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暴露
将书信发送出去，赵昌心中有些惆怅。
赵昌念叨着韩非与韩安之间的关系，思考，或许应该把韩安遇刺的事情告诉他，这没什么可瞒的。
正巧，在他启程去见韩非的时候，韩非也有事情想要告诉赵昌。
“等等，如果不是非常紧急的事情，不如等他回来向他说。”赵昌还没讲明自己的来意，竟然被韩非先声夺人，于是他开口阻止。
韩非道：“似乎与长公子有关。”
“……这样，那您还是告诉我吧。”
韩非斟酌开口，说：“是长公子遇刺一事。”
赵昌恍然：“您已经知道了？”
消息传得这么快啊？那我今天算是白来一趟。
韩非也怔愣一瞬，自己想明白了，道：“是的。大王与您，对于那位主使者，有处置的想法了吗？”
“应该暂时没有吧。”赵昌想到那一大串堪称新郑贵族普查资料的嫌疑人名单，很想对韩安输出一顿吐槽，“查探的难度太大，或许，还要再等一等。”
现在不是搞清算的时候，不过，手握名单，可以等到未来随便找个理由翻旧账。
韩非对于赵昌的回答还算理解，点头道：“所以，那个人还是，应该放回去，用他找到真正的起因，从根本解决问题。”
赵昌惊了：“您已经确认了相关的人选吗？”
这什么离谱效率，你和韩王的羁绊竟然这么深啊！
韩非又愣住，突然感到迷惑：“这不是，您与大王放来的人？”
“嗯？”赵昌比韩非还要迷惑，“我还什么都没有做啊。而他现在身在邯郸，也没有办法及时了解。”
-“我与您谈论的，不是去年，长公子一事吗？”
-“我以为您在讲韩王与我兄长遇刺的事情。”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都停顿一下，再道。
-“去年的事有了线索？”
-“他也遇刺了吗？”
话语又恰巧撞到一起。
赵昌笑了出来，过了一会，说：“他是遇刺了，也受了伤，但据我所知，状态还算不错，您不必担心。”
韩非保持沉默。
“但对于您所说的事，我并不知情，还请您告知我其余内容。”赵昌道。
韩非点头，对他说：“前几日，有一位韩人找到我，与我闲谈。但我一向少与外人交谈……”
韩非是个半孤儿型臣子，而且由于天生口吃，他也不喜欢和别人说话。能让他开口的都是熟人。这些年来，他在咸阳的风评不好不坏，简单来说，就是没有任何讨论度。
可是，韩非不喜欢交际，这是大家公认的事实。
如非必要，没有谁需要和韩非搭关系。对于韩人，韩非也不准备牵扯过多。
上次韩人被大批量迁到咸阳时，韩非的门前短暂地热闹了一下。见面被他多次无情拒绝之后，韩非的生活又回到平静。
活在咸阳的都是有眼色的，已经很久没有生人来找他了。
这次收到拜帖，韩非本以为是同胞真的有要紧事，所以见了一面。
谁知道这人说来说去就是说不到重点。
韩非表示：来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啊，遮遮掩掩，让我怎么帮忙？
“他……就这样暴露了？”对于韩非的突然停顿，赵昌出声当捧哏。
韩非回神，说：“不。他没有‘暴露’什么。只是我在怀疑。”
他继续道：“这个人，一定是出自新郑。”
两人见面对话用的都是韩地语言，韩非一听就知道，对面也是土生土长的首都人。
“而且，他出身并非尊贵。”如果生长环境优渥的话，那种极为自信的气质与言行是装不出来的。
但韩非没有在他身上看到这些。
新郑的小贵族大部分都被弄来了咸阳。如果他早就到达咸阳，那就应该知道韩非的喜好。
或者上门之前，就应该打听好韩非的习惯。
可作为拜访的宾客，他偏偏不按照常理来。
“他的言行，没有失礼的地方。”这才是让韩非怀疑的开始。
既然你知礼，那么便不该忽视主人家的喜好。
而在韩非询问来意时，他的回答是仰慕韩非的才华。
“他说崇拜于我，可是对我，并不敬重。在法这一方面，他所说的虽然有不错的地方，但
好像没有深入了解。我与他探讨其余的学说，他的涉猎广泛，其实却最为擅长黄老之学。”
韩非道：“普通贵族，无法修习这些。”
这人学的太多了，这不是一般家庭能供养得起的，除非他拜了一个大佬为师。
而且，明知道我擅长法……一个喜欢黄老的人，往我面前凑什么凑。也没见你有多推崇我。
除此种种，还有很多细微之处的怪异让韩非无法忽视。
“我认为，他是某个大贵族亲近的门客，或是贴身的侍从。”
“他现在在哪里？”赵昌问。
韩非问：“您要去见他吗？如果见到面，或许就不能放他出去，只可以关押了。”
“如果是真的，能抓到一个是一个。”赵昌没有把精力集中到这件事身上的想法。
他早就做好了一无所得的准备。现在能有意外之喜，假如还贪心，只会什么都得不到。
韩非就把人邀请过来。
与他畅谈的人，是鸣。鸣来到这里，竟然看到了韩非之外的人，因此疑惑，这还是个交友宴？
在赵昌的旁观下，韩非向他介绍：“这位是公子昌。”
简短的话语犹如平地惊雷。
鸣震撼地看着韩非。
你为什么要向我介绍秦国的公子？为什么？
心虚与怀疑之下，他想到的第一个可能性当然是他暴露了。
他本就不信任韩非，来到咸阳也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
行事之中便体现出几分态度，被敏锐的韩非察觉。
赵昌等了几秒，道：“鱼。”
现在知道我是谁，你这种反应完全不正常。
鸣痛恨地剜了韩非一眼，斥道：“叛徒！”
他拔出袖中的短剑，“噗呲”一声，捅入心脏。
休想用我来威胁他，也休想让我拖后腿。
赵昌看着刚要迈步去把人拿下，现在却手足无措的鱼，感慨：“……好烈啊。”
他叹气，说：“何必呢。客卿，您在陈县与韩王的交谈，咸阳中除了我，还有谁知道吗？”
韩非摇头。
赵昌了然。也就是说，知道韩非“反秦”身份的人，应该是韩王、赵昌与秦王。
这个人却有目的地提前接触考察，现在又骂人是叛徒，泄露的人很大可能是韩王。
韩王和张良居然有联系吗？好像很合理的样子。
不过，韩王那个名单上没有记录啊……还是说，这又是另一波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