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庆康帝觑着他的面色:“国师,这又是为何啊?”
九方祢闭口不言,庆康帝也不敢多问了。
贺兰南星抿了抿唇,王嬷嬷的冤屈终于要洗清了。他抬头看着九方祢清越的背影,思绪飘回很多年前。
母妃怀着他被打入冷宫,因此他一出生便在冷宫了。冷宫其实很热闹,这里有吵着闹着求见皇上的,有披头散发吹拉弹唱的,还有疯疯癫癫既哭又笑的。
母妃却说这冷宫里一片死寂,于是王嬷嬷买通看守冷宫的侍卫,时常带着他溜出去。
当年自己落入御湖,是国师大人救了自己,甚至自己被挪出冷宫,也是因为国师大人的一句话。
婉贵嫔盯着贺兰南星,绞紧手里的帕子。当年裴馨那个贱人也是如此,成日里装着一副清冷柔弱的模样,勾得许多人为她失魂落魄。
只是有国师护着这个废物,她的茗儿此番怕是讨不着什么好了。
“五皇子到!”
“儿臣参见父皇。”贺兰溟向庆康帝行礼,又转身对着九方祢揖了一礼,“见过大人。”
“五皇子不必多礼。”
这位仙人模样的国师大人第一次同他讲话,贺兰溟惴惴不安地开口道:“听说大人找我。”
九方祢瞥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宫女,不疾不徐道:“将此宫女押入内刑狱。”
夏晴吓得一抖,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她去过几次内刑狱,内刑狱那样可怕的地方,进去便是不死也得脱层皮,生不如死走一遭,出来有没有个人样都不一定。
夏晴向前爬了几步,跪在贺兰溟面前:“殿下,求求您救救奴婢,您救救奴婢吧!”
庆康帝看着九方祢:“国师,这……”
“启禀父皇,前日七皇弟的奶娘王嬷嬷偷了您赐给儿臣的绘春乌骨扇,儿臣派人去药阁索要,王嬷嬷拒不承认,儿臣一气之下便将她发落到了内刑狱。”
贺兰溟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父皇,王嬷嬷偷盗御赐之物乃是死罪,儿臣……”
庆康帝板起脸:“你是朕的儿子,便是将那刁奴处死又如何?”
婉贵嫔痛快地瞪了一眼贺兰南星。
九方祢冷声道:“拖下去。”
侍卫上前将夏晴带走,庆康帝没有阻拦。
皇上的确疼爱五皇子,但她只是五皇子的一个奴婢,皇上不会管她的死活。夏晴膝行几步,对着九方祢磕头:“大人饶命,奴婢招了,奴婢全招了。”
便是一死,她也要死的干脆利落,而不是去内刑狱受尽所有酷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五皇子高喝一声:“夏晴!”
夏晴置若罔闻,她跪在地上,竹筒倒豆子般将一切都交代了:“王嬷嬷并未偷窃御赐之物,是奴婢恨七皇子乃不详之人,便寻个由头诬陷王嬷嬷。”
“奴婢想着,若是王嬷嬷折损在内刑狱,七皇子定会伤心欲绝。”
九方祢垂眸看着跪在他脚边的宫女:“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王嬷嬷受过什么,你便也去内刑狱一模一样受一遭。”
贺兰溟哼了一声:“此等欺下瞒上的刁奴合该处死,去内刑狱太便宜了她!”
夏晴脸一白,殿下……
贺兰南星蹲下身,在夏晴耳边说了一句话,夏晴听毕,顺从地被侍卫拖走了。
九方祢牵起贺兰南星,对着庆康帝一颔首:“微臣告退。”
贺兰溟盯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父皇——”
“闭嘴!”庆康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是老了记性不好,却不代表他没脑子。
“你们母子俩一样蠢,连一个废物都不如!”
–
“在他们眼里我是废物,我也确实没本事,连自己的奶嬷嬷都护不住。”
贺兰南星叹了一口气:“小时候我觉得天底下最可怕的人就是父皇和婉贵嫔,却没想到他们见了大人,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
九方祢淡淡道:“我能给皇上所求,解皇上所苦,因此他敬我怕我却又疏我防我。”
贺兰南星想起今日之事:“大人,您方才说我的命格与南沁休戚相关,是真的吗?”
九方祢勾起唇角:“往日是真,今后只会更真。”
一阵微风拂过,四季梅的花瓣落了一地,一片花瓣乘着风,飘到贺兰南星发间。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跟着九方祢离开御花园。
空气轻轻波动,两个身披八卦衣,手持鹅毛扇的人出现在四季梅后。
星戊慢吞吞地摇着鹅毛扇:“小殿下如今是越世子,而那位与我有缘的道友竟然变成了南沁七皇子。”
“师兄,为何我们没有新身份?”站在星戊旁边的少年扁了扁嘴,“好不容易入了幻境,我也想混个皇亲国戚当当。”
星戊用鹅毛扇拍他的头:“幻境会放大人心中的爱恨嗔痴贪恶欲,我天一门弟子不受俗念所扰,自然不会深陷幻境不可自拔。”
“对了师兄,咱们循着八卦盘的指引追寻魔踪,最终却进入这个幻境。”少年有些犹豫地开口道,“难不成有魔族也进了这个幻境?”
星戊望着南沁国师与七皇子远去的背影:“或许吧。”
第45章
贺兰南星抬手拂落发间的花瓣。他自幼生在冷宫,庆康帝从未召见过他,也不允许他参加任何宴会。
方才在御花园,庆康帝对待他与五皇子的态度天差地别,不过贺兰南星并不难过,没有期待,便也不会失望。
似是察觉到少年心中所想,九方祢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
两人绕出御花园,引路的宫女过来请示。九方祢略一思索:“今晚你先去凤熙宫借住一宿,明日另择宫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