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内疚
……
王正平看着朱厂长的表情，自己心里面倒是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
实实在在的利益确实是到了自己手里的，虽然没人知道这个事情，甚至知道了的人，也不会觉得王正平是在中饱私囊。
因为，就这些品相的鱼，哪怕是扔到菜市场，也是完全不愁销路的。
就王正平给的这个价钱，他们都不用加工了，随便扔给两个人，让他们去菜市场卖去。
在朱厂长看来，这些卖鱼的钱，都比王正平的要价高了，而且还有那么多的盐呢，这就是相当于纯赚了。
这样看来，王正平这边亏的还不是一星半点的，毕竟，这么大的解放车，还有一个专门的司机，跟着你跑着一趟，人家的要价也不低的。
毕竟，这个时代的车，可不像后世那么平稳，经常开了没多久，车子忽然就坏在半路上了，这时候司机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相比起开车，修车才是他们的老本行。
在这个时代，你要当一个合格的司机，开车你可以，本事不太大，只要能顺利的启动，点火，走路就行了。
现在的驾驶证也没有那么严格，都是随便发的，甚至你稍微有点本事，再舍得花点小小的代价的话，哪怕就是连车都没有见过，都能弄得下来驾驶证。
可你要是实在想开的话，就要考虑清楚了。
车要是坏在了半路上，除了你那可是没人能修得好的……
所以说现在任何一个大卡车的司机，放到机修厂放到车间里，全部都是一个大工……
就是这样的职位，你觉得待遇能不好？！
哪怕是在国营大厂，国企单位里面，汽车驾驶员都是一份相当好的工作了。
除了跑私活，要价更是不会便宜……
毕竟，人家还担着风险呢，被领导发现，自己私自把厂里面的大卡车开出来，这倒还是一件小事，毕竟司机的地位都是很高的。
开出来溜两圈，其实都是小事。
怕就怕的是车在外面坏了，没有出任务，坏了的话，这个修车，就得司机自己掏钱来了。
要是实在修不好的话，那就更麻烦了。
相比起一台车来说，驾驶员也就可有可无了。
所以说，单单就是这个雇车钱，王正平这边就不可能少出。
再加上那么多的鱼，那么多的盐，王正平这一趟纯纯的是在亏钱……
朱厂长那是越想越气愤，暗骂自己真的是掉在钱眼里了，真的是自己的思想不纯洁，老是把别的同志也给吓坏了……
人家王正平都付出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解决一下食品厂，半死不活的问题，自己还在这儿，想他过了多少油水……
“我真是够该死的！！”
朱厂长恨不得给自己来两个巴掌。
王正平这边倒是没有多想，毕竟这也是人之常情，不管换了谁都会好奇的。
相比起朱厂长来说，李副厂长那边的好奇就更加明显了，当初派人跟踪王正平这种事儿，李副厂长他们也不是没有干过……
虽然说其中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王正平给李副厂长他们，拿出来的东西太好了。
最起码要比给食品厂的这些鱼要好的多了。
换成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想要知道渠道，都想试着把渠道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毕竟受制于人的滋味肯定是不好受的。
尤其是这些当惯了领导的，更是讨厌，别人以后，有可能会用这些东西，当成把柄来威胁自己。
王正平连李副厂长那样的，几乎是明面上的试探，都能忍得下去，更不要说朱厂长这无关痛痒的问两句话了。
只是这个时代实在是有些不太适合，不然王正平也能效仿其他人，用超低的价格，把手里的货尽量卖出去。
虽然他这段时间也看了不少书，甚至记住了不少外国文献，但是想要灵活运用起来，还是很难的。
至于说日复一日枯燥的实验，去搞什么伟大的发明，王正平是没有那个耐心，也没有那个能力的……
他只能在这些物资上为这片土地，为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做一点微不足道的贡献。
只是时机不太好。
哪怕是要他做好事，也得考虑一下这个时代的政治惯性，他是抵挡不住时代的洪流的，只能等以后时间稍微好一点，政策稍微放松了的时候，再做这些有意义的事情。
这会儿不光朱厂长和王正平在，徐主任也是看到了王正平带回来的这些鱼，心情也是大好，乐呵呵的看着王正平。
“王厂长同志，你这可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了！这么多的鱼，可是够我们忙活好多天了……”
徐主任笑呵呵的走过来，准备要握王正平的手。
王正平赶忙提前一步，伸出了自己的手，把人家递过来的握了一下，沾之即松。
“您看您，徐主任，您就是太客气了……”
王正平笑呵呵地说道：“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还要感谢徐主任您呢，要不是你，我们也不可能短时间凑出来这么多人手……”
“唉，这事儿归根到底还是你们帮了大忙了，现在咱们这一片是没有什么好营生的，厂子里的活，我们妇联的人也干不了，而那些私人的活……”
徐主任叹着气，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
可不论是王正平还是朱厂长，都是知道他没有说出口的那些话的。
他们也都点了点头。
私人的活干起来是很麻烦的，不论怎么干怎么说，都绕不开一个话题，那就是这玩意儿是违法的……
是肯定是要被打击的……
一旦传出去的话，不论是那个私人个体户，还是他们这些干活的，都是要被收拾的……
