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第 103 章

    第 103 章


    ◎傅贤弟◎


    那边的傅闻宵和汪举人已经发现她们,两人朝这边走来。


    这时,傅闻宵的目光与姚老夫人的视线对上,然后他朝她微微颔首致意,如同一位涵养极佳的小辈,遇到长者时,谦逊有礼,令人挑不出错处。


    姚老夫人沉默地看着他的脸,然后也露出一个笑容。


    她转头问道:“郁姑娘,这位郎君是你夫君?”


    “是的。”郁离说道。


    姚老夫人笑道:“你夫君真是一表人才,不知他是何方人士,姓甚名甚?”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都没多想。


    汪夫人以为姚老夫人太过喜欢郁离,连带着对郁离这位夫婿也是爱屋及乌。


    事实上,她心里也赞叹不已,这位公子举手投足间的气度,说他是哪个大家族精心培养出来的继承人都有可能,是她生平所见过最出众的世家子。


    若“松鹤先生”是他,倒也名副其实,唯有这样的人,才能拿出孤本,写得出那一手好字。


    不等郁离开口,汪举人一脸高兴地说:“姨母,这是傅贤弟,双名闻宵,是青石村人士。”然后又一脸赞叹地道,“傅贤弟才高八斗,书画双绝,我实在不及他甚多!他的年纪不大,没想到便有如此成就,实在让人愧疚……”


    听着汪举人一口一个“傅贤弟”,滔滔不绝地夸赞,汪夫人脸上露出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容。


    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她真的很想给丈夫一肘子,让他收敛点。


    这还是第一次,丈夫如此失态,不过也能看出,这个“傅贤弟”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让丈夫引为知己,连形象都不顾了。


    姚老夫人道:“原来是傅郎君,傅这姓氏挺少见的。”


    “有吗?”汪举人愣了下,然后想到什么,表情微微一变,有些不自在地说,“其实傅姓之人挺多的,傅贤弟虽然姓傅,但他以前是禹州人士,几年前随母回乡养身体,可不是北地那边的人……”


    姚老夫人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朝郁离道:“郁姑娘,改日有空你一定要来看看我这老婆子。”


    “好的。”郁离点头,“有空我会去的。”


    同姚老夫人道别,郁离终于和傅闻宵离开汪家。


    汪举人依依不舍地送他们到大门,嘴里说道:“傅贤弟,改日你若是来县城,定要过来啊,为兄等你。”


    傅闻宵笑着应下。


    直到两人的身影已经看不见,汪举人方才哀声叹气地回门,满腹愁思,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刚才送走了情郎。


    和他一起送客的汪夫人皮笑肉不笑地说:“第一次见夫君如此不舍,当年你离开雁山书院时,也未见你不舍书院的同窗。”


    “他们哪能比得上傅贤弟!”汪举人毫不犹豫地说,“傅贤弟如此大才,如那晧月,咱们与他一比,只是萤火之质,何能相提并论?”


    汪夫人惊住,“这傅郎君真这般厉害?”


    她还是第一次见丈夫如此夸赞一人,都夸得没边了,甚至将他比作皓月,自乏为萤火之质。


    读书人都有自己的傲气,汪举人也是从小就被当作天才长大的,很少会见他如此服谁,对谁如此客气。


    “那是当然啦!”汪举人兴奋地说,“先前我和傅贤弟聊过,傅贤弟不仅博闻强识,且涉猎极多,做文章更是一绝,还有那手字……”


    听他又开始滔滔不绝地夸起来,汪夫人顿时想抚额。


    她实在不想再听他夸了,夸个没完没了,实在聒噪得紧。


    幸好这时,有丫鬟过来,说姚老夫人请他们过去,有话要问他们。


    汪夫人忙道:“姨母找我们,可能有什么事,咱们过去罢。”


    汪举人只能意犹未尽地闭上嘴。


    夫妻俩来到暖阁,便见姚老夫人坐在那里,神色有些凝重。


    下人都退到门外候着,没有进来。


    两人以为发生什么事,神色不禁敛起,恭敬地行礼,然后问道:“姨母,可是有什么事?”


