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自死而归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圣枪圣源的厌弃】发动之前，这些贵族表现都都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
虔诚的圣源信徒。
他们会为教堂捐钱，会赈济灾民。
表现的比圣枪圣源教会的牧师还要虔诚。
可隐藏在这份虔诚之下的，是对邪神的崇拜，是异端的信仰。
当他们的真实面目暴露之后，过往的种种捕风捉影的传说都变成了现实。
当然，这并不是促成曾经爱戴他们的众人离开的直接原因。
直接原因是他们的面貌。
变得丑陋、肮脏、宛若一滩烂泥艰难汇聚形成的人形。
整个圣枪帝国境内的信仰压力都变得极高。
圣源的信徒只会觉得如沐春风，可其他信仰者就不一样了。
他们遭受了由内而外和由外而内的双重破坏。
神明的信仰之力仅仅能够维持他们的形体保持完整，神智不被影响。
可贵族们或许宁愿疯癫了，也不想看到自己如今这副令人作呕的模样。
“救救我，艾琳！”
“给我一点水，我想要喝水！”
一个年轻的贵族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他已经躺了几分钟了。
自大清算开始，他就被妻子搀扶着来到了床上。
本以为这样能够让他舒服一点，可谁能想到这之后会他的身体会发生这种变化！
“亲爱的，快放弃你那被诅咒的信仰吧！”
“回归圣源的怀抱！”
“圣源会宽恕你的！”
他的妻子泪流满面。
与大多数贵族不同，她与她的丈夫是真爱。
即便是仆人都逃走了，她也依旧守着自己的丈夫。
纵然房间里散发着熏人的恶臭，纵然她的丈夫已经不成人形，可她依旧没有离开。
“嗬、嗬。”
“尊神的信仰是伟大的。”
“我知道我如今的样子很丑恶，但造成这一切的不都是圣源吗？”
“不都是卡洛曼一世吗？！”
“圣源无法赋予我复仇的力量，但尊神可以！”
“只有神明才能够对抗神明！”
“只有九命尊神才能赋予我夺回祖地的力量！”
“呃——啊！”
伊瓦尔整个人直接爆开了，一阵恶臭的血雾扑鼻而来。
可他的妻子没有丝毫的厌恶，反而是慌张地扑了上去。
“伊瓦尔，伊瓦尔！”
“你怎么了？！”
满屋子的污秽之气并没有污染艾琳，它们直接避过了这个女人。
只因为她是圣源的信徒。
在圣源壁垒之中，圣源信徒的生命凌驾于所有生命之上。
即便是细菌、病毒也无法伤害他们。
艾琳的到来直接令这片污秽之气中出现了一个干净的空间，而她面前的床上只有一滩烂泥。
她的心中是恐惧、是悲伤，但却暗含着一丝期待。
伊瓦尔说过，他会从死亡之中归来。
只见血红色的信仰之力驱散了这一片污秽之气，渐渐在这里形成了一团浓郁的血球。
无数血红色的影子在地上跳跃，诡异而又恐怖。
它们仿佛是活的一样，在卧室之中乱窜。
隐约能听到哭泣声、咒骂声以及哀求声。
若是顾易在此，便能够看到血红之雾中有着丝丝缕缕的魂。
带着无穷怨念，却被牢牢锁住的魂。
它们的周身缠绕着血色。
那是它们生前的鲜血。
血色雾气化作了三道血色人影，其中一道燃烧了起来。
包裹着它的鲜血在蒸发，残魂在哀嚎。
可最终，它们都化作了纯净的魂体、元素以及能量。
目睹了这惊悚的一幕，艾琳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喜极而泣。
“原来你说的是真的！”
“原来你真的拥有第二条生命！”
“这就是九命尊神赐予你的力量吗？！”
“我的伊瓦尔，快回来！”
仿佛是听到了她的呼唤，血色雾气之中出现了一个人。
他的面容英俊，体格健壮，只是身上不着片缕。
九命尊神的力量并不能为他变出一套衣服来。
还好这里是他的卧室。
“伊瓦尔，真的是你吗？”
“是我，亲爱的艾琳，
我回来了！”
刚刚复活，伊瓦尔的心情别提多舒坦了。