简单的挨两句骂，他们倒也不怕，怕就是怕白忙活一场干了老半天，最后结账的时候，被处理了……
这事儿可就麻烦大了。
所以徐主任，也老是为这个事儿担心发愁，这个事儿说到底，是她要为妇联里面的妇女同志们负责任。
现在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营生，能稍微挣点外快，也是相当难的。
看到了徐主任，朱厂长也是把心里面想要卖活鱼的想法直接抛在了脑后。
要是他敢出尔反尔，不做咸鱼生意的话……
都不用王正平怎么亲自动手了，徐主任估计就能把他记恨的死死的。
他作为一个食品厂的厂长，等闲情况下，也是不愿意得罪一个妇联的主任的。
这个年头，普通工人才是底气最大的，只要他们不想上升，不想继续往上爬。
理论上来说，他们可以不怂任何一个领导，任何一个级别的领导。
所以在这个时代，很多人都是以顶撞领导为乐的，有事儿没事儿，就呛两句领导。
偏偏人家还拿你没办法。
这种事儿在红星轧钢厂也不少见，除了像二大爷那样实在是想当官的，其他人是不怎么害怕这些领导的，不像后世的人。
哪怕明知道了，自己实在没有什么上升的渠道，但是遇到了一个芝麻大点的小官，也会胆战心惊，话都说不通顺，需要在脑子里回转两三遍，才敢说出口……
现在这个时代可不一样，像是之前的何雨柱，那就更过分了，不论你是食堂的主任，还是厂子里面的什么副厂长了，大厂长了，该顶撞的时候，那何雨柱真的是一点也不含糊。
哪怕不该顶撞的时候，是自己明明做错了的时候，何雨柱也压根不会给那些个领导道歉的。
这个时代，从来只有领导们向工人做检讨的，还没有工人单独向领导做检讨的。
哪怕就是工人犯了大错，那也应该由工人们处理，厂长只能提一下意见，在会议里面宣报一下自己的想法。
想要直接开除一个员工是相当难的，最差的结果，几乎也就是调任，调离本岗位本单位了……
不然你当为什么人们把这些工作都称为铁饭碗，为什么削尖的脑袋也想凑进来。
何雨柱那是纯粹的作死……
这种情况当然是例外的，一方面是上面的领导确实下来视察了，而且还空降了好多的领导。
何雨柱他们有些人影响太过恶劣了。
不光是杨厂长和李副厂长，他们这些当领导的看不过去，就是底下的工人对他们也是早有怨言。
果不其然，李副厂长和杨厂长他们组织的一场投票，直接就把何雨柱他们给投了出去……
但是领导跟领导就不一样了，尤其是面对能威胁得到自己的领导，人们的态度，那可以说是要多好有多好。
毕竟五千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不要看各大供销社，百货大楼的的员工对于自己的领导，或者是来买东西的客人，脾气不好。
可是供销社的领导，还有百货大楼的管事，哪怕是一个小管事，你问问他敢不敢像普通的售货员，一样对自己的领导……
不可能的！！
所以对于朱厂长来说，这位徐主任还是很有较好的必要的。
普通工人就不怎么在乎了，你看那位给王正平开车，送鱼的司机。
人家就是单纯的拿钱办事，也是看在王正平的面子上，才送这一趟的。
人家也只管送货，送到了就跟个大爷似的，坐在那里，也不管卸货什么的，这些玩意儿都是由食品厂里的人来负责的。
无论是朱厂长还是徐主任，人家都不在乎，而且有不在乎的资本……
朱厂长和徐主任自然也是拿人家没办法的，也都习以为常，没有把这个事儿当一回事儿。
一声不吭的，这还算是脾气好的呢，还有一些脾气实在暴躁的，稍微两句话说不对，就直接跟你干仗的，也不是完全没有。
所以徐主任和朱厂长他们，在吃过几次亏以后，对于这些人也是能不搭理就不搭理。
当然了，要是这些司机主动上来搭话，那就不一样了……
“呵呵，正平同志，咱们也别互相谢来谢去的了，这件事儿对咱们都是有好处的。”
徐主任乐呵呵的，打断了自己跟王正平的友好往来。
你谢我，我谢你的，好像绕到了一个死循环里头一样。
“对对对，这可是一件大好事儿，咱们就不用谢来谢去的了。”
朱厂长也是，连忙点点头，随后看着徐主任说道：“徐主任，今儿跟我们一起吃个饭？也尝尝我们王厂长，这回带回来的鱼怎么样……”
“这……”
徐主任犹豫了一下，看了看王正平。
她倒不是想驳王正平，还有朱厂长的这个面子。
也不存在什么不敢吃喝的问题，还是那句话，在这个时代，不敢收钱的领导有很多，但是不敢吃喝的，那是一个也没有……
徐主任作为妇联的主任，自然是不害怕这些的。
女人，在某些方面也是很有优势的……
于情于理，王正平和朱厂长帮了她这么大一忙，现在还是要请她吃饭，不是让她，请客吃饭，徐主任怎么着也不应该拒绝的……
但是，徐主任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下次吧，下次有机会再吃，实在是这段时间吃的东西有点好了，把我胃给顶着了，医生也让我这段时间，不要大鱼大肉的吃了……”
徐主任担心王正平，和朱厂长有什么不好的想法，马上又补充了一句：“这样吧，等过段时间，我们交咸鱼的时候，咱们再好好吃一顿，相信那时候状态也会好不少……”
“这一段时间，身体实在是不允许……好多饭局我都是直接推了的……”
徐主任有些歉意的看着王正平，还有朱厂长。
“没事儿没事儿，身体要紧，您的身体要紧。”
王正平赶忙说道。
“对对对，主席不是还说了吗？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徐主任，您一定要好好注意身体呀！咱们妇联可离不开你的指导！”
朱厂长也是关心的问着：“您这边要是没有什么好医生的话，我推荐给您协和医院的一个大夫，人家在治疗肠胃这一方面是一把好手，是从德国留学回来的，手艺那是没得说！”
“呵呵……心领了，心领了。”
徐主任也就是稍微一动了一下，马上就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