    姚老太太回过神,脸上重新露出笑容,笑道:“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们,先前那位傅公子的事。”


    汪举人顿时双眼一亮。


    汪夫人脸皮微僵,心下叹气,看来丈夫又要开始夸了。


    果然,汪举人对着姚老夫人时又是一顿夸,将傅闻宵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从他的容貌夸到他的才华,再夸到他的丹青和书法……


    姚老夫人含笑听着,并无不耐烦之色,唯有那双浑浊的眼睛,看起来沉沉的,无人能看出她在想什么。


    她问道:“那位傅公子的字写得真的好?不知你这边可有他的墨宝?”


    “有的!”汪举人笑道,“先前我请他写了一幅给我。”


    听姚老夫人说也想瞧瞧,汪举人有些犹豫,仍是吩咐下人去书房取过来,一边叮嘱:“一定要小心,别弄坏了!”


    下人被再三叮嘱,压力极大,诚惶诚恐地应着。


    在下人去取字画时,姚老夫人又问:“他们今日登门,不知有何事?”


    听她这一提,汪夫人也反应过来,她尚不知那傅郎君今日登门找丈夫有什么事。


    汪举人道:“也没什么,就是傅贤弟想参加今年的县试,请我帮忙。”


    “县试?”姚老夫人吃了一惊,“他去参加什么县试?以他那般才华,何需去参加?”


    “我也是这么想的!”汪举人高高兴兴地说,“傅贤弟才高八斗,要是圣人见着他,只怕都想给他当场授官,凭他的才华,去参加科举反倒是委屈了他。”


    姚老夫人:“……”


    汪夫人:“……”


    虽然这是事实,但你也别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啊。


    姚老夫人看着汪举人那住副欢喜的模样,不禁在心里叹气,庆幸汪举人是汪家最小的儿子,上头还有两个能干的兄长顶着,要不然只怕汪家门庭撑不住。


    汪举人作为幺儿,加上汪家人也看出他实在不适合为官,对他其实没什么要求,当年他想带妻子去游历时,汪家也没有阻止,要不是耽搁这么多年,也不至于现在只是个举人。


    现下汪老夫人身体不好,便由他和汪夫人留在这边伺奉老夫人。


    在字取过来时,姚老夫人已经从汪举人这里了解到傅闻宵的事。


    傅闻宵既然要找汪举人帮忙,自然要将自己的情况说明的。


    当姚老夫人听说,傅闻宵曾经以“松鹤先生”的名义去书斋卖手抄孤本时,脸皮顿时一抽,差点控制不住表情。


    她实在没想到,这位昔日京中盛极一时的……


    居然会沦落至此。


    汪举人可不同意,他觉得这是傅贤弟为了造福读书人,才会往书斋送手抄孤本,本人是不慕名利之人。


    而且他从小体弱多病,亦不好享受,赚那么多钱也没用。


    再看他通身的打扮,便知他对衣食住行亦没什么要求,是个朴素不过的人,朴素得都让人心疼了。


    姚老夫人越听,越是觉得这孩子没救了。


    她第一次听到这么可笑的话,只要认识——甚至听说过那位的,没一个会觉得他不慕名利。


    若是他不慕名利,他当年何以会搅和进废太子之事,落得这下场?


    若是他真不好享受,那身堆金积玉的派头又是做给谁看?


    这边,汪举人还一脸同情地说:“听说傅贤弟从小体弱多病,幸好回乡治病时得遇神医,终于治好身体,便决定今年下场,想考个功名,方才不负他的一身才华……”


    姚老夫人沉默地听着,并不言语。


    等到下人将傅闻宵的字送过来,她接过一看,赞叹道:“好字!”


    姚家的家学渊源,姚老夫人也是学文识字的,更懂得欣赏字画,看到这幅字,简直为之叫绝。


    汪举人得意洋洋,仿佛夸的是他自己,又开始一个劲儿地夸起来,夸得汪夫人格外难受。


    她知道那位傅公子既有才又有貌,还能写一手好字,但能不能别再夸了?


