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真相 二更......
下午, 不到五点，天还没黑，陈清轨在局里接到江姨的电话, 表情瞬间变了，顾不得身边的警察，接着电话转身就走。
马珊因为案子和他见过很多次，从没见过他脸色这么难看过, 马上问道：“陈律师，是周敬那边……”
“不是。”陈清轨头也不回道, “我老婆出事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你们自己调查。”
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家，温漓在沙发上和江姨交谈。
温漓听到动静转头，有点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就回来了, 不用上班？”
“你出了事, 我还有心情上班？”
她看起来没事, 陈清轨仔细打量人。
女人像是刚洗过澡, 皮肤透白，淡黄色粗线高领毛衣，皮肤透白，和早上穿的不一样，柔软的长发散在肩头, 巴掌脸乖软, 散发着好闻的香气。
陈清轨单膝蹲在她面前, 看了很久，没发现问题, 还是问：“有受伤吗？”
“没有。”温漓觉得他小题大作，“江姨，你没和他说我没事吗？”
江姨忍俊不禁，“我哪里没说，他不亲眼看到放不下心，这有什么办法。”
陈清轨眉头还是皱得紧紧的没松，温漓碰了碰他长长的眼睫毛，又说了一遍：“我真的没事。”
现在想起来，只是虚惊一场。
两个小时前，当看到妇人打火柴的时候，温漓就知道她要干什么了，根本来不及思考，拔腿往回跑，妇人刚点着火柴，人就没了，哪里甘心，便追着她跑到小区，门口有保安守着，看到这情况连忙出面将妇人拦下来，温漓就这么获救了。
妇人发了疯一样又嚎又叫，保安报警，妇人被扭送至公安局，温漓也被带去做笔录，回来和江姨大概说了下事情原委就去洗澡了，没想到江姨转头就告诉了陈清轨。
温漓彻底没事，陈清轨才慢慢松开眉，沉默了会儿，道：“抱歉，都是因为我，让你遇到这种事。”
“没事。”
温漓真的觉得没什么，一开始是受到了惊吓，时间久了就没感觉了，说起另一件事，“关于你爸，我想起来了，当年我和你妈见面那天，她说好像看到你爸了。”
陈清轨眸光微闪，“你确定？”
“好像是。”温漓说，“过去太久了，记忆有点模糊。”
“知道了。”陈清轨思考几秒，看着她道：“我要出差一段时间，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你暂时出去住。”
太过突然，温漓愣了下，“你又有新的案子吗?”
陈清轨嗯了声，“还有，这段时间也不要直播了。”
他顿了下，又补充：“少上网。”
和上网有什么关系，温漓看得出来他不想说，似乎隐瞒了什么，她没问，只点点头。
“新住处我来准备。”陈清轨说。
“不用，我问下楚弥，能不能住她那儿，不能的话我再去问问姨妈，实在不行住酒店。”温漓将散在侧脸的发丝拨到耳后，客气道：“就不麻烦你了。”
陈清轨眉头又皱起来，“你在生气？”
“没有。”
*
楚弥已经没和刘洁慧住在一起，据她说天天被外婆念叨，实在受不了，早早另租了一间公寓搬走了。
她听到温漓要来住，十分开心。
“好呀好呀，我这儿挺大，有两个房间，你随时可以过来，我的床是双人床，你要是不敢一个人睡，也可以来给我暖床。”
她声音又尖又细，不开免提外人都听得到，温漓还没回答，手机就被陈清轨抢走了。
他淡淡说：“她一个人一个房间就好，你少乱来，地址发我，我送你嫂子过去。”
楚弥声音瞬间小下去，啧了声，“这么不放心，干嘛不把人留在身边守着。”
她说归说，还是乖乖把地址发他微信了。
温漓发现，不管过去多久，楚弥对陈清轨始终又敬又怕。
第二天一早，陈清轨送温漓去了楚弥那儿，他检查小区安保情况和室内环境，勉强满意，没待多久就有事走了。
温漓也是等他走了后才想起来，忘记问他要出差几天。
