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登徒?瑟
见萧瑟如此,俞晴出离愤怒,咬着牙说道:“放开!”
见她真的恼了,他连忙放手。 俞晴想要取下头上发簪还击,伸手摸了一下才想起来,她现在还未及笄,梳的双丫髻上带着珠花,并没有发簪。 懊恼间,抬脚踩在萧瑟的脚上。 “阿瑟,你怎么如此…如此…登徒子!” 说完,去拉趴在车下不停颤抖的云裳。 萧瑟却拉住她的衣角,“我救你一命,你不该谢我吗?怎的说我…说我那样?” 想到“登徒子”一词,他只觉得耳根子发热。 他的箭法高超,说是百步穿杨也毫不为过。 那一刻,当烟花升起,看清他瞄准的猎物是她的刹那,他的血液似凝固一般,寒气自脚底升起。 此箭若是脱弦,俞晴此刻断无生还的可能。 待烟花湮灭,意识渐渐回笼,萧瑟原本面对敌人不屑和戏耍的心思全部收回。 快速的射杀对方的有生力量,尽快结束战斗。 然后脚尖轻点地面,快速来到俞晴身边,又一次闻到那股甜香的味道,他心中的后怕升腾到极致。 他不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为何会这么怕她受伤。 待她将鞭子抽打过来,想要一把抽过,却不料竟将她带进了怀里。 这一刻,之前所有的不安都变成了一股酥麻和愉悦走遍全身,让他想要再将她抱的紧些。 谁料竟会激怒了她,此刻脚趾上的疼痛驱散了所有的旖旎,只剩下委屈。 见俞晴将云裳从马车底下捞出,轻声安抚,她却还是抖如筛糠。 萧瑟本想再抱怨几句,却是好奇:“这种场面一般女子都会害怕,你怎的不怕?” 俞晴的气还没消,瞪他一眼,:“登徒子!赔我的马车来!” “嗐,我们抓细作正在酣战,是你们自己误入,怎的还倒打一耙?” “抓细作?” “是啊,鞑靼的细作!若不是你们出现,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是吗?你是锦衣卫,还是京兆府的?” “都不是,纯粹看不惯他们!” 俞晴看着萧瑟此刻的少年义气,只觉得他神采飞扬,气便消了一半。 只安慰自己,他虽然举止轻浮,却有一颗报国之心,倒也不算太过不堪。 “那我免了你赔我的马车,但是此时太晚,我们要早些回去,告辞!” 俞晴说着,扶着云裳回马车,坐在车夫原本坐的位置上,抡起马鞭将马车驱动。 看着她姿态熟练,萧瑟也跳了上去。 “我的人走远了,你捎我一程!” “你们都走了,地上的人怎么办?” “不必挂怀,会有专人打扫。” 俞晴挑眉不再说话,今日太累,她有些提不起精神。 萧瑟却不愿放过,看着马鞭轻轻打在马背上,问道:“你是何时学会的驾车?” “我说是梦里学的,你可信?” “呵,当我是傻的?!” “爱信不信!” 俞晴专心驾车,不知车夫去了哪里,问道: “你可知道我的车夫去了哪里?” “大概是知道,不如这样,我赔你一个车夫!” 俞晴勒停马车,透过黑暗,看不清萧瑟的脸。 “你们把他怎么了?” “不要多问,总之,以后不要再这么晚出来!” 萧瑟说完,强自压抑心中的后怕,他差点亲手杀了她,而且今日若不是他亲自在场看到了俞晴,刚刚见过那场打斗的人没有一个可以活着,身为官家小姐的她绝对难以逃脱。 听他这样说,俞晴意外的挑眉,她前世对朝堂之事略有耳闻,却从未听说过六部有哪个地方是抓细作,却不是锦衣卫也不是京兆尹的。 百思不得便只有放弃,如今的她只是于晴,与朝堂之事再无瓜葛,也不会再与皇室有任何关系。 她现在一心只想着将这几个铺子打理好,为母亲郑氏和舅舅郑榧分忧。 到了于府门口,云裳仍在惊惶中迟迟难以回神。 她亲自叫开门,小厮过来将马车赶回院子里。 见萧瑟仍没有离开,回头看他。 他却默默走近了,低声在她耳边说道:“莫要害怕,若是怕的话今晚让你母亲陪着你!” 俞晴深深的看他,低头掩饰心中的慌乱,然后转身回府。 进了门,回头看他仍站在那里,心中是异样的感觉,人活两世,第一次有人让她莫要害怕。 回到拂晓苑,张嬷嬷等在那里,说夫人担心她回来的晚没有用晚膳。 她看看自己满身狼狈,便派院子里的洒扫丫鬟去通禀郑氏,说她在知善堂耽搁了时间,回来的晚些,明日晨起再与她请安。 谁知不多时,刚安顿好云裳,郑氏便赶了过来。 张嬷嬷身后的丫鬟菏儿端着一盏燕窝。 