    听得太多,她觉得实在好吵,从来不知道丈夫会如此聒噪。


    姚老夫人看完字后,问道:“这幅字能不能给我?”


    “不行!”汪举人差点就跳起身,“姨母,这可是我千方百计从傅贤弟那里求到的,不能给您啊,您若是想要……”他急得团团转,“下次若是见着傅贤弟,再叫他给您写一幅便是。”


    这可是傅贤弟亲手送给他的,他舍不得让人,连姨母也不行。


    姚老夫人看他那急切模样,最后只是笑了笑,将这幅字还给他。


    见他宝贝地捧着,觉得实在没眼看,说道:“你说他家以前只是行脚商,怎会知道那么多孤本?”


    她心里嘲讽,真是好个“行脚商”,也不知道傅国公若是泉下有知,会不会生气地骂不孝子,就算给自己编造个身份,也别这般敷衍。


    也不知道哪个人给他弄的身份,真是不尽职。


    汪举人道:“这有什么?傅贤弟曾结交过不少朋友,其中就有禹州那边的望族,以他们之间的交情,他想看个藏书孤本自是易事,君子之间,不必计较太多。”


    “而且,他让人送去书斋的那两个孤本,是他偶然所得,后来因家中变故,不幸遗失,幸好他过目不忘,将之默下来……”


    姚老夫人听到这里,真要被逗笑了。


    什么偶然所得,只怕那是宫中藏书罢?也不知道宫里的那位圣人若是知道这事,会不会也被气笑。


    大抵是会吧。


    姚老夫人实在不想看汪举人那一脸的蠢相,最后让他赶紧走。


    她去陪妹妹坐了会儿,没在这边待太久,很快离开了。


    回到别院,姚老夫人将室内的下人都摒退,只留下心腹鲁嬷嬷。


    鲁嬷嬷在她身边伺候了一辈子,两人虽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感情自然是不一般。


    见老夫人神色凝重,鲁嬷嬷问道:“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可是汪家那边有什么事?”


    她今天没跟老夫人去汪家,还以为汪家出什么事。


    还是汪老夫人身体又不好了?


    姚老夫人叹了一声,说道:“嬷嬷,我先前在汪家看到傅家的那位世子了。”


    “什么?”鲁嬷嬷大吃一惊,“您说有是镇国公府的那位傅世子?他、他不是在四年前死了吗?”


    听到“傅世子”这称呼,她只能想到一人。


    便是镇国公府的世子。


    姚老夫人冷笑一声,“怎么可能死?除非圣人真的狠心不欲让他活,否则他必然不会死,传出他死讯的,只怕是不安好心,或者是他自己有意为之。”


    她的神色凝重,没想到传闻中已经死的人,居然出现在这里。


    一个南地偏远的县城,甚至此地离镇南军的驻地如此近,让她不禁怀疑,这傅世子是不是欲与镇南军勾结……


    或许也不可能,宣老将军不会置宣家于危险之中,定然不会冒着生命危险与他联合,除非傅家真的决定反了。


    鲁嬷嬷犹豫地说:“或许圣人还是念着长公主的,到底是兄妹一场,哪里舍得真的对亲外甥动手。”


    傅闻宵的母亲是当朝尊贵的长公主,与圣人的感情素来好,圣人以前也极为疼爱这外甥的。


    姚老夫人不语,回想四年前京中的风云,心情十分沉重。


    好半晌,她再次叹气:“我现在倒是希望老太爷赶紧退下来,以后还不知道会如何。”


    若不是亲眼看到那位傅世子,她也和很多人一样,以为他已经死了,还觉得挺可惜的,这位傅世子确实是个极为优秀的人,比那些皇子都要优秀。


    他既然没死,那四年前的事……


    鲁嬷嬷闻言也有些忧心,只能安慰道:“老太爷素来是个谨慎的,又深得圣人信重,想必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姚老夫人道:“希望如此罢。”


    **


    离开汪家后,郁离问道:“宵哥儿,怎么样?汪举人答应帮忙吗?”


