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三世伞

7月底这天晚上。

我们正聚在老贾的后院,涮着火锅闲聊着。

我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看是一风打来的电话,我接通后开了扩音。

“一风,你这电话打的正是时候。”

“我跟流星、老贾,正聚在一起涮火锅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一风很是低落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师父今晚吃完晚饭后,自个回屋换了一身新衣服。”

“等我去屋里找他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床上去世了。”

我们仨听到了这个噩耗,也很是难过。

虽说去拜访了他几次,都被拒之门外。

也不影响我们,惋惜敬重这位老前辈。

“一风,我们很理解,你此时的心情。”

“你师父的葬礼,什么时候举行?”

“我们一定到!”

“明天正午。”

“一风,师父他今年过百岁了吧!”

“你看他老人家,是吃完晚饭,穿好新衣服才走的。”

“他肯定自个算的清楚,没饿着,没冻着,也没受罪。”

“这样看的话,可是好事!”

“哎!我知道,我也都明白。”

“不过心里就是堵得不舒服。”

“行,我就不跟你们多说了!”

“我还得通知别人,咱们明天见。”

“好,明天见。”

隔天一大早,我们就开车,前往了陵兰县的汪同村。

汪同村所在的位置,是陵兰县城南的山区。

山中绿树成荫,资源丰富。

山谷、盆地、湖泊分布其中,形成了绝美的独特地貌。

在大城市的,钢筋混凝土森林里待久了。

开车行进在优美的山路上,心里说不出来的舒畅。

要不是赶着去参加葬礼,或许我们今天的心情会更加放松。

入村的路就一条,一风早早的等在了村口,迎接为他师父送葬的人。

我们刚把车停在了,村口的广场上,一风就迎了过来。

出乎意料的,他一见我们,竟然对我们露出了一个苦笑。

本来就应该这样,能活到100岁,还是在没吃苦受罪的情况下离世。

这属于喜丧的范畴,就应乐呵呵办理丧事。

除了汪同村本村的人,外地赶来参加葬礼的人也不少。

有普通老百姓,有商人,也有官员。

屋里屋外,门前屋后,都聚满了人。

足以看出老前辈这一生,做了不少的好事,很是受人敬重。

屋里屋外的哭泣声此起彼伏。

在这种环境影响下,我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我们将花圈摆放在了门口,随着瞻仰老前辈遗容的人走进了客厅里。

老前辈躺在两张长条凳,和一块木板搭起来的平台上。

双手交叉安放在小腹上,双眼紧闭,面容慈善而又安详。

我们深深地给他鞠了一躬,随着人群出了客厅。

来到门前的空地上,我们找了一片阴凉地,耐心地等着葬礼的进行。

我们蹲下来,吸了半根烟的工夫。

一个皮肤黝黑的老伯,搬着三个马扎走了过来。

“后生,我拿了三个马扎给你们坐,要不然一会蹲久了腿麻。”

我们是真没想到会有这待遇,连忙起身给老伯道谢。

“老伯太感谢了!”

“别客气,一看你们就是从城里大老远赶过来的。”

“能来参加老卜哥的葬礼,那也算是给我们村面子。”

接过了马扎,我掏出了一根烟递了过去。

刘星宇顺势掏出打火机,将老伯手里的烟点燃。

“过了10点老卜哥的遗体,就要拉去火葬场了。”

“等着吃完白事席,骨灰盒带回来,正好安排下葬。”

“辛苦你们在这等着,一会开席我来喊你们。”

“好的老伯。”

老伯刚转身要走,一个顶着尖顶白帽子,披着麻布的。

面相有些憨傻的40来岁的男人,抱着一捆竹条和白纸走了过来。

他手里的长竹竿,差点顶到了老伯的身子。

“傻柱子,这么多人你乱跑什么!”

“你傻,你才是傻子!”

“你这孩子,怎么跟大伯说话。”

“就这有阴凉地,不晒!”

“我要在这,做东西。”

“这有外乡客人呢,你去别处待着的。”

“我不,就不!”

我见老伯有点上火。

又怕这看起来憨傻的柱子大哥,犯浑跟他吵起来,会闹的不好看。

慌忙站起了身,将柱子大哥拉到了阴凉地里。

“老伯您去忙的吧,就让柱子大哥在这待着,正好陪着我们。”

“不好意思,这是我们村的傻柱子,我们村扎纸匠的儿子。”

“小时候他失踪了一次,还是老卜哥从荒坟地里将他找回来的。”

“找到他的时候,发现他睡在了一处坟头上。”

“回来后连着高烧了几天,等退烧了就变得痴傻了。”

“老卜哥说他这是丢了一魂,只可惜没能帮他找回来。”

“这孩子也是命苦,变傻后没几年他爸爸也病死了,家里就剩下了他一个人。”

“老卜哥因为,没能把他丢失的一魂找回来,可能感觉愧疚。”

“索性把他接到了自己家中,管起了他的吃喝。”

“这一养就是几十年。”

“这孩子虽然傻,但是有孝心。”

“老卜哥一生无儿无女,这不今天充当他儿孙为他披麻戴孝。”

“那就让他,在这陪着你们待着,我去忙的了。”

傻柱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低着头就开始,编起了手里的竹条。

我好心将我的马扎,让给他坐。

跟他搭话,他却理都没理我。

我只好无趣地坐了回去,在一旁看着他编着东西。

他可能是继承了,他爸扎纸匠的手艺。

半个小时不到,一把白色的长杆纸伞,就被他扎了出来。

那把伞被他插在了地面,立了起来。

微风吹过。

从伞边缘垂下来的白色纸花,沙沙作响,随风飘扬。

很是迎合今天出殡的场景。

坐在一旁的老贾,瞅了瞅那把伞,又看了一眼地面上的竹条。

拍了自己的大腿一下。

随后又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噢了一声。

“奥!”

我跟刘星宇看向了他。

“这柱子兄弟,不简单啊!”

“啥意思老贾,那不简单?”

“你这话说的,搞的我俩很懵逼啊。”

“他这是在为老前辈,编织三世伞。”

“你们看这把伞底,编织的鼓点处。”

“正好构成了道家,中门五星的星位,此为黄泉伞。”

我凑到伞下看了一眼,伞底确实很巧妙的编织出五个鼓点。

“所谓三世伞:一把中门五星护黄泉,一把南斗六星护往生,一把北斗七星护来世。”

“这三世伞,编织手法独特,说已经失传也不为过。”

“编织的时候,需得完全的贴合道家的星位。”

“最后还得用,编织人的鲜血点印,方能有其妙用。”

“这三世伞非得是,积善积德之人,品行端正之人才能受用。”

“用三世伞送行,那可是是对逝者最真诚的祝福。”

听老贾说完,刘星宇挠了挠脑门,大有其事的分析道。

“老贾你这样说的话,我觉得这柱子哥也不傻啊。”

“傻子哪能记的,道家星位图的。”

“你才是傻子,你是个胖傻子!”

我跟老贾见傻柱子,变相的嘲讽起刘星宇。

实在是憋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