而她又要什么时候回去。
“出个差而已，就要你出来住，太奇怪了吧。”楚弥纳闷，“那个女的不是被关起来了吗？想杀人放火也不可能啊。”
“不知道。”
他不说，温漓也没问，无所谓了。
温漓住进来后，楚弥减少了接稿数量，每天都带她出去玩，吃饭看电影逛街，被楚弥所感染，温漓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渐渐忘记了一些不愉快。
陈清轨每天都会发信息问她生活情况，温漓如实回答，听到她说天天外出，陈清轨似乎不赞同，但没说什么，让她多注意安全。
下午四点半，楚弥照常开直播，邀请温漓一起。
温漓摇摇头，“你哥让我这段时间别播。”
“你们结婚才多久，他就管这么严，以后还得了。”楚弥最讨厌男人对她们指手画脚，戴上耳机调整麦克风，“虽然他不太可能移情别恋，但你也别真的什么都不干，女人还是得有一份事业。”
“他之前不这样。”温漓看到她打开了摄像头，走到盲点处，“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了。”
楚弥看到直播间有人来了，止住话头，扬起笑容打招呼。
“大家好呀，今天我要画……”
还没说完，屏幕飘过几条弹幕。
【弥弥，阿狸好久没播了，她没事吧？】
【她和cqg真的离婚了吗？】
楚弥看着粉丝留言，道：“什么情况？谁说的？”
【最近有一期虹峰的访谈节目，cqg亲口说的。】
楚弥顾不上画画了，“什么节目？我去看看。”
温漓看着电脑里滚动的弹幕，愣了几秒，在手机上搜。
真的有，还是近期的。
陈清轨一身高定西装矜冷自持，面对采访还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被问到结婚话题，他顿了几秒，平静道：“很遗憾，我和她性格不合，已经离了有段时间。”
楚弥也看到了，反复确认真的是陈清轨，一脸懵，“你们真离了？”
“这些天我和你一直在一起，你说呢。”温漓给陈清轨打电话，没人接。
她又打给陆闻河。
陆闻河很快接了，“温漓，怎么了？”
“陈清轨出差回来了吗？”
“轨哥？他没有出差啊，刚刚被刘主任叫走了。”
“……谢谢，我知道了。”
不等他问什么，温漓挂了电话。
楚弥立刻道：“他怎么说？”
“他没出差。”温漓冷静地下结论，“他骗了我。”
楚弥叹气，道：“别想太多，我大概能猜到，他应该是为了保护你，你也知道，做他这行的，风险挺高，时不时就要防着别人报复，你上次发生那种事，他这么敏感也正常。”
她能想到的东西，温漓自然也能想到，不吭声。
“很生气？”楚弥看她。
温漓道：“我有什么资格生气，你也说了，他是为了保护我。”
楚弥道：“别装了，这里又没别人在，我还不知道你。”
温漓抿了抿唇，“我不是气他对别人说谎，而是气他连我也瞒着。”
“那就干脆去问问他好了。”楚弥笑眯眯，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个点他应该还在律所，我和你一起去。”
温漓正好想找陈清轨问个清楚，两人一拍即合，收拾东西出发。
楚弥开车，二十分钟不到就到了金茂大厦底下，她停在路边四处看了看，“之前来得匆忙，你知道停车场在哪儿吗？我没找到。”
温漓盯着某一个方向，不说话。
楚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金茂大厦的出口，玻璃门刚合上，陈清轨和一个陌生女生下楼梯，那女生打扮时尚模样娇俏，两人走到马路边，拦了一辆车上去。
车很快消失不见。
楚弥收回视线，瞄了没有表情的温漓一眼，“呃，我们还要找他吗？”
“不了。”温漓敛眉，说。
“回家？”
温漓还是摇头。
楚弥设想自己不开心的时候想去哪儿，“那酒吧？”
温漓没反应，楚弥当她同意了，开车打转，“走，我陪你喝得痛快。”
楚弥对沪市不熟，在网上随便找了一家好评高的酒吧。
她们在里面从天亮待到了天黑。