那些恼人的症状都没有了，他的身体如今健康得很。
体内的各类微生物都是为他的身体量身打造的，不会再有被内部爆破的风险了。
可迎面而来的就是令人作呕的气息。
圣源世界的空气，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肮脏了。
刚才就呼吸了一下，他就差点晕了过去。
“亲爱的，你身上怎么长蘑菇了？”
艾琳看着伊瓦尔身上长出的菌类，疑惑地道。
同一时间，她也感觉伊瓦尔身上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尽管他的身体不再腐烂。
“呵呵，圣源的小把戏罢了。”
他将这些菌类从身上拔下来，来自九命尊神的力量在治愈着他。
他从来没有那一刻像今天这样舒坦过。
仿佛天地之间，再没有可以束缚他的东西了。
如他这种，拥有几个替命之身的，都属于九命尊神的重点关注对象。
毕竟远离九命族，没有九命族举行的集体仪式，也可以获得替命之身。
这样的人本身就是不凡的。
九命尊神愿意为了他们消耗大量的信仰之力。
可惜这些信徒本身能够持续承受的信仰之力有着一个上限值，当圣源对他们身体的破坏超过信仰之力可以修复的上限后，他们将无可挽救地走向死亡。
甚至死亡都不止是终结。
他们的灵魂也无法回到信仰的神明那里。
因为这里有着圣源壁垒，阻隔一切信仰之力的屏障。
不过在死过一次之后，伊瓦尔重获新生了。
他的身体是完美的信仰之躯，可以承受的信仰之力上限变高了。
九命尊神不会放弃他们的。
外界的圣源之力带来的压迫还在，而且带着深邃的恶意。
就连艾琳都感觉到了不适。
她的本能驱使着她远离伊瓦尔，可她的爱意却凌驾于本能之上。
“不！”
“我不！”
“我不要离开伊瓦尔！”
甚至她的信仰都开始变得扭曲，变得污秽。
腥臭的恶气在渐渐在她的身体上升起，缭绕着她那皎白的肌肤。
“艾琳，不行，你快坚持圣源的信仰！”
伊瓦尔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现在改信会害死你的！”
“你还没有积累足够的替死要素！”
“快，至少现在，再相信一下圣源！”
这真是滑稽可笑的一幕，明明自己背弃了圣源，却让爱人坚持圣源的信仰。
“咳，咳！”
艾琳也是聪明人，她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赶忙将杂念排除。
她向着圣源祷告着，重申着对圣源的虔诚。
污浊之气瞬息间消散。
不过对圣源不信的种子已经埋在，在个人坚韧的灵魂保护之下，叛逆的思想在逐渐发芽。
艾琳好了，但伊瓦尔的生命危险还没有解除。
圣源的压力依旧还在。
他甚至看到了去而复返的仆人们。
但他们并不是因为愧疚和担心而返回。
伊瓦尔看到了他们手中拿着的草叉以及木棍，若非外面还有士兵保护，这些人恐怕就会冲进来了。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圣源的狂热，口中高呼着杀死异教徒的口号。
伊瓦尔感受到了威胁。
那些士兵看向伊瓦尔的眼神中也带上了些许不善。
就好似被迫要给自己厌恶的人工作。
没有消极磨洋工就是他们对伊瓦尔过去的慷慨最好的回报。
“可恶啊！”
伊瓦尔还是难以呼吸，虽然神明给予的支持力度变强了，可圣源带来的压力也变强了。
才刚呼吸两口的新鲜空气也变得浑浊。
死过一次之后，他的所有属性都被强化了。
也因此，他能够感知到更多的东西。
狂热的、不安的、歇斯底里的、癫狂的气氛在这片大地之上蔓延。
所有的圣源信徒们都在狂欢。
他们对着异信徒肆意宣泄着往日积攒下来的阴暗情绪。
这是一场审判，亦是一场净化。
所有的肮脏与污秽都会在这一日内被净化。
圣源的信仰将会在这片大地上变得更加牢固，
人们的内心也会变得更加纯洁。
唯一的代价，便是这些异信者的生命。
不过这又怎么能够称得上代价？
