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第 158 章
第 158 章
◎很高兴◎
这日,傅家的人正在吃晚饭,听到敲门声响起。
孟行舟很有眼色地去开门。
当他看到站在傅家门口的两人,神色微凝,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们,问道:“你们要找谁?”
宣怀卿也打量他,突然说:“你是孟副将吧?”
孟行舟的神色一凛,很快就反应过来面前的这年轻人是谁,一边开门让他们进去,一边道:“您是宣小将军?”
“小将军不敢当。”宣怀卿道,“和傅将军比,我不过是蒙祖荫的小子。”
他这话也说得不错,自从镇国公去世后,傅烈云接手傅家军,是靠着自己的本事屡立战功,将傅家军一点一点地收拢在手里。
若是他没本事,就算他是镇国公的义子,也掌控不了傅家军。
届时,傅家军能不能存在,还真不好说。
宣怀卿虽然远在南地,时常能从那些南来北往的商队中得知北疆那边的一些消息。
北疆有北狄等部族,他们的凶蛮程度丝毫不逊于南边的夷人和临海的倭寇。
每年北狄铁骑都会南下侵扰大庆的边境,傅家军镇守北疆,抵御北狄铁骑,守护大庆朝的北境,立下汗马功劳。
若没有傅家军,只怕大庆的北方不稳。
宣怀聊神色复杂。
自从确认傅闻宵的身份后,他就知道山平县要热闹了。
果然,前阵子官府缉拿了一群不明人士关到牢里,张县令特地派人告知他这事,还问他要如何办。
因为上头有人特地打招呼,不管是谁来都不能将这些人放走。
哪知道还没过几天,何丘府那边的知府也派人过来,想将这些人弄走。
张县令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最后只好去找宣怀卿。
这两年,为讨好宣怀卿,他真的下了不少功夫,努力地治理山平县,虽然还有很多问题没解决,但山平县总的来说还是往好的方面发展,比几年前要好很多。
接到张县令的消息,宣怀卿想了想,决定过来一趟。
张县令确实是个无能之人,但好掌控,宣怀卿觉得,与其换那些心思多又不知道是谁的人过来,不如先让张县令在山平县待着。
白天时宣怀卿去县衙一趟,稳住张县令,让他继续关着那些人,不管谁来都不必理会。
等到天色暗下来,他便来傅家,想确定一下傅家的客人。
他虽然不认识孟行舟,却也能猜测出他的身份。
孟行舟带着宣怀卿和屠老大进门。
看到厅堂里正在吃饭的一行人,宣怀卿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慨。
傅家军的统帅都跑到南地这边,由不得宣家继续当作不知情,他今日来这趟,还真是挺为难的。
屠老大则暗暗打量傅烈云和孟行舟,有些明悟。
“哎,宣少爷、屠老大,你们怎么来了?”周氏笑着招呼他们,“你们吃饭了吗?要不要吃点?”
宣怀卿忙道:“婶子,我们吃过了,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们今儿过来,是有点事找郁姑娘的。”
在人家的饭点登门,确实挺不礼貌的行为,宣怀卿也有些不好意思。
屠老大也表示已经吃过。
正在吃饭的郁离抬头看他们,见宣怀卿虽然笑着,笑容有些别扭,心里明悟几分。
吃过饭,郁离和傅闻宵、傅烈云在外院的厅堂招待宣怀卿。
厅堂的面积很小,坐了几个大男人,空间变得十分狭窄,再加上最近天气渐渐地热起来,坐在这里,让人有种闷热感,仿佛呼吸都带着焦灼的意味。
宣怀卿先是和郁离道:“郁姑娘,经过你的指点,军中的将士已经将体术练得很娴熟,前些天,我带他们进山搜查,他们的表现都很好,甚至捉住几个南诏那边的探子……”
他激动地将一些将士的表现告诉郁离。
傅烈云和孟行舟原本只是安静地坐着倾听的,等他们听到宣怀卿的话,都有些无法平静,双目灼灼地盯着宣怀卿。
虽然知道那体术很厉害,听到宣怀卿的话,让他们更直观地感受到它的厉害之处。
这样的体术,只要不蠢的人,都知道它所代表的意义。
宣怀卿自然察觉他们的目光,但他没在意。
像体术这东西,他一直觉得最先推广的地方应该是军队,士卒的战力提升,才能更好地保家卫国,减少伤亡。
当然,也要防一些有心人士利用这点来作文章。
傅家军和镇南军一北一南,彼此之间并无利益冲突,大家都是为大庆护卫国门,就算傅家军知道也没什么。
而且以傅世子的身份,他肯定也会为傅家军考虑。
这些事根本不必藏着掖着,是以他格外坦然。
听完宣怀卿的话后,郁离道:“那挺好的,让他们继续练,若是能持之以恒,将来只要不是致命伤,都能挺过来,还能增长寿命。”
闻言,在场的人都徒然一惊。
强身健体、力量增长这些都只是寻常,远不如“增长寿命”更有吸引力。
人都是怕死的,特别是那些权贵,乃至帝王,一辈子求仙问道,为追求长生汲汲营营,取天下之力供养一人。
“真的?”宣怀卿吃惊地问,“居然还能让人增长寿命?”
