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活着可以,死了也行

闻言,沈苍和沈老夫人的眼睛豁然亮起!

这事儿他们也有印象。

母子二人齐齐看向一旁的沈栖姻。

“当真?!”

“二丫头你怎么不早说啊?”

沈栖姻深深地看了沈夫人一眼,眼底闪动着一抹幽光,难辨喜怒。

她淡声说道:“的确是有一株灵芝。”

“那……”

“不过祖母和父亲还是别惦记了,那灵芝是我大师兄冒死摘回来的,就等着哪日哪户权贵之家等着这东西救命,他便能好好敲上一笔。”

“就凭咱们家的门第要买,想也知道出不起他想要的价格,他是不会卖的。”

“买?!”沈老夫人惊讶:“凭你同他的关系,他就不兴送给咱们?”

沈栖姻蹙眉。

她静静地看了沈老夫人一会儿,然后才释然道:“祖母活到这个岁数,还能有如此天真的心性,孙女心下甚慰。”

蠢得可笑!

“您莫不是觉得他今日为我出头是因为我们交情甚笃吧?”沈栖姻一副“你也太好骗了”的语气:“是有人去广仁堂报信,说我被欺负了,他不来说不过去。”

“说到底,我们也不过是同僚而已,您问问父亲,他的同僚可会舍得送他千年灵芝啊?”

沈苍眉头紧皱,嘴巴抿成了一条线。

见他沉默,沈老夫人瞬间没了主意:“那、那这可怎么办啊?”

沈栖姻:“好办啊。”

“我不是说了嘛,让父亲去向侯爷请罪,若能求得对方宽恕,他再进宫管陛下要一支灵芝给我配药,便可保全咱们一家。”

“不过要是父亲不去,那咱们就等死吧。”

压力给到了沈苍。

果然,沈老夫人听了这话,立刻就逼迫他去侯府请罪。

而沈苍呢,怕侯爷拿他开刀,偏又不敢去!

母子俩争论不休。

最后还是沈苍拍板决定,向大壮买下那株灵芝。

谁知老夫人又不乐意了。

“买灵芝?!那得多少银子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心疼银子!”沈苍气得连桌子都掀了:“命都要没了!”

“再说若不是您没事找事,咱们至于花这份银子吗?”

眼见他们一言不合就又要吵起来,沈夫人忙上前劝和,甚至还妄图拉上沈栖姻一起:“姻儿,你快劝劝你祖母和父亲啊。”

沈栖姻“婉拒”道:“我笨嘴拙舌的,比不得母亲能说会道,还是您来吧。”

沈夫人劝了。

然后被骂了。

香兰无语地闭上了眼睛。

该!

她心说人家神仙打架,你一个小鬼儿跟着凑什么热闹!

挨了骂,这下消停了吧?

沈夫人耷拉了个脸,又委屈又窝火,不敢顶撞沈苍和沈老夫人,倒是冲着沈栖姻去了。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家都急得热火上的蚂蚁似的,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

闻言,沈苍和沈老夫人也暂时止住了声音,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气定神闲的沈栖姻。

她说:“因为我烂命一条,无所谓啊。”

“我又不像两位兄长,能科考入仕,或是继承家业,随心所欲地过日子。”

“我只是个不堪大用的丫头片子,祖母和父亲看我顺眼,还能耐心帮我择个好家人嫁了,若是黑眼白眼看不上我,说不定就随便拣个人家把我送去当妾了。”

“这样的日子,我既不享受当下,也不期盼日后。”

“所以我啊,活着可以,死了也行。”

她说得越是随意,沈苍他们听得就越是惊心。

只有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出了事,她才有可能为了顾及自身安危而不得不保全他们。

可万一要是她自己都不想活了,那不拖他们下水就不错了,哪还敢指望她来救!

沈苍越想越觉得她这想法危险,当下也没心思再和沈老夫人争论,立即让人去广仁堂请了大壮过来,商量买灵芝的事。

大壮人来了,灵芝也带来了。

然后开口要价一千两!

沈老夫人搁旁边听着,眼睛好悬没瞪出来:“一千两?!”

“不要拉倒。”

大壮站起来就往外走。

沈苍赶忙起身拦住他:“诶诶诶!大壮大夫留步,我们没说不要。”

“只是不知,能不能再便宜一些?”

沈老夫人也附和道:“我们耀祖还挨了你一脚,这事咱们还没算呢,这灵芝你若能便宜些给我们,耀祖的事我们也就不追究了……”

大壮却抬手打断了她的话:“一码是一码。”

“要买灵芝,就拿一千两银子来,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至于说我打了贵府公子的事,你们可以报官,官府如何裁定我都认,是打是杀,我绝无二话!”

言外之意就是,命,我可以不要。

但银子,老子必须赚到!

沈苍估摸着,这就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无奈,只得乖乖拿钱。

一千两的银票。

头天交给大壮,翌日就到了沈栖姻的手中!

这本就是她做的一个局。

武安侯进宫向陛下求了一颗灵芝不假,广仁堂也有一株灵芝亦是真的。

假的,唯有她制作药水所用的“灵芝”。

那泡针用的药水就是她师兄熬药剩下的药汁子。

她算准了老夫人会为了沈耀祖出头,自己不去缀锦堂,她就一定会来海棠院,所以她才言辞激进,就是存心想激怒她。

眼下看来,收获颇丰!

自己赚了一千两银子。

老太太和沈苍闹了个不欢而散。

沈耀祖兀自躺在床上叫唤到半夜,好不容易早上盼到沈苍去了,却将他劈头盖脸一通骂,丝毫未曾提及要给他讨个说法。

沈栖姻估摸着,这事儿怕是要不了了之了。

去栖鹰阁给千行换药的路上,她心里盘算着,府里的银子,怕是不多了。

沈家原没什么钱,若非吃上了她外祖家的绝户,哪能三番两次地拿出这千数量银子!

她记得曾听母亲说起过,她外祖曾是盐商。

这一行利润丰厚,如今但凡是贩盐的商人,无一不赚得盆满钵满,实在是诱人。

出神间,她险些撞到人。

那是一名衣着华美的年轻女子,她脸上戴着一方面纱,是以沈栖姻没有看到她的样貌,只是观其举止,只觉娴雅脱俗。

她似乎是才从栖鹰阁中出来,手里拿着一支笛子。

沈栖姻怎么看,怎么觉得那笛子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