大学有过前车之鉴，楚弥没有离开过温漓身边，守着她喝酒精含量不高的酒，随着音乐摇摆身体。
温漓没她那么有活力，兴致缺缺看着五彩斑斓的舞池，偶尔抿一口酒，眼里掠过五光十色，细看什么都没倒映出来。
来搭讪的男人很多，对于长相还行举止也还有礼貌的，温漓会提起精神聊一两句。
而这一幕，被楚弥偷偷拍下来，发给陈清轨，附言：【哥，嫂子的新男朋友帅不帅？】
没多久，陈清轨就回消息了，看到内容，楚弥手抖了下，幸灾乐祸的笑容僵在脸上。
酒吧乌烟瘴气，烟味呛鼻，温漓已经不想待下去了，对楚弥道：“我回去了，你还要继续玩吗？”
楚弥一边发定位给陈清轨，一边道：“这么快啊，不多玩会儿？”
“我想回家了。”
“你刚刚不是不想回？”
“回我姨妈家。”
温漓说完就走了。
“等等，我送你。”楚弥连忙追上去。
等楚弥取车的空挡，温漓蹲在马路边吹风，夜里风凉，她头脑清醒了一些，开始缓缓运转。
开始思考陈清轨的事。之前是她自作多情了。
也许人家根本不是想保护她，先是让她搬走，又声称和她没关系，今天又被她看到和别的女人上同一辆车。
一切都那么一目了然。
只是她不相信而已。
越想越烦，还累，温漓不想再猜谜，给陈清轨发微信。
【想离婚不用拐弯抹角，我现在就还钱，明天就收拾东西走人。】
陈清轨直接打了电话过来，温漓本来想挂，按错了，他的声音很沉很严肃，“你现在在哪？”
“酒吧附近。”温漓下意识道。
“旁边是什么店？”
温漓转头看了眼，很晚了，店几乎都关门了，还没看清，楚弥在身后大声喊：“阿漓，快闪开，有车来了！”
温漓惊得转回头，马路上，一辆黑色轿车脱离行驶轨迹，笔直朝她开来。
她瞬间清醒，想站起来，可蹲太久，双腿已经麻了，刚站起来就软了一下，车子越来越近，她僵得动不了一点。
千钧一发之际，旁边冲出一个人，抱着她往旁边闪躲。
两人在地上滚了几圈。
车子撞到路边的电线杆，也是温漓刚刚蹲着的地方。
温漓头晕眼花，抬头看到陈清轨，他紧紧抱着她，皱着眉头脸色略显苍白，嘴唇完全没有颜色。
“你没事吧？”
手心黏腻，温漓看到他右手臂的衣服被血染红，顾不得想他为什么在这里，急得坐起来检查他的伤口。
“没事。”陈清轨看到她好好的，脸色好看一些，“能起来吗？”
“嗯。”
温漓扶着他起来，前面传来警笛声，看到有三四辆警车围着刚刚那辆轿车，警察从车里拽出一个男人，男人受了不小的伤，额头全是血，身子摇摇晃晃，被两个警察扶出来。
“他是？”温漓隐隐有预感。
果然，陈清轨回答：“我生父。”
他说：“同时也是杀我妈的凶手。”
距离上次去公安局没多久，温漓再一次踏足了这个地方，从陈清轨和警察那儿听到了真相。
是周敬买凶杀人。
当年，他听闻陈母要结婚的消息，心生嫉妒，指使别人开车撞死陈母，还伪装成意外，当年没人发现以为就是一场醉酒事故。
后来那人出狱，威胁周敬要钱，周敬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也杀了，他做的很干脆没有留下证据，陈清轨一边给他辩护一边留了个心眼，周敬被放出来后依旧在寻找他指使他人杀害陈母的证据。
周敬很敏锐，知道他在调查他，威胁无果想拿他身边的人下刀，温漓就这么被盯上了。
陈清轨故意想把她推远，似乎没什么用处。
公安局里，温漓听完所有的一切，一言不发，百感交集。
一方面，替陈母感到惋惜，明明差一点就要获得幸福，可最终死在这种人手里。
另一方面，困扰了她无数个日夜的心结被解开，陈母不是因她而死。
陈清轨看了看她，“因为警察说保密，所以一直没告诉你，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温漓看着不远处，下午和他同进同出的女生，现在她换上了制服，原来是警察。
她淡淡道：“没有。”
“……”
陈清轨的手臂需要包扎止血，温漓帮忙拿外套，看着他脱去里面衣服。
左侧胸膛处，竟然有纹身。
温漓眉心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