他完全没想过这点。
郁离点头,“那是当然,体术能改变人的体质,让他们不再生病,自然也活得久啦。”
当初体术创造出来,不仅是为了增强末世之人的武力,同时也是想让他们强身健体,能抵抗污染的侵蚀,延长人类的寿命。
这个世界没有污染物,人类不必受污染之苦,就算他们只能练初级的体术,于他们而言也是受益无穷,能大大地改变他们的体质,减少疾病,延长寿命。
宣怀卿恍惚了下,想到什么,问道:“如果是耳顺老人练的话,也能吗?”
听到这话,众人瞬间就明白他嘴里的这“耳顺老人”指的是宣老将军。
宣老将军确实是快要六十的老人,因为宣怀卿年纪小,他只能继续坐镇,为孙子铺路。
宣家确实不希望宣怀卿走上这条路,原本想让他一辈子当个富贵闲人,平安顺遂地过完这辈子就好。
可宣家比傅家军还难,宣怀卿的父亲战死后,宣家这边找不出能顶上的人。
最后还是得由宣怀卿顶上。
郁离道:“可以啊。”
“真的?”宣怀卿激动地问,“那老人家练的话,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被惯性思维影响,他从未考虑过像祖父那样年纪的老人也能练体术,是以只在军中找那些年轻人来练。
若是祖父也能练……
郁离道:“也没什么要注意的,就是老人家骨头脆,不能太过急躁,要慢慢地来练,练个两三年应该就有效果。”
老人和孩子练的话,效果自然比不得年轻人。
所以他们练的时间要长一些,只要能坚持下去,都会有效果的。
闻言,宣怀卿和屠老大都很激动。
有宣老将军坐镇的镇南军,方才能让人安心,他们都希望老将军能支撑久一些,让宣怀卿能成长起来,顺利地接过老将军的担子。
好半晌,宣怀卿起身朝郁离恭敬地行了一礼。
“郁姑娘,真的谢谢你!”他心里的感激不知要如何使,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感激的话。
郁离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傅烈云等人能明白宣怀卿此时激动的心情,没想到这体术远比他们想像中的好处要多。
他们忍不住看向郁离,心里好奇她的身份。
因为她是世子夫人,基于敬重,他们并未问过她的身份,也没有探究她做的事,只知道她很厉害,怎么厉害法还真是不清楚。
宣怀卿终于压下心里的激动,转向傅烈云,和他打招呼。
“傅将军怎么来南地这边了?”他笑着问,“先前听闻你来到山平县时,祖父吓了一跳,让我过来看看,如果傅将军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我们说,让我们略尽地主之谊。”
他面上的笑容很平和,仿佛并不在意傅烈云的到来。
要是不在意,就不会特地过来了。
傅烈云心里很清楚,宣怀卿能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和他说话,也是因为郁离之故,否则他一个镇守北疆的将军跑到这边,让人知晓,不知会招来多少麻烦。
镇南军这边自然也不能无动于衷,什么都不做,若是被有心人告到圣人那里,对彼此都不好。
傅烈云道:“我来探望亲人。”
宣怀卿的目光落到傅闻宵身上,明白他嘴里的“亲人”的意思,又问:“不知傅将军准备何时离开?我们也好给傅将军践行。”
傅烈去淡淡地拒绝,“不必,等养好伤后,我就走了。”
“傅将军居然受伤了?”宣怀卿惊讶地问,“不知这伤是怎么来的?”
