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左脚踩右脚
赵昌搞了一波韩非之后,就继续带各个小组分组试验造纸。
由于前面没有石头可以摸,他只能硬莽着过河。
加快进度做出了一些试验品,但根本用不了。要么太洇墨,被赵昌另开一组研究廉价草纸;要么太碎,收录一条新的失败道路;要么太脆……
赵昌沉浸在各种失败中,这天,将闾找上门来。
他还以为三弟是来串门的,没想到不是,将闾说:“昌,可以帮帮尺吗?”
尺是研究嫁接的农户。
这也是赵昌心里的大宝贝蛋之一,他忙问:“尺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这可不能出事啊。
赵昌心中瞬间划过一大堆意外致伤的事件,开始担忧。
将闾却说:“尺想做别的。”
“啊?”
赵昌认为尺不是那种没眼色的人,再考虑到三弟的表达能力不算太优秀,也许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他想做什么?”赵昌问。
将闾激动道:“他想种大瓜!”
以将闾现在的朴素认知,大就是好,多就是美。
“……”这不是没差吗?
“是他请你来找我?还是你自己决定来找我?”
如果是前者,说明尺有正事,如果是后者,那就没必要再说了。
将闾说:“尺想请昌帮忙。”
“我知道了,我去和他聊一聊吧。”赵昌拍拍三弟清脆的脑袋瓜,回想起从前拍西瓜的感觉。
也就是我能知道你没坏心思,不然尺恐怕会被你这转述方式坑得不轻。
三弟,你话少是应该的,以后还是少说点吧。
赵昌抽空绕去尺被安排的那个农庄。见到他,尺本来有些拘谨,但看到昌身边的将闾,就慢慢放松下来。
“您有什么新发现了吗?”来都来了,赵昌等会想转一圈试验田。
尺已经能说半生不熟的咸阳话,两人勉强能无障碍交流。
在尺连讲加比划的叙述下,赵昌弄明白了他的意思,懵了。
赵昌看了看尺,又看了看将闾,陷入思索。
尺说,三公子经常和他谈论。
尺知道将闾受到“种大瓜”的启发,想“养大鸡”。
将闾虽然没有什么知识,但他的思维尚且没有被常理束缚,他非常敢想。
由植物联想到动物,这种大跨界,在将闾眼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在这样的长期交谈中,尺也被将闾的跳跃性思维启发了。
他也悟了。
尺想,鸡如果想养得更大,除了找更大的母鸡公鸡养崽,还要喂给鸡更好的饲料。
吃得好,才能长得好。
他种地也是这个道理。
作物,需要吃得更好,这样才能长得更好。
“我知道您想我种出更好的粮食。”尺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但第一次干这种提建议的事,有点紧张,“我一次只能和人弄几种粮食,但是,有好肥,就能一次弄在很多粮食上。”
他想请赵昌派人研究出更好的肥料,可以大规模使用的肥料。
这比他研究某种品种的作用大得多。
身为农户,他知道肥料的重要性。他面前的是厉害的公子,如果公子愿意关注这些,那一定能做出来吧。
“好!干了!”
赵昌开心得很。将闾和尺凑在一起,竟然还有这种奇妙的化学反应。
这俩互相启发对方,简直是悟道永动机。你帮我悟,我帮你悟。难道这就是农业人的羁绊吗?爱了爱了。
他使劲揉将闾的头,老弟你可太会给我惊喜了!
赵昌当场就给尺开了口头支票,然后去他爹口袋里掏钱。
“阿父,这很重要啊!您说是不是?”
快打钱啊。
秦王感觉脑仁疼。养一个儿子不难。但是这个儿子如果叫昌,那属实麻烦。
赵昌时常从秦王兜里薅钱,拿去开展各种短期收不到效益的大项目。
他成天画饼喂爹吃,秦王都要吃噎了。
“……是重要。”不得不承认,这个饼,确实有那么一点点香。
赵昌便说:“那您支持吗?”
“在你拿出纸之前,不许再与我说这些。”
最后一次了,败家的臭小子。什么家底撑得住你这种耗法?
“好哦。”
不说就不说,掏钱科研这种事,咱们你情我愿,你气什么。
但好歹又拉来一笔投资,赵昌不多比比,省得大金主恼羞成怒。
——
在李斯的努力之下,韩王多次召开商讨会议。
从本心而言,韩王不想献城。
虽然他清楚,秦会败给赵是己方的锅。但韩王觉得,不管怎么样,败就是败了。
这说明秦国没那么流啤,这说明他还是能够左右逢源,他还有操作空间。
因此韩王第一反应是寻求其他国家的帮助,比如刚赢一把的某国。
李斯早就防着他,选择用各国的带路党拖后腿,破坏韩王另投他国的意图。
然后再贿赂韩朝堂上的某些大臣提出建议,让南阳郡进入备选空间。
最后,让韩王接收到“秦王对韩很生气”的消息,恐吓他。
韩王有点脑子,但不多,逐渐陷入了这种情绪包围圈。
亲秦派道:“大王,如果不献上南阳郡,秦国会发兵攻韩,但如果献上南阳,韩就安全了啊。”
反对者:“这能叫什么安全?没有了南阳,韩国还有哪里能够抵挡外敌?”
亲秦派:“难道有南阳就能抵挡了吗!”
焯,你说得好有道理。
亲秦派:“南阳的归属,对于秦的意义不大。韩国怎么可能抵挡住秦的怒火?”
交不交南阳,都不耽误秦国打下韩国,顶多是打得快与慢的分别。
亲秦派:“但如果献上南阳,就能够平息秦的怒火,消弭一场战争。”
韩王心情不愉,问:“如果平息不了呢?如果他仍要攻打我们呢?”
“大王还记得卫国吗?卫国虽然失去了大片国土,可它的国君仍然是国君。哪怕秦国攻打韩国,也有卫国的先例在。”
卫国,可以说是唯一一个没有被始皇帝彻底扫掉的国家。现在的它名存实亡。卫国君迁居一县,虽然有国君的名头,但也只有名头。
韩王听进了这番话。在他眼里,卫君有这个名头就够了。
国与家,他都不在意,韩王最想保住的是自己。
进献南阳的想法越发显露。
献上南阳,不管最后打不打的起来,他都能有保底。好,这把稳了。
“……我,再想想。”韩王纠结。
哪怕心中开始偏向献城,但骤然交出这么大一片地盘,他很心疼。
韩国已经没有多少领土了,南阳郡占了当前韩国近半的面积。这是要他割大肉啊。
可是如果不献南阳,难道要让他上交首都附近的城池吗?这更不可能。
韩王渐渐忘了,他其实可以只献部分南阳,或是一些城池。
但他现在想不到这些选择了。
韩王心中的选项,已经被李斯固定成了“献南阳”与“不献南阳”的极端二极管思维。
慢慢的,连“不献南阳”这一条也被某人悄然抹去了存在。
留在韩王面前的,只剩一道明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