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旧人
听萧瑟说要回去的话，俞晴点头，如今找到了桃夭的身影，救人之事可从长计议。
达延却挡住他们的去路，“既然来了，何不游览一番？” 萧瑟不愿将俞晴置于险地，她却迈步向前，“既然闫公子盛情邀约，我们便却之不恭了！” 达延怔愣一瞬，没想到她如此爽快答应。 萧瑟也只得跟上。 路过一处不大的荷塘，又绕过几处矮树，走近湖边水榭，透过轩窗将园中景色尽览，如一副美好的丹青，俞晴忍不住直夸雅致。 不多时，一位乐师跟在桃夭身后走来。 达延走到门口迎接，伸手想要扶她时，被躲开了也不恼。 萧瑟转身在主位坐下，拉着俞晴坐在他身侧的椅子上，只看了桃夭一眼，便将目光放在他处。 见俞晴双目微红，直直的盯着桃夭。 萧瑟轻嗤一声，拿手指在她眼前晃晃。 “唉，就一青楼女子，有甚可看？” 俞晴感到自己失态，连忙收敛神情，低语一句“她不一样！” 达延走过来在萧瑟另一侧坐下。 “两位今日有耳福了，小桃仙最擅《游园》，恰好琴师也在！” “听《游园》最好是配上笛子！” “哎呀，阿瑟兄弟行家呀！只是府里吹笛子的乐师不在，不知这位小兄弟可会啊？” 达延看向俞晴，她才想起这么久了一直没有介绍自己的名字，连忙起身拱手，“在下谢蕴！” “谢蕴？”达延品咂一番，咬牙说了这两个字。 桃夭也意外的看了过来。 俞晴点头，“在下来自京都，才疏学浅，不善此道！” 达延咬牙点头，“好，好，不擅，那就凑合着听吧！” 说完撩起衣摆，铁青着脸坐下。 一个面容白静的小厮战战兢兢的前来奉茶，达延将目光放在桃夭身上，思绪却飞向了遥远的六、七年前。 俞晴看着桃夭玲珑的身段，细腻的唱腔，就连墙外过路的人听到这样婉转的水磨调都要驻足品味一番。 萧瑟的目光却在这水榭中除了乐师之外的这三人身上流转，只觉得一切透露着不寻常。 一折终了，俞晴拍手叫好，萧瑟端起茶杯，撇去浮沫，饮了一口。 达延却正襟危坐，凉凉的看着她们。 俞晴走到桃夭面前，拉起她的手，“姑娘唱的这么好，可还会其他曲牌？” 桃夭抽回手，推后一步福礼，“自是会的，不知姑娘想要听哪一折？” 俞晴还要说些什么，萧瑟却起身说道：“时间不早了，改日再来叨扰！” 说完拉着俞晴的手腕就要离开。 此时，达延起身，挥起右手攥拳。 俞晴被他这个手势惊到，这是行军时停止的手势。 她刚刚全心都在桃夭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突然肃杀起来的气氛。 萧瑟将她护在身后，“闫公子有何赐教？” “呵，呵呵，我不管你是谁，明日子时，让她来见我，否则我一定杀了桃夭！” 俞晴手心出了一层薄汗，“不知闫公子所指何人？” “俞晴！”达延咬着牙一拳打在桌子上，立时一个桌角飞了出去。 萧瑟意外的看着她，不明所以。 “叫于晴的人很多，我倒是认识一个岭南于家的晴儿，不知你指的可是这位？” 此刻的俞晴并不知道现在在郡主府里的俞晴是不是另外一个重生的灵魂，否则自己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萧巡一直将此事搁置，而不愿意发丧。 她能做的只有尽量缓和此时的僵局。 谁知达延却冷笑，“如果不是你和她长的不像，否则我都要怀疑你就是她！ 或许，是你们中原女子都狡猾的像冰原上的狐狸，最擅长说谎！” 听他这样说，俞晴百口难辩，只得无奈的说道，“我不知你为何有此说法，但我中原女子皆品性纯良，不容你来污蔑！” 听她这样说，达延不怒反笑，“你和她着急的时候很像！ 你走吧，让她来寻我，了结了素日恩怨，我便放桃夭离开！” 说完，挥手示意，让人带他们离开。 刚走出不远，达延的幕僚上前说道：“走在前边那位是汉庭的雍王，王子何不将他俘虏，用来交换过冬的粮食？” “冬粮我已想到了办法！”说完，他疲惫转身，心中惴惴，等了六年，终于要见到她了吗？ 之前他回大漠途中听说她殒命的消息，蛰伏于京城许久，迟迟不见有任何动静。 几次夜探郡主府，却始终难以突破暗卫的防线。 直到两年前，他拿到来苏州筹粮的差事，才想起俞晴有一位闺中挚友小桃仙。 于是非但将她囚禁，还每隔一段时间便将小桃仙被囚禁的消息传到京城。 谁知这一等就是两年，没人知道，今日远远看到那女扮男装的身影时，他的心里有多高兴。 谁知从她身边路过，看到比她更加清丽年幼的面容时，他心中从惊喜到失落，巨大的落差让他紧绷了许久的心几乎碎裂。 强撑着回到客栈，看着这残破的建筑和后院被荷塘和绿植分割成一块块的后院，他烦躁的无以复加。 他双手撑住窗台极力忍耐着，面前出现一张笑起来有梨涡的小脸。 她总是玉冠束发，身着一袭或靛蓝或宝蓝的直裰，总是脊背挺直，还那么倔强。 明明有求于他，却不愿放在身段，只拿利益与他交换，却不知初见之时，他的心便已经被她掳去。 他起了心思，便迟迟不愿给她商队通过鞑靼的通关文牒，还吩咐下去，除了他谁都不能帮她办理。 想到这里，他推倒了手边的花瓶，又扯掉了床帐，摔碎了屋子里一切可以拿起的东西。 本以为可以逼俞晴就范，谁知却牵出了汉庭太子。 他记得那一日的光景，当时太子刚刚囚禁十一皇子，便约他在京城相见。 所谈只两件事，开埠互市和通关文牒。 先太子为人磊落，他心中拜服，却不知临走时告诉他，俞晴以后会是这个天下的王后。 达延从未如此受挫过，本想放弃，谁知回到苏州，心中烦闷想要找地方排解。 也不顾着时辰，大白天便来了清月苑，谁知一路竟如入了无人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