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乔知彦受伤的是左手,日常生活虽是受了些影响,但在乔知彦看来并不太严重,她小时候也给自己练伤过,很多次都比这个还要狠,也没发生什么事,只是林星然将这件事看得太严重了。

但她没有说什么,这次倒不是因为想装可怜,而是为了减少些林星然的愧疚感,让她觉得做些事情可以弥补。

虽然乔知彦认为这并不是她的错。

这些天,林星然对乔知彦的照顾十分周到,以前总是乔知彦下课去找她,近几天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去找乔知彦,并且为她打饭。

周围的人看着这样的林星然都有些惊讶,但多少也听说了那天夜晚发生了什么,若是有人救了性命,那自然是怎么感谢都不为过的,因此在看了几次这幅场景之后就有些见怪不怪的了。

林星然这些天总是觉得乔知彦有些忙,有时候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她说了要好好休息,乔知彦倒是答应了,好像是休息了几天,但紧接着就告诉她要回家一趟,有些事情要处理。

林星然本来是想跟着乔知彦一起回去的,但乔知彦拒绝了她。

“不用了师姐,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路还是认得的。再说了,我是家里面有些事要处理,到时候直接回家,有家政在,师姐不用那么担心。”

林星然想到自己虽然和乔知彦互通了心意,但毕竟没什么名分,贸然插入到他们家里面的事情好像也不是特别好,於是只能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师姐,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哎,你看,你这几天都有白头发了,我帮你拔掉吧。”

林星然没有起什么疑心,乔知彦很顺利拔下了三根。

虽然有些疼,但乔知彦想,能绝了后患倒也是值得的。

没错,乔知彦自然不是回家了,现在她家人正是忙的时候,她乘坐着飞机,来到了x市,根据纸上的地址,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前些天的时候,她就一直在跟进那件事情的后续进度,但也知道,警-察只是会将那笔钱款追回,并不会具体深究两人的关系,毕竟一句古话叫做“清官难断家务事”,虽然她觉得这已经不是家务事的范畴了,但有血缘关系在,有些事总是不好外人介入。

那么兜兜转转,也只是会给刘米一个教训,让他以后更小心些罢了,毕竟伤人这件事也不是他教唆的,警-察也比较难办。

但她想,林星然虽是态度坚决,但要彻底解决这件事也要费一些功夫,不若她帮着解决这件事。

她相信林星然,也相信能培养出林星然这样的人,她的父亲一定不是会在外面乱来的人,更何况整件事在她看来也确实充满着疑点。但她觉得,凡事还是有个万一,若是真的有什么,她就要想办法让林星然在不追究这件事的情况下去解决刘米的问题。

林星然童年的梦已经碎了一个,她想保护另外一个。

於是她就想办法弄到了刘米家的住址,正准备敲门,就见刘米打开门出来,看见门外站着人,他被吓得退了半步,看清楚是谁之后,他舒了口气。

“刘米是吗,还记得我吗?”乔知彦打了声招呼。

刘米晃了晃身子,看起来像是外面的风将他的身形吹动了一般,“你不是那天和林星然在一起玩得人吗?怎么了,她想通了,让你来和我商量道歉来了?”

看着他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乔知彦就多少觉得有些手痒。

她微笑了下,“是有些事要和你谈,能麻烦移步吗?我请客。”

一听说能白吃白喝,刘米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乔知彦带着她上了车,来到了一家氛围比较寂静的餐厅,虽然只有两人,但还是在一个包厢内。

刘米点餐的时候,很明显不想装作自己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在那颐指气使的。

乔知彦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静静地看着,也不发话,这顿饭她自然是不会动筷子。

刘米点完餐之后,服务员看向乔知彦,乔知彦只是擡了下下巴,示意她可以出去准备了。

“你刚说找我说事,是要说什么事?”刘米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还咂了下嘴,但看他的表情,如牛嚼牡丹一样,估计是没有尝出来什么味道,或者是不知道东西的好。

乔知彦眼睛转了下,没有就这件事发表什么意见,只是说着:“想和你商量下血缘鉴定的事。”

她也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直接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刘米皱了下眉,“这有一个多月了,林星然还是在追究这件事不放呢?你和她就商量出了这么个结果?那看来是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虽然这样说着,他却没有离开凳子,施施然在那里坐着。

“不,这是我的主意罢了。你应该知道我和林星然的关系比较亲近,其实是因为我是林星然的资助人。林星然那么聪明,想来和她有血缘关系的应该也不差才是,相较於明年你上了大学,被一堆人哄抢,不如在这之前就先拉你入夥。”

