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五十五出折子戏
萧瑟慵懒的坐在主位，他右手边的康鸿业正襟危坐，此时天气凉爽，他却还是满头大汗。
有人捧着一本册子跪在地上一本正经的念着近几年姑苏府发生的大小事情。 一名身着玄衣的护卫从外间进来，在殊七耳边低语几句后离开。 殊七将此事低声报给萧瑟，见他皱眉，堂下之人停下来看向郑榧和康鸿业，然后低头看着面前青砖铺就的地面。 萧瑟挥手让堂下之人离开，对着郑榧说道：“听说郑大人家眷亦在姑苏，如今达延逃脱，可需要本王派人护着？” 郑榧连忙起身行礼：“不瞒王爷，小儿已经带着微臣甥女出城，王爷不必挂怀！” “哦？如此说来，贵公子并没有本王让他传的话告知给郑大人！” “犬子当不得王爷抬举，只是今日我随康大人一同来了行宫，确实没有见到犬子！” “没有见到？”萧瑟靠在黄花梨雕龙坐榻之上，手握着雕花扶手。 “他们出了城门口被达延的人偷袭，此刻正往行宫赶来！” “被偷袭？”郑榧闻言猛地起身，“他们，他们可有受伤？” 觉得自己行为不妥，郑榧连忙道歉：“微臣失礼，请王爷责罚！” “无妨，念在你爱子心切，本王不与追究！” 萧瑟说完，示意他坐下。 康鸿业的目光却反复在郑榧和萧瑟之间逡巡，雍王对郑榧似乎格外礼遇些。 不多时，萧瑟屏退左右，去到侧门迎接俞晴，看着她鼻尖一点灰尘，之前的不快竟一扫而空。 伸手想要帮忙擦拭，被她扭头躲过。 “你鼻尖有灰尘，我帮你擦擦！” 俞晴满心不快，郑琢上前拉着她见礼：“见过雍王殿下！” 萧瑟摆手让他平身，俞晴也福了一礼：“见过雍王殿下！” “你就不必多礼了！”萧瑟见到俞晴，心情莫名愉快。 俞晴却刚刚经过一场恶战，手下护卫为了护她死了两人，心中难以释怀。 她躲过萧瑟伸过来的手，往郑琢身后躲了躲。 萧瑟也不生气，对郑琢说道：“盐运使还在前院！” 郑琢不明所以，怔忪一下想要拉着俞晴离开，萧瑟却说道：“本王还要与晴儿说上几句！” 他应声后行礼离开，待反应过来萧瑟说的“晴儿”，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都听到了什么。 到了前院，郑琢将今日的事情告诉郑榧，后者沉吟片刻，心中思量一番。 他心中盘算着于晴刚与首辅徐家和离，如今若再与皇家产生瓜葛，恐对她的名声不利。 来回踱步之间，康鸿业却满脸堆笑的带着一个手下走来。 见到他远远的拱手：“哎呀，郑大人，郑大人最近可是要有喜事啊！” “康兄此言从何说起啊？平白无故的哪里来的喜事？” 康鸿业神秘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郑榧连忙推辞。 郑琢站在一旁脸上带笑陪着，心中却反复思量着康鸿业说的话。 不知道他是怎样知道的雍王对晴儿另眼相看。 却又不得不点头附和，眼睛微眯，看着康鸿业如今比之前的态度恭顺了不知多少倍。 郑琢觉得他似乎看到一只成了精的狐狸，一味的趋利避害，算盘打得太精，恨不得崩别人一脸算盘珠子。 萧瑟这边郑琢在下人带领下离开，见俞晴表情恹恹，说道： “听说今天你折了两个人？” 俞晴低头踢脚下的石子，她还是大意了，没想到达延会躲在城外。 当时几个胡人冲出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软剑和一些暗器被收拾在箱笼之中，一时难以抵挡。 几个胡人冲她而来，任凭几个护卫和郑元澈拼了全力，怎奈那几个胡人用尽全身解数的刺杀于她。 直到萧瑟的人赶来，双方联手才使得胡人受伤败走，此时才发现两个护卫躺在地上已经伤重的无法救治。 非但如此，郑元澈也伤到肩膀，紫怡就算强装镇定，也是被吓得浑身战战。 不得已将受伤的人送到医馆，其他人被送到驿站，郑琢和俞晴则被护着送来到了行宫避难。 俞晴心中满是愧疚，太久没有经历这样的厮杀，她竟然忽略掉敌人的狡猾。 她轻轻叹气，“都怪我，舅舅料到其中凶险，我要是听他的再上点心就好了！” “是敌人狡猾，怎能怪你？”萧瑟低头看着她泛红的双眼，只觉得心中也跟着酸涩。 俞晴轻叹，她如今还没有力量向达延讨回这笔账。 最终她只得握拳，“终有一日我一定将这笔账讨回来！” 萧瑟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只觉得她原本如桃花般好看的容颜更添了几分颜色。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说道：“我可以帮你！” 俞晴却还沉浸在悲痛的氛围里：“我要自己做这件事！” 说完，萧瑟拉着她朝内走去，“今晚康家班来行宫唱《还魂记》，你与我一同前去换换心情！” 俞晴见萧瑟兴致颇高，不愿他扫兴，却在锣鼓声响起以后悄悄离场。 她在后园中散步，寻到最高的那棵树，几个箭步爬上去，坐在最靠上的枝叉上看着远方。 时间已近晚秋，树上的树叶已经斑驳，远处戏台上热闹的鼓点，优雅的唱腔不时传来。 俞晴看着远方，心中有说不出来的静谧。 正出神间，不远处另外一棵上一个声音传来。 “这么好的戏，姑娘不听岂不是可惜？” 俞晴坐直了身子，她听的出这是谢珏的声音。 她连忙掩饰心中狂喜，“此处也能听到！” “你，可是认得我？”谢珏的声音冷肃中带着一丝期待。 她不知该怎样回答，她到任何时候都认得他，可是于晴不该认得他，这世上也不该有人认得。 她只低笑，笑着眼中却有了眼泪，谢珏曾经是那么爱热闹的一个人，如今却无论白天黑夜都要躲在黑暗的角落里。 想到这里，她轻轻出声：“你可知《还魂记》讲的是什么故事？” 谢珏停顿一下，他幼时跟着家人听过几次，如今想来竟如隔世。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苦笑：“穷人家的孩子，哪里有那样好命，怎会听完整台戏？” “是吗？一部《还魂记》共五十五折，完整听下来要唱两日！你若是想听，待回了京城，我带你去听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