍惚。
这个年轻人现在的样子和刚刚几乎截然不同。
刚刚的他，让康纳有一种不由自主跪拜伏地的冲动。
但他现在又很正常，看着和其他人几乎无异。
康纳陷入迷茫。
第16章 Chapter16
蒂维娜最终收下了那片心形暗器——斐切尔一直用一种让她招架不住的眼神看她，她吃软不吃硬，只能无奈地接受他的好意。
但是这样就和她的初衷相悖了。
于是她让斐切尔又锻了几把铁器。
虽然斐切尔还是不明白她想做什么，但是他还是乖乖照做了。做完后，蒂维娜给了康纳十枚金币，便带着斐切尔离开了铁匠铺一条街。
斐切尔虚心地问：“您交给康纳的金币是学费吗？”
蒂维娜颔首：“嗯。”
她看了斐切尔一眼，心想他的理解力倒也不算太差。
斐切尔又问：“那您接下来要带我去哪里呢？”
蒂维娜言简意赅：“赚钱。”
斐切尔：“……？”
……
片刻后，他们站在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蒂维娜好像很有经验似的，径直领着斐切尔来到一家铁器店。
“欢迎光临！”一名店员热情地迎了上来。
蒂维娜带着兜帽和面具，店员没能认出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圣骑士长阁下，还以为她是个旅人。
“客人是想买什么呢？”店员笑容可掬地问。
“我记得你们这里是收铁器的。”蒂维娜把斐切尔后来制作的铁器一一摆放在柜台上，问道，“这些能值多少？”
店员点头：“是的，请跟我来，让鉴定师鉴定一下这些铁器的质量。”
蒂维娜轻声在斐切尔身侧道：“看着。”
斐切尔垂眸看着她，意识到了她想做什么，也隐约猜到了她真正的用意。
他心情突然复杂起来。
如果他还是刚醒来那个什么都不懂，唯一想法就是怎么讨好蒂维娜的斐切尔，他现在也许会惊慌，会失措，但他已经恢复了一部分记忆……之前隐在冰山之下的性格好像也随着记忆复苏了一部分。
他好像不再那么执着于勾.引她了。
这家铁器店是老牌铁器店了，已经营业了几十年，拥有较强信誉，鉴定师和店员也没有糊弄人，公平公正地按照市场价格付了钱，收下 铁器。
然后蒂维娜把这些金币原封不动地给了斐切尔。
斐切尔手中拿着钱袋，墨黑的眼眸不解地注视着她，轻声问：“您带我去铁匠铺，又带我卖掉铁器，现在还把挣得的钱给我，是想做什么呢？”
蒂维娜看他一眼，弯起唇角，道：“我想做什么，你不是猜出来了吗？”
斐切尔的步伐一顿。
他确实有个猜测。
他缓缓地说出自己的猜测：“您是想让我知道，除了当情/人，还有更多的生存下去的方式吗？”
他自言自语般道：“就像今天，我通过自己的努力，打了一堆铁器，并把它们卖了一个好价钱，只要我足够努力，生存是完全没问题的，够勤奋的话，还能过上比较富裕的生活。”
蒂维娜赞许地看着他：“你说得对。”
她和他并肩走在街上，散步一样沿着街道往前，淡淡地道：“除非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刻，不然我不希望你用身体去换取活下去的佣金。这是一笔很不合算的买卖。”
蒂维娜顿了顿，说：“你大概不知道，每年因为性.病死去的人有多少。即使每任国王都颁布各种法令阻止，但这种情.色.交易还是无法被制止。大部分人死了后甚至都没有办法有一块陵墓，只能草席一卷丢到野外，让野兽分食。”
斐切尔侧头看她，看到了她平静的眼神，问：“那您有做什么吗？”
蒂维娜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问：“为什么你会这么问？”
斐切尔平和地说：“虽然我认识您的时间还不长，但我觉得您不是冷酷无情的人。”
他只是单纯觉得，她不像是会看着这些惨案发生却无动于衷的人。
蒂维娜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注视了他好一会儿，才翻身上马，朝他伸出手，道：“上来，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问题。
他好像比她想象中还要了解她。
--
“到了。”蒂维娜率先下来，让斐切尔搭着自己的手跳下来，然后熟门熟路地朝着门口走。
斐切尔抬头看了一眼面前并不是很高大的建筑。
它通体呈灰色，但是并不显得暗淡，只会让人觉得肃穆，但是又比修道院活泼，站在门外就能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既有女人的，也有小孩子的。
从外面看，这栋建筑最高才三层楼，但是占地面积却很广。
门卫熟稔地和蒂维娜打招呼：“小姐日安。”
蒂维娜温和地点头：“日安。”
她在迪苏头上摸了摸，轻轻地推了推她：“去吃草吧，回去的时候我会喊你的。”
迪苏像是通人性一样，在她手心蹭了蹭，然后嘶鸣一声，小跑着往里去了。
蒂维娜这才看向斐切尔，道：“进来吧。”
斐切尔莫名有一种进入她领地的感觉。
还有种被允许进入她世界的感觉。
从醒来到现在，他终于开始进入她的生活了。
但他并不满足于此。
斐切尔垂下眼眸，应了声“好”。
他还想要成为她的习惯。
第17章 Chapter17
进去之后，视线陡然开阔起来。
庭院里的人们听见开门声，纷纷停下交谈看向门口，在看到蒂维娜后，一大群小孩子雀跃地奔跑过来，团团围在蒂维娜身边，稚嫩的面庞上满是喜悦，兴奋地喊着：“嘉洛姐姐！”
蒂维娜戴着半脸面具，看不清全貌，但能清楚地看到面具下，她的唇角勾起一个柔和的弧度，嗓音也轻和很多：“嗯，我来看你们了。”
她看向一个棕红色头发的小男孩，问他：“普拉这次有没有比上次进步？”
棕红色头发的小男孩挺直胸膛，自豪地说：“有！我在这次周测里得了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