“资助人?”刘米有些狐疑。他那天可是看见了两人抱在一起,而且后来的时候,她那副态度一点都不友好,怎么今天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你看着可不太像。”

乔知彦擡起了手,端起了茶杯,露出了腕间的翡翠玉镯,“显得年轻罢了。在这个时代,没人想听叫阿姨,都想听叫姐姐。”

她今天还化了妆,涂上了红唇,看起来确实有几分蛊惑人。

刘米还是不太信,“你那天态度可不是这样。”

乔知彦点了下头,“你也知道,林星然那么优秀,为了留住她,自然还是得以她高兴为好,而她当时对你的态度并不怎么好,我又怎么敢违背她的意思。”

“她这么厉害?”刘米有些诧异。

“嗯。”乔知彦点了下头,“想投资和拉拢她的,可不止我一家,还有闫老板和宋老板,这样的人才自然是要看紧一些。”

她真话掺着谎言说,唬人的话信手拈来。

“所以看她还有个弟弟我就想要着,要先拉拢在我这边才好。她那么好,想来你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当然,前提是你真的是他弟弟的话。”

刘米听了,嚷嚷着:“我当然是她弟弟,那还能有假?”

他想到了自己总分加起来没到两百分的成绩,丝毫不心虚地说着。

“只是你说的拉拢,能给什么好处?”

乔知彦见上钩了,身体靠在了椅背上,食指托着下巴,“每年一身衣服的价钱吧。”

刘米“切”了一声,“就这?一身衣服能有多贵?”

“是你见识太少了小弟弟,我的衣服都是定做的,每一件都不会少过三十万。”

刘米有些吃惊,“你在骗我吧?”

“你有什么值得我骗的?”乔知彦奇怪,“若是不信你大可以网上搜搜x工作室,她们每件衣服都会在袖口绣上一个x,就是你有钱都买不到。”

刘米听她这么说,也没有犹豫什么,直接当着乔知彦的面大大咧咧地搜索了下,又仔细和乔知彦袖口出对比了下,确认一模一样,这才有些信了。

“说实话,你要是不是林星然弟弟,没有那么好的脑子,我才不会在这里和你说那么多,刚刚的怀疑已经足够让我厌烦了。”

知道面前这位是真大佬,刘米马上换了副样子,“瞧你说的,人生在世小心谨慎一点也不是坏事不是?”

乔知彦无可无不可地坐着,没有接话。

服务员开始上菜,打断了刘米张开的口。於是两人之间就陷入了一阵难熬的沈默。

刘米十分怕真的惹到了面前这个人,若是真的没有钱了,受损失的还是他。现在林星然已经不给他打钱了,他妈妈已经失去了经济来源,完全靠着房子的租金度日,每天都在骂林星然。

若是再失去了眼前的这人,只怕以前的好日子永远都不会在了。

等到服务员走之后,他又装腔作势了一阵,看乔知彦完全没有动筷子的意思,心中也有些急了。

“我可以和你去做鉴定,但是我也有要求。”

乔知彦没有说话,只是摆了一个请的手势。

“不能对我有任何额外的要求,包括什么成绩或者是研究成果。”他怕乔知彦发现他的成绩之后反悔。

乔知彦笑了下:“当然,只要你确实是乔知彦的弟弟,我想你就不会差到哪里去。”

但她心里想,到底是没经历过世间险恶的人,口头说的话自然是能反悔。为了确保可信,她还准备了一些东西,确保之后就算是他确实是林星然的弟弟也拿不到一分钱,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搞定了。

其实刘米在刚刚的氛围中只觉得压迫感拉满,再加上从小他妈妈就这么在他耳边说他和林星然有血缘关系,他自然是坚信着的。

但他妈妈告诉他不能去做鉴定,因为林星然可能会从中作梗,到最后出来的结果可能就不准。而且,现在林星然还能拿自己和刘米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去欺骗自己,若是结果出来了,她可能会受不住。

而现在,有外人介入的条件下,林星然也不能用什么手段,没有了忧虑,他也不会考虑林星然许多,自然是允许了的。

“好,那现在就给我三根头发吧。”乔知彦抽出了一张纸巾,示意刘米拔完头发之后将其放在上面。

她又抽出了好几张纸垫着,才接了过来,之后就立马起身了。

“哎,你去哪?”

乔知彦笑了,“多一些时间就多一分不确定,所以我现在就要去医院。”

刘米点了下头,“哦。”

他看着满桌的菜色,有些可惜地说着:“不吃了吗?”