得知傅烈云来到山平县后,宣家确实很吃惊。
不过碍于郁离,宣家并未派人探查傅家,只确认傅烈云身边有什么人。
是以宣怀卿还真不知道,傅烈云居然有伤在身,这倒能理解他这次为何会留在山平县,原来是留下来养伤。
傅烈云淡淡地道:“路上遇到一些宵小,打斗时不慎伤着。”
闻言,宣怀卿心里了然。
看来这人南下时,定然遇到不少阻拦他的人,要不然以傅烈云的本事,如何会负伤?
纵使身上带伤,他也要亲自南下走一趟,看来傅世子身体痊愈这事,确实引来不少人暗中关注。
宣怀卿想着,目光落到正在喝茶的傅闻宵身上,等看到他给郁离剥花生时,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
算了,这种事他看得多,早就不会再震惊。
傅烈云和孟行舟也当作没看到。
他们世子爷和夫人感情好,他们才开心呢。
两人你来我往地寒暄几句,宣怀卿终于告辞。
傅烈云等人起身要送他。
“你们坐,不用送。”宣怀卿笑道,“傅将军,傅世子,你们若是得空,改日也去我那里坐坐,我们也好招待你们。”
傅闻宵和傅烈云微微颔首,客气地应一声。
这时,郁离突然道:“宣少爷,我送你吧。”
宣怀卿神色一顿,笑道:“那就劳烦郁姑娘了。”
傅烈云和傅闻宵都是聪慧之人,心知她应该有事找宣怀卿,识趣地没跟过去。
郁离将宣怀卿和屠老大送出门。
天色已经暗下来,巷子里没有什么人活动,大伙儿都已经回家歇息,屋檐下悬挂的灯笼散发幽幽的光亮,隐约照亮门口的方寸之地。
“郁姑娘,不必再送啦,你回去歇息罢。”宣怀卿说道。
郁离站在门口,开门见山地问:“宣少爷,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傅闻宵的身份?”
“年前,见到方小侯爷那会。”宣怀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以前北上时,有一次遇到方小侯爷,虽然过去几年,还是认出他……至于傅世子,我离京时年纪还小,以前没怎么和他接触过,是以并未认出他。”
他看向郁离,郑重地道:“郁姑娘,你放心,对傅世子的身份,我们都会当作不知,不会干涉你们的事。”
现在的傅闻宵只是山平县的一个秀才,和镇国公世子傅逍有什么关系?
就算以后有人要拿这事要攻击镇南军,他也能理直气壮地反驳。
郁离恍然,怪不得宣怀卿以前绝口不提傅闻宵的身份,遇到方璧鹤时,也当作不知情。
而且,他这话也透露了些讯息。
他似乎觉得,她好像对傅闻宵的身份是知情的,见她不提,于是他也当作不知。
宣怀卿问道:“郁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郁离摇头,“没事了,你去忙罢。”
宣怀卿和她道别,带着屠老大离开。
路上,他仔细地回想郁离刚才问自己的话,恍然道:“屠叔,郁姑娘以前居然不知道傅世子的身份。”
“什么?”屠老大也吃了一惊,“真的?”
其实得知傅闻宵并不是什么行脚商之子,而是镇国公府的世子时,他同样吃惊不已。
他没想到,青石村一个偏远的村子,居然还藏了这样的人物。
不过因为有郁离这个“能人异士”珠玉在前,他对傅闻宵的真实身份其实也没太大的震惊。
宣怀卿道:“郁姑娘是能人异士,本事那么大,我一直以为她是清楚傅世子的身份的……”
那些有特殊本事的能人异士,自然清楚天下大事。
是以他也是先入为主,以为郁离是清楚的,为此他也不好当着她的面说破傅闻宵的身份。
哪知道根本不是。
宣怀卿有些懊恼,问屠老大,“屠叔,要是郁姑娘以前并不知道,那我岂不是帮着傅世子瞒她?”