本就应该铲除的杂草罢了。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一定活不了！”
虽然伊瓦尔还有两条命，但他很清醒地意识到，只要还在圣源的势力范围之中，他有再多的命都没用。
鬼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恢复正常。
他必须要逃！
逃到神明的领地去！
无论是哪个神明！
这时，他想到了离自己领地不远的神国。
覆天神国。
如今东部王国与覆天神国的边境上有着大军对峙。
天空中无数冰灵鸟盘旋，地面上更是有数个骑兵军团在巡逻。
他想要逃过去，无疑是难如登天。
可即便如此，也比坐在这里等死要强。
逃！
一定得逃！
他一定要逃出生天！
这样的情况不止在伊瓦尔这里出现。
整个圣源帝国，各个地方都有着异信者。
他们是受到迫害的对象。
圣枪帝国人高喊着猎杀异信者的口号，四处搜寻着他们。
第一个异信者死亡了。
他自身的实力还算强大，毕竟也是一个贵族。
城堡内有着各种理想国传过来的魔法阵，帮助他硬顶了一些时间。
可他的贴身仆人给了最致命的一击。
“为什么——”他临死之际仍不敢置信：“我对你这么好——”
“呵呵，您口头一直说着人人平等，可对我们还是像一条狗一样使唤。”
“果然是背弃圣源之人，卑劣又无耻！”
仆人狂热地道，一刀又一刀地捅进他的身体。
不仅是外来的环境，圣源的信徒也行动了起来。
他们虽然看似是在自主行动，实则是被圣源驱使。
遵循着本能而行。
这一小时过后，他们或许都不会记得自己曾经做过什么。
只会疑惑地看着自己主人的尸体。
当然，圣源也并非没有给这些异信者悔过的机会。
“悔过吧，我的孩子。”
“回归我的怀抱，回归正信吧。”
圣源的力量不断地影响着他们，让他们出现如同幻听般的声音。
只有他们自己能够听到。
然而这并不是幻听，这是圣源的声音。
圣源在引导他们回归正信。
给予异信者神罚，却又给予他们活下去的机会。
在自己逐渐变得腐烂，生命之火渐渐熄灭之时，没有人不想要活着。
神明的信仰之力不足以保障自己的生命，那便改信吧。
此刻，在圣枪帝国的大地上，不知道多少秘密改信的贵族又拥抱了正信。
他们再度成为了圣源的信徒。
当信仰圣源时。
灾厄将远离汝身。
污秽与邪恶都将散尽。
唯有永恒的安宁。
唯有永恒的幸福。
一道莫名的声音在天空中响起。
宛若一道来自天堂的宣告。
宣告着圣源的正统地位。
“该死的圣源！”覆天神怒道。
祂或许是除了九命尊神以外对圣枪帝国渗透的最深的。
可就在刚才那一会儿，至少十分之一的信徒改信了。
他们在死亡的恐惧下回归了圣源的信仰。
一旁的九命尊神脸色也不好看。
祂的信徒改信的没多少，毕竟都是有至少一个替命之身傍身的。
一次死亡没有什么。
可接下来就不一定了。
“加快速度！”祂冷声道。
覆天神更是在九命尊神的话出口之前就动作了。
在边境上的冰灵鸟们得到了神明的旨意，直接冲向东部王国。
与它们一起的，是来自覆天神国的影响力。
圣源壁垒阻挡着它们，任凭它们如何攻击都巍然不动。
甚至有许多冰灵鸟被圣源壁垒的反击重伤。
还好它们还有冰灵之卵，即便是死亡了也可以再度回归。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覆天神国药打过来了！”
“哼，这群邪神的爪牙难道还想突破圣源为我们设下的防护？”
“哈哈哈哈！”
东部王国的骑士们最开始还没吓了一跳，结果看到天上的冰灵鸟一个个变成了冰蛋，顿时乐不可支。
这是在自杀吗？
就在他们放松之际，一个巨人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那是一道浑身覆盖着冰晶，宛若一道冰雕的巨人。
但祂的面容威严，身上带着一股强大的威势。
他们都不敢正视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