“你自己吃吧,我已经结过帐了。”

她想,好好享受自己最后这顿饭吧,过了这个村,就真的没这个店了。

*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尤其是这种至关重要的事。

一般结果一周的时间就能得到,乔知彦看着手机里的报告,终於是松了一口气。

在得到消息的时候,她并没有将这件事立马告诉林星然,她想以一种更郑重的方式,而且她要顺带去处理一些事情,於是就抽出周末的时间去了趟x市。

於是在林星然看来,乔知彦最近十分忙,不仅是她忙,她的家中好像还出了什么事,总是往家里跑,她多少有些担心。

她想跟着回去看看,若是能帮得上忙,多少也能帮些。乔知彦本来是同意了的,她觉得这件事多少也是林星然自己的事,处理起来也应该尊重她的意见,但林星然在周五的时候却被老师告知这周末有事,一定要她在场。

本来她说了自己家中有事,要请假,但乔知彦听说了之后却让她先好好做实验。

“感觉你们老师还是挺好的人,这回留你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我家中的事自己就能解决,放心吧师姐。而且不是约好了周末一起出去玩,我那时候肯定会回来。”

眼瞧着林星然张开了嘴,还想说什么,乔知彦阻止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笑着道:“真的,相信我师姐,回来我有个惊喜要给你。”

林星然摇了下头,“你现在应该想着你的事情如何解决,保持联系,我随时可以过去。”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间内乔知彦仍想着给她惊喜,对她来说,乔知彦的事情能解决才是最让她关心的事。

乔知彦自然是知道她什么意思,温柔地笑了下,“我知道了师姐。”

她到了x市,取回了鉴定报告,接着便马不停蹄找到了刘米。按理说现在她就不应该去搭理他什么,但到底是看他不爽,要是他心情不好,她心情就会好几分。

没有约在外面,而是带了一个自己的人,直接去到了刘米家中。他妈妈并没有在家。

乔知彦看着装修风格,大概能看出来这并不是林星然她亲生父母所居住的房子。

所有的房子住的久了,就会沾上些主人的风格和习惯,哪怕之后不在那里住,装修风格和空间布局也能看出来些遗留的色彩,但这间屋子,完全没有半分温馨的感觉,很多东西像是许久无人打理,风格也丝毫看不出来个人倾向,像是完全瞎弄一气。

“怎么样?结果出来了吧?你说的事可以兑现了吗?”刘米关上门就迫不及待地追问着。

鉴定这件事他并没有告诉他妈妈,不然他妈妈肯定不会同意他的所作所为。但他觉得那些思想过於老旧,既然林星然已经对他们不仁,又为什么要怪人对她不义?

乔知彦非常自然地点了下头,“带我去林星然的卧室看看吧?”

“嗯?去那里看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刘米皱了下眉,感觉到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但面前这个人自己也不好得罪,而且旁边话站着一个膀大腰圆,看起来是保镖之类的人。他对比了一□□格,也很会审时度势,决定先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被带着来到了林星然的卧室,乔知彦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话。那个房间不算大,窗户也很小,但好歹该有的东西全都有,不至於让她产生窒息的感觉。不过乔知彦疑心这是不是林星然自己攒钱买的。

不论是床上还是桌面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看起来没有什么生活的气息,也许久无人打扫。

桌面上摆放着一盏浅蓝色的台灯,还有摊开的几张纸,看起来主人在离开之前完全没有想过会很长时间不回来。

乔知彦想,倒也正常。毕竟越是大张旗鼓地收拾东西说要走人,最后都坚持不下去,重新回到家中。

而越是轻装上阵,离开之前轻轻带上门,让你觉得她只是暂时出去买个东西的,才越有可能永远不返回。人在消亡的时候总是寂静无声的。

她往前走了几步,轻轻抖落了盖在作业本上的灰尘,封面上写着初三(一班)林星然。

乔知彦笑了下,想着,原来林星然的字迹并不是永远都那么成熟稳重,这个名字还能看出一些稚嫩来,尽管和她认识她只有两年时间的间隔。

桌面上还有几张相册,有些看起来是被人动过,十分随意地摆放着。

乔知彦没有嫌灰尘多,拿起来擦试了下。有林星然和她父母的合照,也有林星然自己的照片。

她的目光被林星然的照片吸引住了,那是很小时候的林星然,扎了两个羊角辫,眼睛弯起,露出两个酒窝,笑得十分开心,和现在的气质全然不同。

若是林星然不经历那些事,想必现在应该是个十分活泼开朗的人吧。

乔知彦想,但现在这样也很不错,林星然过去所有的经历才构筑起了她认识的她。她喜欢林星然这个人,而不是喜欢她身上的一些特质。

她的目光恋恋不舍地移开,看向了另外一张上林星然的父母,猛然间察觉到了些不对劲。总觉得,林星然的父母似是在哪里见过?但也并不是很确定。

“怎么了?”刘米见她在那里看了那么久的照片,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几天前有两个a市的警-察来过,询问了他一些事情,其中就包括这些照片的事,走的时候有些意味深长地对他说:“这些照片可是物证,现场照片我们拍了照,不要乱动。”

