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

某年，已是八月十五，桂花飘香。

李莲花照常每月将莲花楼打扫一番，这日却在客房的抽屉之中，发现了一炷香。

他低头嗅了嗅，带着淡淡兰花的香味。

待一切收拾妥当，关上莲花楼的门，穿过两旁的花，走入厨房。

笛飞声立在厨房，将最后的一个菜盛入碗中：“小哥可以吃饭了。”

李莲花将香放在一旁的柜子上，洗手帮忙拿碗筷。

今日佳节，三人饮了不少好酒，皆有了醉意，相伴坐在后院赏月，直至夜半三更才进屋。

李莲花将那根香点燃，嗅着淡淡香气，微醺地走入房间。

烟气袅袅，轻柔地飘散在黑夜之中。

这一夜，三人都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三人熟悉的地方，四顾门。

四顾门前进进出出，耳边摊贩叫卖声尤为的清晰。

李莲花抬手挠了挠鼻侧，嘀咕一声：“这个梦还挺真实啊。”

他又啧了一声：“那卖桂花糕的地方，居然没有人排队。”

忽而，身后传来一道略带冷意的声音：“想吃就去买。”

李莲花身体一僵，侧头看向两人，神色带着不可思议：“不是啊，阿飞，我的梦你都在！”

张起灵感受着周边的动静，摇了摇头：“李莲花，或许不是梦。”

他抿了抿唇，靠近抬起手，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头：“真实的。”

李莲花啊了一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个，这个，我变年轻了嘛？”

他摸了摸下巴，又说道：“话本子里面，都这样写的。”

张起灵认真看着他：“还是一样的。”

笛飞声看向远处的四顾门，思索道：“这是当年的四顾门……”

他挑了挑眉：“那这是十七年前……”

李莲花也回过神来，抬眸看着与记忆里一般无二的牌匾，淡淡道：“我睡觉前点了一炷香，便来到这里……或许燃尽，我们就会离开这里吧。”

他摩挲着手指，立了良久，却没有半分抬步上前的意思。

笛飞声默然片刻，突然嘿了一声：“那么李相夷还是四顾门的门主……”

他迈步走上前：“去打一架！”

他现在肯定打得过！

李莲花眼疾手快地扯过他的衣袖：“别忘记了，因为扬州慢，你的容貌未变啊，笛盟主。”

笛飞声想了想，还真的是，遗憾地叹了口气：“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时候。”

张起灵迈步走上台阶，往上走去。

他突然想看一看，这昔日的四顾门究竟是什么样子。

也想看一看，曾经的李相夷，究竟是如何惊才绝艳。

李莲花拦住笛飞声，见张起灵又迈步走上去。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走到一旁，没好气道：“买方面具再去啊。”

笛飞声轻笑一声，随意选了一个，戴上面具，跟上张起灵的脚步。

啧，有意思。

三人意外来到多年前，没有害怕，反而多了几分兴奋。

张起灵立在匾额下面，细细打量，与莲花楼收藏的那一块一模一样，不过这个新很多。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一道身影从里面走出来，一身白衣，头发高高束起，行走间马尾晃动。

李莲花率先发现这道身影，瞳孔骤然一缩，转瞬之间，又化为一抹笑意。

没想到多年以后，能见到年轻之时的自己，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体验。

李相夷目光扫过李莲花，眼底闪过疑惑……

这人为何会有熟悉之感。

他不禁又多看了一眼。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那容貌居然与他有几分相似！

李莲花对着他微微一笑，提起衣摆，迈步往上走去。

笛飞声侧眸见去买桂花糕的李相夷，眼底闪过戏谑：“有意思，不准备相认?”

李莲花并未回答这个问题，抬头望着耀眼的阳光，眯了眯眼。

这个梦，似乎又不是梦。

他抿了抿唇，内心迫切的想知道，如今是什么时候。

若是可以……

能改变那样的结局吗？

笛飞声扫了一眼他的神色，猜到了半分：“既然来了，多半也是缘分。”

李莲花见他猜到心中所想，挑眉道：“阿飞，其实吧，有个事。”

“何事?”

他在衣袖摸了摸，眼底闪过狡黠：“我发现藕带在我衣袖里面。”

这个世界有李相夷，自然也会有笛飞声。

笛家堡痋虫一事，兴许能快速解决。

笛飞声瞥见他掌心，上面躺着一只泛着金光的母痋。

他拿起碰了碰：“没想到得到药王谷传承之后，这痋虫吃了丹药，也会变化。”

李莲花将母痋收回衣袖，浅淡一笑：“接下来的事，还是静观其变吧。”

他指尖摸到腰间的问君剑，凭借母痋和问君，这群南胤人，决计不会听命于单孤刀。

或许……一切都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