刚一进屋,郑氏便故作严肃,语气却十分宠溺:“来吧,说说今天怎的回来这么晚?” “今日本来要早回的,可是想到知善堂的屋顶都破着大洞,我便说去那里看看!” “嗯,几个屋顶能看到半夜?你看看现在是不是马上要亥时了?” “哪有?这不是还有一会儿吗?” “你再说说怎么就到这么晚?” “您知道的,知善堂里一直人山~人海,那么多生病需要救治的人,怎么好让曹大医丢下他们来与我说话!” 俞晴说着,摇了摇郑氏的袖子,试着趴在她的肩头,熟悉的安全感袭来,之前在黑暗里的恐惧稍稍缓解,她鼻头竟有些泛酸。 郑氏轻拍她的背,见她疲惫,心中满是心疼,“这些事今日暂且不说,以后不许这么晚回来! 回来这么晚,可是饿了?把这盏燕窝喝了!” “好的母亲!”俞晴答应着,却仍是抱紧了郑氏的胳膊,“母亲,我想把知善堂修葺一番!” “嗯,差不多就行,不要修的太过奢华!” “母亲为何如此说?”俞晴有些困了,忍不住打了哈欠。 “这京城的医馆何止百家?知善堂屋舍粗陋些,但是也让那些贩夫走卒们头疼脑热的时候能有个抓药的地方不是?” “是啊,母亲心善,我听母亲的!”俞晴面带微笑,郑氏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用调羹在碗里搅了几下,提不起胃口。 “好了,早点睡,瞧你困的!” 郑氏说着就要出门,却又转回来问:“云裳呢?” “裳儿?”本以为瞒过郑氏,俞晴想要松口气,听她这样问,连忙说道:“她,她今日累了,我让她先去休息。” “你也早些休息!” 待出了秋芙苑,一个婆子匆匆走了过来。 张嬷嬷问道:“怎样?” 那婆子神色紧张:“马车上布满了箭簇,车夫…车夫…” 见这婆子说话吞吐,郑氏心中不耐,“那车夫怎样?” “他,他没有回来!车…车轮子上有血!” “有血?”郑氏的心提到嗓子眼。 她轻抚心口,如今晴儿安然无恙,她强自安定心神,对着身边的几个下人,威严的说道:“今日的事情以后不许再提,若有嚼舌根的,一律打杀!” 听她这样的话,几人低下头不敢言语。郑氏素来宽和,打杀这样的话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说。 回到主屋,郑氏屏退所有人,将她的体己银子粗略算了算,又盘算了能拿出来变现的田产,生怕是俞晴闯了祸事,来日变卖些银钱好用来疏通。 谁知一连过了几日,竟无一人上门,俞晴近几日也没有出门,乖巧的让她有些心慌。 此时知了还未爬上枝头,天气却是已经热了。 郑氏刚用过早膳看着张嬷嬷拿小火炉煨着一小锅猪蹄,只觉得汗水不停的流下。 刚拿起帕子,一个婆子跑过来说左都御史张家派人送帖子来,邀她和晴儿小姐去参加赏花宴。 郑氏接过去看了,连忙写了回帖答应。 待亲自去秋芙苑告诉俞晴这件事情,她只是神情恹恹,她素来不喜这样的名利场,在家里教云裳弹琴多好。 听着云裳弹琴力道过大,琴弦发出“吭吭锵锵”难听的声音。 郑氏皱了眉头,“我说娇娇,云裳不善弹琴,你又何苦让她为难?” “我看她挺喜欢的,才几日,弹折了十几根琴弦也没见她停下!” “十几根琴弦?”郑氏几乎笑出声来,“哈哈,俞伯牙爱琴,恐怕一生也没断过这么多!” 俞晴也掩面,“嗯,现在好多了,已经一个时辰弦没有断了!” 话音未落,只听“锵”的一声,琴弦应声而断。 云裳仍不气馁,摆摆手,“小姐,您坐着,我自己来换!” 郑氏将炖了一上午的猪蹄推到俞晴面前:“来,尝尝!” 她向来喜欢清淡,看着碗里琥珀色已经十分软烂的猪蹄,只浅尝了一口。 “不合胃口?” “不是,最近习惯素淡的,只觉得猪蹄有些油腻!” “之前你伤了身子,只能拿五谷养着,如今大好了,该进补一些!” “我知母亲疼我,先放在这里,等我晚会儿饿了再用可好?” “随你吧,好了,你们顽!”看了一眼熟练换琴弦的云裳,“琴弦不够的话,我那里还有!” “好啊,要不让裳儿随您去取?” “你还真想让她练到大成?”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些事情来做。” “你开心就好!” 郑氏说完,带着云裳离开,院子里其他下人也都有各自的事情,一时间,秋芙园只剩下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