他虽然是有贼心,但确实没有贼胆,想去动动,但又十分怕惹事,毕竟那两个警-察也并没有说找他什么事,也怕动了不该动的,惹上了什么洗不清的麻烦。

因此乔知彦拿起照片的时候他就没有阻止,想着到时候警-察再找到他也算是有理由了,不是他动的,只是没拦住。

但看着乔知彦看了这么久,内心隐隐感觉有些不太对,便出声提醒。

乔知彦回过神来,“这一屋子都是林星然的东西?”

刘米点了点头。

“好,我要全部带走。”

对着身后的人摆了下手,那人将早已准备好的袋子撑开,开始装东西。

“嗯?你在干什么?难道你……你本来就是和林星然一夥的?”刘米醒悟。

乔知彦微笑着,展开了自己手中的鉴定结果,“是的,之前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吗?因为你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所以我将她东西带走也不过分吧?”

刘米看着眼前的那个鉴定结果,在看见那个明显的“无血缘关系”的时候,他有些懵,下意识便想上前抢过来看看,但乔知彦是谁,怎么可能让他拿过去,在他稍有动作的时候,就将结果收了起来。

刘米醒悟过来,一方面是有些害怕,。一方面也是不愿意承认,大声喊着:“怎么可能,这不可能,一定是你造假了,是你买通了关系!”

他脸红脖子粗,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整个人声音提高,和一只奋力啼叫却有些招人烦的大公鸡一般。

他有些恐惧,本来是打着林星然的东西也要,眼前这个人的钱财也要的心理,但现在看来他可能哪个都得不到,以后也没了威胁林星然和用来吹牛的资本,这让他如何不慌张?

乔知彦耸了下肩膀,看起来满不在乎,“你大可以自己去查证,我想你只要愿意验证,不管多少次,林星然都十分愿意陪着你的。”

“而且,我要纠正你一下。”她嘴角带了些恶劣的笑意,“我可不是什么她的资助人,也没有实力买通医院,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一在校女生罢了。”

刘米看着后面收拾东西的黑衣人,又看了看乔知彦,似是有些不敢相信普通大学生能做出眼前这种事。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你就是和林星然一夥的。”

乔知彦垂下眸子,看向手里的那张照片,眼神温柔了些,“你觉得你信不信对我来说还重要吗?能让师姐开心,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事。”

“我和师姐自然是一夥的,你和她既然不是一路人,也没必要强行拖着她吧?”

刘米伸出了胳膊,想将那份鉴定报告从乔知彦手里抢过来。乔知彦早就预料到了这种事,原件自然是存起来了,手里面拿着的,是覆印件,但便是这样,她也不想让刘米得到。

往后撤了半步,一只手就拧住了刘米的胳膊,痛得他乱叫。

“奉劝你好好说话,不然……”她的语气淡淡的。但刘米看着她,又看向站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男人,一时之间心里也有些发毛,松了劲。

乔知彦这才放开他。

刘米看向她拿着的照片,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我奉劝你一句,这相框你最好不要动,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乔知彦挑眉,“哦?”

刘米想了下,洋洋得意地说:“这个可是重要的物证,警-察来了说不让动,你这可是阻止案件正常进行了。”

他本来是不想提醒乔知彦,最好是她们拿着东西离开,他直接报案,然后就能惩罚她们。但他又仔细想了下,那些相册看起来乔知彦是十分珍惜,她就是和林星然一夥的,那么代表着林星然也很想找回自己的东西,那他若是将那些相框藏起来,再栽赃给乔知彦,顺便再问林星然要一笔钱,岂不是一举多得的事。

乔知彦将目光从相册上移开,看向他,停顿了一下,才说:“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事实上,这几个相框本就不是破案的关键性证据,因此警-察才没有带走。而乔知彦怕刘米蓄意破坏,特意拜托那些人那么说。而他们也很通情达理,这才让这些照片保持到了她来的这天。

“我们已经取得了同意了。”

为了避免之后的麻烦,乔知彦还是这么说了句。

“对了,警-察来找你你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吗?”