这可不行,比起傅闻宵,他更看重郁离的本事。
怎么能欺骗郁姑娘呢?镇国公世子傅逍此人果然是个阴险的,连自己妻子都瞒着。
屠老大道:“少爷,你别想那么多,我看离娘只是随便问问,她并不在意这些。”
“真的?”
“自然,我知道离娘的性子,她要是在意,直接将你扫地出门,哪里还会特地和你说那些,送你出门?”屠老大觉得他想多了,离娘的性子有多好,只要和她相处过的人都知道。
当初郁离在肉铺干活,屠老大越是接触她,越觉得她的性格很好,忍不住想多照顾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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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宣怀卿,郁离见傅闻宵和傅烈云在书房说话,没去打扰他们。
她和周氏说了会儿话,然后去洗漱歇息。
回房时,发现傅闻宵已经回来,静静地坐在屋子里,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直到她走过去,方才惊醒。
他拿起巾子给她擦头发,灯光下的眉眼温和,唇角噙着一抹笑容。
他温声道:“离娘,你刚才和宣小将军说什么?”
郁离拿着一把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刚从浴房回来,被浴房里的水汽一薰,热得不行,衣服都有些湿。
她悠然地道:“问他什么时候知道你的身份。”
傅闻宵的手微顿,沉吟道:“其实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怀疑我的身份,后来见到方璧鹤,方才确定。”
郁离哦一声,“他一直以为我知道你的事,见我不提,他也没揭穿你。”
光是这点来说,宣怀卿也是有心了。
傅闻宵微微一笑,为她擦干头发,执起一缕发在鼻间轻轻嗅着,上头有桂花的香味儿,清清淡淡的,与她颇为契合。
“阿离。”傅闻宵突然说,“烈哥打算过几日就走。”
郁离抬头看他,“这么快?”
“不快了。”傅闻宵将她的头发放下,将她拉到怀里抱着,“烈哥不能在这边待太久,北疆那边还要他坐镇,而且若是被人知晓他来这里……”
郁离明白他未完的话,问道:“是谁追杀他?”
傅闻宵目露冷色,“左不过是那些人,他们不愿意烈哥南下见我,生怕我联系傅家军……”
郁离哦一声。
傅闻宵又道:“还有,我将那套初级体术画下来,交给烈哥了。”
郁离轻轻地嗯一声,靠在他怀里打哈欠,脸颊蹭了蹭他的颈项。
这人总爱对她搂搂抱抱的,不过他的体温低,像块冷玉,天气热时靠着很舒服,于是她也没拒绝。
傅闻宵被她蹭得脸蛋微红,轻咳一声,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拉她上床睡觉。
躺在床上,郁离也礼尚往来,凑过去亲他的脸。
只是她没想到,他当时正好转头过来,于是这吻就落到他的唇上。
两人都怔住。
傅闻宵面红耳赤,手指微微一动,“阿离……”
郁离看了看他,然后搭在他的肩膀上,果断地又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亲完后,她便躺下睡觉。
傅闻宵:“……”
傅闻宵被她弄得毫无睡意,侧过身,默默地盯着她。
被他这么盯着,郁离没办法当作不知情,想了想,问道:“不能亲?”
以前亲一下脸没什么,但这次亲到他的唇,他的反应挺大的,难道不能这么亲他?
“当然不是!”傅闻宵飞快地说,“……我很高兴。”
郁离看他脸红得厉害,确认他确实挺高兴的,决定让他更高兴一些,她伸手扯着他的衣襟,再次朝他亲了下,看他脸更红了,心里有种像是掌控他的喜怒哀乐的感觉。
原来这种事……能让他这么高兴吗?
傅闻宵实在受不了,掀开被子将两人裹在里头,轻声说:“阿离,不是这样亲的……”
被窝里很黑,空气也迅速地消失,只剩下两人渐渐炙热的呼吸。
“什么?”她的话刚问出口,就被柔软的东西堵住……
翌日,傅家的人都能感觉到,傅闻宵今天的心情很好。
除了周氏心里明悟,其他人满脸疑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好事,让他如此高兴。
?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