    傅闻宵面上露出笑容,“答应了。”


    想到刚才汪举人那热情的模样,郁离觉得他会答应挺正常的,又问道:“他有提什么要求吗?”


    “有。”


    “是什么?”她好奇地问。


    傅闻宵笑道:“他让我给他一幅墨宝。”


    一幅墨宝?


    就是给汪举人写一幅字的意思?这么简单的吗?


    郁离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小瞧这个世界的人对书画的痴迷,字写得好看的人,确实很受欢迎啊。


    听到她的感慨,傅闻宵有些忍俊不禁。


    也只有她会这么认为,如果没有名气,就算字写得好看,也不一定能办到一些事。


    在此之前,人还是要先扬个名,才能恰逢其会地寻到机会。


    郁离听他这么说,双眼圆瞪,“这么复杂的吗?”


    “是啊!”傅闻宵一脸严肃地点头,只是双眼露出的笑意让人知道,他其实一点也不严肃。


    这时,她又问:“那你当初让我拿你的手抄孤本去书斋,也是为了扬名?”


    傅闻宵:“……那倒不是。”


    纯粹只是因为家里快要没钱,他身体又不好,这是当时来钱最快的方式罢了。


    郁离哦一声,原来只是纯粹为赚钱啊。


    却没想到名声打出去,那就好好地利用“松鹤先生”的名声,不用白不用,反正都是他嘛。


    她自以为理解,问道:“是这样吗?”


    “对!”他笑着点头,同时附上一句,“离娘真聪明!”


    郁离努力地忍住,嘴角还是没忍住微微翘起,说道:“我也不聪明,以前从来不接触这些事,感觉挺复杂的。”


    说着,她忍不住哎了一声,以前基因战士只负责打打杀杀就行,其他的事都有专门的人负责,哪里需要他们去计较什么?


    要是觉得有什么不对的,直接打上门问个清楚就行。


    从来不用搞这么复杂,武力便能解决一切不公平之事。


    傅闻宵便问:“万一有人故意欺瞒你呢?”


    其实他想问的是,她那般单纯,行事也挺莽的,以前有没有被人欺骗过?


    “打就行啦!”郁离说得很简单,“我觉得没有人在面对绝对的武力威胁前,还会故意做什么欺瞒之事,是吧?”


    傅闻宵:“……对!”-


    两人没有急着回村,先去福来酒楼吃饭。


    快到午饭时间,福来酒楼的食客已经有不少,为了照顾傅闻宵,也为了方便自己干饭,郁离特地挑一个包厢,然后点了一大桌子的菜。


    店小二离开时,看他们的眼神挺纠结的。


    等菜一一端上来,她给傅闻宵介绍,“这道板栗烧鸡好吃。”


    “这道火烧肉也好吃。”


    “还有这道酒酿丸子也好吃。”


    “还有这道……”


    傅闻宵一一尝过去,点头道:“确实好吃。”


    她说好吃,那就好吃。


    郁离双眼眯起,一副和小伙伴分享美食得到认可的高兴表情,笑眯眯地说:“是吧是吧?确实好吃,你也多吃点,你太瘦了,不够我再叫人加。”


    她答应过会请他来这里吃饭的,自然也不吝啬银子,可着劲儿地点菜。


    反正她能吃得完,不用担心浪费。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天。


    郁离说她在汪家吃到好吃的点心,比酒楼做的还要好吃。


    “……原本以为以后都吃不到,没想到那位姚老夫人邀请我去汪家别院作客,还说要好好款待我,汪夫人说会送厨子过去……到时候我提出想吃这个,估计也能吃到吧?”


    傅闻宵问:“那位姚老夫人,你怎么认识她的?”