看着刘米脸上茫然的神色,乔知彦神色淡下来,“你冒充林星然和人谈恋爱并索要钱财,那个男人拿着刀去报覆林星然了。”

刘米有些吃惊,他本来就是想着和那人分开的,因为最近实在是缠着他视频,他有些不堪其扰,於是接机利用一下。他说了一些恶毒的话,穷鬼,癞□□也想吃天鹅肉之类的话,是想着让那人愤怒一些,将林星然在学校的名声搞臭,毕竟在那个男人看来,确实是林星然一直和他谈得恋爱。

只是没想到后续会是这样一个发展。在心虚了一秒过后,刘米转念一想,觉得也是林星然罪有应得,毕竟若是她给他钱,他也就不会用这种办法了。

看着他脸上没有丝毫后悔的表情,乔知彦就知道这番话说了也是白说,也有些无趣,“你就等着赔钱吧。最近找个赚钱的路子,不然这房子只怕也是没有你的地方了。”

她的人已经收拾完了,在旁边等她许久了。林星然的东西不算多,又不带衣服,只带书桌上留有记忆的东西,自然是简单很多。

她擡了下下巴,示意跟着她离开。

刘米听见要赔钱,才有些怕了。他没有钱,若是他妈妈知道这件事,只怕是少不了毒打他。他想上前将那两人拦下,但保镖的体格确实让他有些发怵,於是只能用淬了毒一般的目光看向那两人。

而在看不见乔知彦的背影之后,他的怒气无处发泄,慢慢滑坐到了地上。

乔知彦完全没空管刘米怎么想,她正坐在去往飞机场的车上,整理着林星然的东西。

开车的人同她搭着话:“小姐,刘姨听说你最近总是往x市跑,让我带句话,说挺想你的,什么时候回家吃顿饭。”

“最近我妈她们不是不在家吗?刘姨没有去度假吗?”

“嗯。刘姨说之前你在x市,家里好歹还有个人气,现在你也不在了,整天屋子里空荡荡的,看着怪不美的。想着还是要有人在房间里压一下的,所以每天也都还去暖暖房,浇浇花之类的。”

乔知彦莞尔,“她还是和之前一样。”

“老人家,大概都是这样吧。”保安也笑了起来。他们已经一起生活了许多年了,说是雇主和雇佣的关系,其实和家人差不多,都互相了解。

刘姨平日间就有点迷信,总是唠唠叨叨的,但没做过什么坏事,心里都是对他们的关心,自然不会对这个有什么反感。

乔知彦思考了下,“过了这几天吧。忙完这几天,我会带着一个人一起回去的。”

保镖从后视镜中瞥了眼乔知彦手中收拾的动作,想了下,问:“还是高中那位吗?”

“嗯。”她点头,“也是今天这位。”

保镖沈默了一会儿,点了下头,“我明白了。”

已经很多年的相处了,她们之间话并不需要说得太清楚。

乔知彦没有翻弄林星然的本子,只是按照一定的门类将其分好。她知道那是了解林星然曾经的最好办法,只是这是林星然的东西,她尊重林星然,希望一切过往能由她来和她讲述。

只是在整理的时候,不知道哪个书和本子没有拿好,从里面散出一张纸,乔知彦连忙捡了起来,却见是一张画着黑白键的纸张。

虽然已经过了一些时间,纸张表面泛起了黄,但却丝毫不影响那上面涂着的颜色,那张纸在最旁边的那一栏只画了一半的黑键,似是还需要有很多张才能拼接成一个完全的钢琴键盘。

但乔知彦抖了下其他书,没有另外的纸张从里面掉出来,她垂下眼眸,也知道这张纸绝对是经过了不少时间,应该是林星然很小的时候画的了。因为之后,林星然就隐瞒了自己会钢琴,并且再也没弹过了。

乔知彦抚摸着那张纸,脸上带着疼惜。

她想,林星然曾经就是这样练琴的啊。虽然说着心中苦痛,想放弃,但每每想起来,还是放弃不了心中的热爱,便是没有那样的条件,也要想尽一切办法。

但这些又偏生不想让人知道,被掩盖在平静的海面下。但这些现在被乔知彦知道了,知道了那是怎样一座热烈的火山。

乔知彦摩挲着那张纸,手指忍不住也在上面跃动着,似是能通过这样,来感受到她流於指尖的热爱,能陪她一起将那段艰难的岁月弹奏成新的篇章。

她想,她陪着她,哪怕这之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远的时间,她仍然会跨越时间去陪着她。

她无法抚平林星然那时候心中的伤疤,也难以消解她以前遇见的苦痛,但能用尽一切方法去让她用现在去治愈那段过去。

她指尖仍是微微动着,动作并不标准,但她没有在意,而是擡头看向了窗外。

已经到了机场附近,擡头就能看见些飞机在天空翺翔。

她想,她要去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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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肝了一天多了,一滴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