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柒柒说你难成明君
这世上没有相同经历,便不会真正的感同身受。
林墨身为男子,又没有遭这份苦,依然还是那个纯真的少年,便不能完全体会林云溪复杂的心境。
他基本还是从自己出发,为云溪的遭遇而感到痛心和自责,然后一个劲地保证:
“哥哥知道你不好过,哥哥会陪着你,都会好起来的,我们勇敢一点,好不好?”
许是林墨的再三保证起了效果,林云溪睫毛轻颤,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点了点头。
或许,或许家人们还会像以前一样宠她、爱她呢?
青枫把林云溪和林墨送回林家后才折返回府跟江柒柒禀报了事情的经过。
江柒柒听后倒也没说什么。
回去了就好,一个女孩子独身在外,指不定还会遇到什么脏人脏事。
只希望林家人能好好呵护林云溪,让她重新活过来吧。
第二日,江柒柒收到了林墨的谢礼。
她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让人好生收下即可。
青杨把江垚那件事也安排好,已经将名单上的那些人都约在了明日。
他问江柒柒:“真的放心不去吗?”
江柒柒笑言:“不是放不放心的事,而不是不能去。”
那是江垚最不堪入目的经历,是江垚心底深处最丑陋的一面,他不会希望江柒柒看见。
不过江柒柒还是叮嘱,让青杨青枫都去,再带几个可靠的护卫,确保江垚不会反被掣肘。
江柒柒呢,安稳地坐在家里,完成她的商业大计。
现代商业比之古时发达太多,江柒柒的想法多到数不清,甚至想要彻底改革。
所以一头扎在里面,忙得昏天黑地。
夜里,裴玄烨如鬼魅潜入江焱的院落。
青木和裴玄烨对视轻点了点头,为裴玄烨打开书房房门。
江焱还在处理公务,头也不抬,只出声道:“坐吧。”
裴玄烨坐下打量了江焱一眼,“悠着点,别真伤了根本。”
一个中毒近一月,刚醒来没多久的人,就这么拼命,扛得住吗?
裴玄烨话音刚落,江焱捂拳在唇边,咳嗽了一声,嘴上却说:“无妨。”
裴玄烨便翻了个白眼,“要是成事了,我还要继续请你当丞相呢,你可别劳累猝死了。”
话不好听,但关心之意是有的。
江焱瞪了裴玄烨一眼,“你操心自己吧,伤好了吗?就蹦跶。”
裴玄烨……
“我这不是听说朝中有大动作,来找你谈谈吗?”
江焱正了正色,“是,皇帝在废后嘴里逼问出,太子因为收到南疆要毁约出兵的消息,才迫不及待兵变,所以他现在很害怕南疆真的打过来,准备筹钱备战。”
“怎么筹?”
“向各大世家和富商征收两成财产税。”江焱回。
短短一句话,分量可不轻。
钱都是自己辛苦挣得,谁愿意平白拿出两成?
再说了,朝廷往日不做好事,只知道剥削享乐,百姓就更不愿意为国效力了。
当然,愿不愿意也不重要,这显然是要强制征收的。
“你怎么看?”裴玄烨问。
江焱挺稳的,淡淡一声:“没有看法。”
裴玄烨便道:“这倒也是无奈之举,虽然南疆之事是柒柒捏造的,但南疆那些人绝不会善罢甘休,出兵是迟早的事。”
国库无银,没有粮草,真打起来,怎么办?
所以,提前准备,是好事。
“但是,不能以要打仗为理由来征收吧?”
江焱点头,“自然不会,又下了两场雪,各地灾情不断,所以会以救助难民为由来征收。”
裴玄烨便拧了拧眉。
钱用来打仗,自然就不会拿去救助难民。
上次把难民驱离京城,说是会在地方救灾,但说出去的赈灾银和给出去的赈灾银相差很大。
再加上层层克扣,到难民手里就没多少了。
其中,饿死冻死之人不计其数。
如今,灾情更重,救灾却依然是幌子,这百姓不知道要死多少才算结束。
江焱自然明白这一点,但朝廷已经岌岌可危,国家已经风雨飘扬,百姓就更顾及不过来了。
突然,江焱想到了一件事,用一种十分怪异的眼光瞧裴玄烨。
裴玄烨被他盯得毛骨悚然,“干什么这么看我?”
“你知道柒柒为什么不同意我和你争那个位置吗?”江焱轻轻勾了一下唇角,问。
裴玄烨不知道江焱突然问这个干嘛,不太爽地回了一句:
“她觉得皇帝力量太大,你和我谋逆风险很大,不愿意让整个江家陪我冒这个风险。”
江焱笑着摇头。
裴玄烨便皱起了眉头,“不是吗?这是她亲口跟我说的。”
是江柒柒明确拒绝他的理由。
“你想知道她如何跟我说的吗?”江焱卖了个关子。
裴玄烨还真来了兴趣,“你说。”
江焱便回忆着缓缓道来,“我本来也以为是你说的那个答案,但那日她瞧我依然要和你为伍,便主动跟我说她不愿意江家帮助你,还有另一个原因。”
“她说皇帝狠毒又自私,将好好的太平盛世剥削成属于他一人的奴隶世界,百姓早已苦不堪言,这盛世已经逐渐崩坏。他、不配为帝!”
“帝位上的人早该换了,然而这个人不能是你。”
“你自幼遭遇灭门之祸,又被皇后残害,十年如一日只为复仇,说起来你是很可怜的,可你也疯狂而偏执,内心早被仇恨侵蚀,就算登上帝位,也难成明君。”
“她还说,京城之外,早已满目疮痍,百姓生活水深火热,如果没有一个心怀天下的仁爱之人去呵护,那么换主有什么用呢?这天下依然动荡,百姓依然无法脱离苦海。”
江柒柒当初一番话震耳欲聋,江焱至今铭记于心。
裴玄烨僵坐着,良久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他本该愤怒,这些话对于要谋夺皇位的他来说,对于志在必胜的他来说,简直大逆不道!
然而他找不到任何一个漏洞,去反驳。
他捏起的拳头寻不到任何出口去发泄。
他,确实如江柒柒所言一般糟糕极了。
最后,裴玄烨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深深叹了口气,窝囊又委屈。
“那你呢?你怎么想?”裴玄烨盯着江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