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攥紧了手中的瓶子

陈峰自觉闲着也是闲着,他的身体好利索了,肯定也想着赶紧挣钱。

至于说“人员多多益善”嘛,还真别说!

据他了解,有几个老战友最近正琢磨着和他一样,打个短工什么的。

“我找找人,没准还真有。”陈峰点点头,也很爽快。

三人分开前,脸上皆带着笑意。

宜从心快步朝着回家路上的那个复印店走去。

她的身后,远远地跟着一个人。

那人衣衫灰旧,脚步也并不沉稳,脚上的鞋更是磨得鞋帮都薄了,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他是家里日子不好过的那种人。

可他的手中却拿着一个玻璃瓶。

是今天整个县城出货最快,最畅销,最受欢迎的饮品,价格却算不上便宜的——金银花蜂蜜柚子茶——的瓶子。

昨天赖威差点被噎死,整个人慌里慌张的,天色又暗,他根本没有仔细去看前头那个姑娘。

今天他整整跟了宜从心一天。

那个瓶子也被他握紧了一整天。

刚才借着夕阳,那姑娘的注意力又在和她交谈的两个人身上,没有那么警觉,赖威这才敢稍稍凑近些,仔细观察。

近了才发现,这姑娘生就了一双干净执着的眉眼,犹如寒冬长夜中不灭的火光。

即便现在夕阳西下,万鸟归巢,路上其他人的脸上眼中大多带着辛苦忙碌后的疲惫,那个姑娘眼里的光却并没有熄灭,反而像是燃得更旺了。

金黄色的夕阳在地面投下柔和光晕,宁静安详,那个姑娘的脚步沉稳有力,大步向前走着……

赖威不由地再次攥紧了手中的瓶子。

只是对于赖威来说,不多搞些钱来,只能原地饿死。

更何况虽然他是一个乡土观念很重的人,却因着现实情况,不得不准备去陌生的外地谋生,如果没有足够的钱,怕是连门都出不了。

放弃行动的结果是他所不能承受的,不然他这辈子就算彻彻底底的完了。

赖威一咬牙一跺脚,又跟了上去。

宜从心进了复印店,一边复印资料,一边默默计算着金额。

让阎四兰赔表姐一家多少钱合适呢?

就算“连本带利”,现在算出来的数字,对于阎四兰来说也不过九牛一毛。

“大户人家”的小姨嫲嘛,家里有的是粮。

且不说阎四兰对她做得那些狗血的屁事儿,还有用破烂的野桃和化工原料的工业醋精制作“酸梅汤”,害得姐夫住院好几天,表姐担惊受怕了好几天,还有阎记今天也在着急甩卖那个所谓的“酸梅汤”,她就一阵气不打一处来过。

完全不想云淡风轻让阎四兰轻松了事!

人家那些卖正经酸梅汤的也就罢了,对手归对手,至少是个没有丧失底线的对手,还算值得“敬一敬”。

可阎四兰算个什么东西!

居然还想用“有毒的破烂”继续坑蒙拐骗,宜从心就生想简单粗暴地冲上去,把阎四兰的摊子直接掀翻。

现在机会终于到来,明天就掀!

毁灭吧!自找的。

筹谋多日的宜从心一想到即将掀了阎记的摊子,胸腔里满是积聚已久的愤怒涌出,她甚至有些莫名地燥热和激动。

只是,在她不经意抬头的瞬间,一种熟悉异常的冷感,忽而从背后袭来。

这感觉几乎时隐时现地跟了她一整天。

她忍不住再次向室外望去,依旧空无一人。

十分十分十分奇怪。

她自然不信怪力鬼神,可“第六感”从来不会骗自己。

她现在几乎已经可以肯定,那份寒意不是错觉。

宜从心的脸色瞬间又变得有些冷。

她得罪的人那么多,要想猜到是何人所为,并不是件易事,可她心里却有一个方向,不管是不是阎四兰在暗地里搞鬼,她必不可能掉以轻心。

回去的路上日落西山,天色已然昏暗,宜从心微蹙着眉,一路都不动声色地安静走路,细细体味背后那道凉意,未放松警觉。

不禁想着改天一定买一把和辛遇那把一样的弹簧刀,以备不时之需。

她拐进了一条巷子,还有约莫两三里路就能到家,宜从心刚想稍稍松下一口气,背后寒意却陡然加重……

另一边,宜振家失魂落魄地,不知如何回到了家。

吴桂月问他话,他就跟听不见一样,脑子完全短路,整个人站在冷清清的屋里,仿佛定格了一般。

没过多久,阎二萍摸索着来了他那屋,一双红肿浑浊,却渴求答案的眼睛看向他,宜振家才像是突然醒了过来一样,一瞬间眼圈也泛上了红。

宜振家“哐咚”一声,一下子重重跪倒在阎二萍面前。

“妈……我对不起爸爸,对不起这个家……”

这个家,怎么了就?!

突然之间七零八散!

这是宜振家的真心话,没了宜怀忠,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再把这个家撑起来,如何把两个妹妹找回来……

更不知该如何抹消

掉宜彩婷的“黑暗历史”,让她仍然做那个清清白白的小妹,哪怕平日里有些小脾气、小糊涂,可至少干干净净啊!

一想到这里,宜振家就觉得胸口喘不过来气,他马上也要撑不住了。

阎二萍震惊,这是怎么了……他不是接婷婷去了吗?

婷婷人呢?

怎么没跟他一起回来?

宜振家的这个动作、这句话,像是一道雷劈到了阎二萍的头上,本能感觉到——完蛋了!

她担惊受怕这么多天的猜测,在这一瞬间,她的猜测描绘出一道道清晰的模样。

婷婷出事了???!!!

阎二萍仿佛也石化了,憋了半天才憋出了并不完整的一句话:“婷婷、婷婷她怎么了……”

话音未落,她忽而不知哪里涌出的力气,疯了似地扑到宜振家身边,愤力捶打,“你不许乱说!不许!婷婷不能出事儿,不能啊!——”

眼泪和鼻涕早已自顾自地糊满了她的脸和脖子。

宜振家艰难地咽着口水,喉头哽咽,声带颤抖着告诉了阎二萍他知道的一切。

“婷婷得5天以后才能回来,妈!妈!婷婷以后可怎么办啊……!她在村子里还怎么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