    “我救过她。”


    郁离便将她去书斋取钱回村那次,在路上救姚老夫人的事和他说了说,她心里将之当成是一件顺手而为的事,是以没和别人说过,当然也没和他说过。


    傅闻宵不由笑了,“原来如此,挺有缘份的。”


    郁离歪着脑袋看他,有些不解。


    “先前那位姚老夫人,就是我曾经说过的,姚家的老祖宗,她的丈夫便是京城的那位帝师……”


    郁离终于恍然。


    记得她围剿赌坊后,因为康家背后还有一位三皇子在,担心康家的报复,她只能在家休息一个月。当时屠老大帮宣少爷送东西过来给她,傅闻宵便帮忙出主意,提到姚老夫人。


    “这么说,确实挺有缘的!”郁离点头。


    傅闻宵看她只是附和一句,便继续埋头吃饭,似乎姚老夫人的身份都比不上眼前的饭菜重要。


    她是真的不在意姚老夫人是谁,也不在意她救的人是谁,有什么份量。


    就算是一条遇难的狗,她都会救,何况是活生生的人。


    意识到这点,他的唇角弯起,拿筷子为她夹菜。桌上的菜太多,摆得满满一桌,有些放得太远,她够不到。


    见她看过来,他说道:“我吃饱了,我帮你夹菜。”


    “真吃饱了?”郁离瞅着他,“宵哥儿,你吃得好少啊,以后得多吃点,身体才会好。”


    傅闻宵点头,笑道:“嗯,我会努力多吃点的。”


    努力让自己健健康康的,活着陪她更久。


    想到什么,她又说:“不过等你以后练体术,消耗会很大,到时候吃得也多,不用担心吃不下的。”


    傅闻宵继续笑着点头。


    吃过饭,他们走出福来酒楼,来到热闹的大街。


    郁离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转头问他:“你有什么地方想逛的吗?”


    傅闻宵摇头,尔后想到什么,说道:“我第一次来县城,对这里不熟,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逛的,不如去张家肉铺那边看看?”


    “去肉铺?”郁离神色古怪地看他,“有什么好看的?那里环境可不好。”


    像他这般讲究的人,去了只怕会不适应。


    “没事。”傅闻宵很坚持,“我想去看看。”他想去看看她平时干活的地方。


    郁离虽然觉得他挺怪的,不过仍是带他去肉铺。


    来到肉铺,发现这边冷冷清清的,张耀平无聊地守着铺子。


    这年虽然还没过完,但百姓都在年前舍得花钱多买些肉,只怕现在家里的肉还没消耗完,来买肉的人自然也少,都过了午时,肉摊上居然还剩不下肉。


    幸好这天气冷,肉放着也不会坏,可以慢慢地卖到晚上。


    郁离带着傅闻宵走过去。


    张耀平见有人过来,露出笑脸就要招呼,定睛一看,居然是郁离,她身边还有一个俊俏的郎君。


    “郁、郁阿姐,你咋来了?这位郎君是……”


    “他是我夫君。”郁离给他们介绍。


    张耀平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连傅闻宵给他打招呼时都没反应,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就是郁阿姐她家那个病秧子的夫君?


    病秧子居然长这么好看的吗?


    张复听到声音,从里头出来,看到郁离两人时愣了下,然后笑着招呼他们。


    他一巴掌朝张耀平的脑袋拍去,朝傅闻宵说:“傅郎君不必理他,你们吃午饭了吗?要不要过来吃点?我刚炖好肉……”


    “张哥,不用啦,我们已经吃过了。”郁离朝他摆手,“今天我们来县城有点事,顺便过来看看你们。”


    张复忙招呼他们进门。


    等进去后,看到院子里还没有清洗干净的血渍和污秽,有些尴尬地看着傅闻宵,担心他受不住。


    离娘这夫君长着一副世家贵公子的模样,听说这些世家公子最是讲究,出门都要坐车,还要熏香,像这种污秽之地,绝对不会踏入一步。


    正想着,就见傅闻宵施施然地在郁离搬来的一张凳子坐下。


    这凳子上面布满了黑色的东西,看着挺脏的,其实并不是脏东西,只是沉淀的色素。傅闻宵并未拒绝,笑着坐下了,因为他长得高,手长脚长的,凳子比较矮,显得那长腿好像无处安放。


    郁离坐在他身边,给他倒水,说道:“先在这边坐着歇会儿,等下咱们去聚财巷那边,到二妹的店里看看。”


    傅闻宵笑着应下。


    ?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