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魔鬼出笼
重获自由第一件事,去找老爹。
赵昌想确认接下来秦国的规划,以便他配合规划开展后续行动,此外,他要顺便为亲爱的老父亲送去一点人文关怀。
“父亲,我回来了!”三个月啊,三个月没踏进这座大殿,你知道这三个月我是怎么过的吗?
林:啊,就是这种感觉。
三个月没和二公子见面,其实秦王也不习惯,才会在禁闭期间偶尔去看赵昌。
“呱噪。”骤然又听见二子的声音在工作处响起,秦王训斥。
赵昌装作听不见。你以为我看不到你嘴角都要翘起来了吗?老头你已经过时了。
“我寻您有要紧事啊。”赵昌询问,“阿父您知道纸做得怎么样了吗?考核有加新内容吗?郎官的培训情况呢?有多少能够合格准备外放了?”
秦王知道大概,但不想回答。
你问我这些,你是秦王还是我是秦王?向上管理不要太过分。
“自己想。”秦王说。
“哦,好吧。我听说韩国献上南阳,是不是有新的县官可以安置南阳了?”
“不该问的事别问。”
“哦~好吧。”原来真的要动手了。
按照秦王与公卿的议案,南阳会成为之后攻韩的跳板。
既然韩国诚心诚意地进献,他们自然是大发慈悲地接收。
但怎么进攻?由谁进攻?这是个问题。韩国太弱了,也就只有一郡之地,派大将出马,掉份。
而且,秦要留出更多余地准备进攻赵国,不应该在韩身上投入太多。
经过讨论,秦王派内史接手治理南阳郡。
内史这个词很特别。作为地名,它代表环首都圈的京畿地区,通俗来说,这是咸阳所在的郡;作为官名,它代表京畿地区的最高长官,可以解释成这个郡的郡守。
内史掌管内史地区,地位高于其他郡守,通常从郡守中遴选优异者任命,位同列卿。
一般而言,派谁去治理驻守新拿到手的边境,就可以当成派谁做之后战争的首要将领。
如同之前让桓齮驻守邺地,最后由桓齮从邺地发起进攻。
秦国的官员都武德充沛,甚至有相当一部分是从军功转职,文与武的界限难以分清。
身为郡守中的好郡守,内史其实还是一位高级武将。由他出马,秦国已经算重视韩国了。
赵昌拿到秦王亲口送来的情报,对勤恳工作的秦王表示肯定与鼓励,然后去造纸工坊。
在窎的率领下,二公子养病期间,工坊仍然能够高效运转,且积攒了不少可用的纸张。
赵昌看到仓库里的存货,疑惑问:“父王没有使用过吗?”
“没有。”
“在我离开之后,也不曾增添过新人帮助你们?”
“不曾。”
“好。”赵昌搞不明白秦王的想法,但不妨碍他借此搞事。纸从最开始,就是作为考试用品提出的。
——
“这次月考用纸?”秦王正不解二子的去而复返,就听到了这样的请求,“纸已经足够供应了吗?”
赵昌:“您……不会从没有仔细了解过纸的产量吧?”
“没有。”秦王很忙。在他的固有印象中,昌忙活一年,弄出来那么点东西,虽然原料好寻,但产量估计也不怎么样。
因此秦王希望赵昌把纸往高奢路线靠近,这样他好做出口包装。
“阿父啊!”赵昌无语凝噎,“我当初上奏的内容您没有看完,对吗?”
赵昌认真把造纸的流程、成果分析以及与简牍的对比写成一份奏疏,交给了秦王。
秦王理不直气也壮:“我需要了解如何做纸吗?”
而且那时候二子突然病了,他哪有心情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是我的错,下回我会把最重要的内容放在前面。”我服了,白白浪费三个月啊,“但纸已经够用了,足以供应这几次三署月考所需。”
甚至,如果以后加大马力造纸,可以展望一下郎官拥有一旬一小测的未来。
考试嘛,不嫌多。
大不了旬测改成抽考的类型。
赵昌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当前那些工匠做出这么多?”秦王诧异。
虽然赵昌手下造纸小组多,但一组也就一两个人,有的还身兼多职。组别划
分的是不同试验,而不是人的归属。
赵昌泡来试验的原材料不是一点半点,从十七组成功之后,窎就带人将相近时间的所有麻皮都搞了一遍,之后树、竹组也相继成功,工匠们忙得热火朝天,晾纸就没停下过。
最后他们开始加班造模框,因为晾的速度逐渐比不上纸浆产出的速度,模框不够用了。
“是的。如果这一次月考效果不错,我认为您可以考虑另起作坊,加大规模了。”
秦王思量:“我知道了。”
他这个人追求效率,能用的东西越多越好。如果纸不是产量如帛的稀有物,而是可以匹敌简的东西……同时它还如帛一般轻便,尽管不比帛书耐用,但也足以秦王重视起来。
——
考试这种风俗在三署已经持续一年有余,郎官们早已习惯,面对月考,偶尔紧张,大部分人都是说说笑笑。
“那是什么?”还没正式入场,有眼神好的瞥见了考场内的不同。
这次月考,案面上摆放的不是往常的简牍,而是一整张浅黄的东西。
“哎呦?”有人张望,惊讶,“莫非是帛?是帛吗?”
我滴天,这什么大手笔啊!秦国发生天大的好事了吗?
“真的吗?我如果甘愿做末名,什么都不写,能把我的答卷带走吗?”现在是幻想时间。
“我看,咱们一起做末名得了。”
众人纷纷说笑,定下倒数之约。
等到进入考场,他们才发现不是锦帛。
“怎么如此轻薄?”
“这是什么?”行动力强的,拿起来稍一用力,“哎!哎!裂了!考官,考官!它自己突然裂了啊!这可不怪我!”
监考宦官令人替他换下一张新纸,然后叮嘱考场内的其余考生,这是最近新出的纸,用来考试,写字时多注意一点,纸张无法削去错字,不要涂改过多。
初次用纸,考生们的字迹大都扭曲变形。
在简牍上书写需要更加用力才能留下字迹,现在突然换成一碰就吸墨的脆弱东西,写起来实在是别扭。
但仁慈的幕后主使考虑到了这一点,特地拉长本次考试的时间,并为考生额外配备一张练习字迹用的草稿纸。
让他们在纸上写字,像让屠夫用萝卜雕花,为难人。考完一场,比连考三次还累。
大部分考生出了考场直抹汗。
“尚书,感觉怎么样?”赵昌问彭仓。
彭仓完全无法和考生共情,欣喜答:“公子,纸是好物,很适合月考。”
考试需要大规模使用简牍,收卷之后能堆一屋子答卷,搬卷子要用好几个人,改卷也改得彭仓头秃。
但现在好了,答卷加起来所占空间大大减少,从视觉压力来看,简直不能再轻松。
彭仓的改卷积极性大幅提升,他觉得一天就能把这玩意肝完。
“以后三署的教习,可以也用纸吗?”彭仓期待地问。
“都有都有。”赵昌当即画饼,“以后教习可以多布置些作业了,对吧?”
“是啊,若是用纸,我也能多出些题了。”彭仓感慨。
“正是如此啊!”赵昌非常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