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我想要的
正如赵昌所想，这事和李智有些关系。
李智有自己的吃瓜小队楚国分队，没事就会见面分享各自听到的有趣传闻，或是吐槽一下遇到的生草事件。
在某次聊天中，他偶然提到了负刍，话题就自然转到王室的纠葛。
李智被补了许多上一辈的瓜，其中有一条，就是楚王身世之谜。
理性分析，李智认为这是假的，而且它只是短暂出现一瞬，就被压下去了。在这传闻出现之前，应该恰好发生涉及到令尹与某些贵族的事件，导致有人用它来试探，却被李园迅速处理掉。
但它够炸，没有人在明面上讲，却都纷纷记住了重点，茶余饭后分享给自己信任的小伙伴。
李智在吐槽了一句负刍的兄弟情深后，就将此事抛之脑后。
但这句话被李园搞到手边，觉得可以宣传一下王位兄终弟及的感人故事。
最后他玩脱了。
因为中间被李智加了一把小火苗，他说熊犹与熊悍不是双向奔赴。有人再问，他拒绝详谈。
吃瓜群众自己脑补一下，悟到了。
鸡汤大家不想听，猛料的猜测一个比一个敢讲。
李智眼见着流言往未知方向一路狂飚，飚出了他在咸阳从没见过的架势。
他有认识的朋友，这群朋友还有更多朋友，众人要么分享，要么去找人求证，在群体的作用之下，事态逐渐失控，细节越来越多。
“什么？这，这是真的吗？”李智在一次新的吃瓜大会上听到返回来的传言，“不可能吧？”
“难说。”
“什么难说？怎么可能是假的。你想，前年冬天，那时候公子犹不是为大王献上两位美人吗，可大王根本没有宠幸，当天就气得病倒了！”
李智成为刹车片，试图认真分析：“不，这只是单纯的病了吧，天气寒冷……”
“可那两人很像公子。”
李智的脸皱巴成一团：“啊？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的？”
“我能骗你吗？这都是我三弟的外兄告诉我的，他那时可是有幸见到过，现在想来，处处都有预兆啊……”
众人声音渐小，停下手中的动作，气氛却过分热烈。又有新的知情者出来加入其中。
“我二叔公曾说，十三年前那次狩猎，那时候公子负刍还……”
游玩结束，李智被灌了一脑子各路佐证，恍恍惚惚地回家，在半路突然意识到，如果抽丝剥茧，这件事的起因难道要归结于我吗？
他第一回体会到流言的杀伤力。
但是，为什么会传成这副模样……这不合理啊。
李智开始寻找答案。这次传播多点开花，源头从各处来，李智研究来研究去，没有找到理由，反而又被塞了许多证据。
而后有人背地里找到他，道：“你从前不是楚国人，或许不清楚……他们斗来斗去，我们已经腻了……”
李智顿时明白了原因，如同他查探的一样，或许没有某一个具体的推手，但每一个人都是推手。
卢满继续道：“以这样的理由争斗，听起来总归更有趣。我们信或是不信，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活在一潭死水里，看见一点特别的东西就想要抓住。
“你不需要过多担心。或许你应该多关注一些其他事情，比如，令尹与春申君？”
“……什么？”李智觉得他一定不是在说袭杀这件事。
“哈哈哈，如果好奇的话，要自己去了解啊。真与假不重要，这是我们仅有的反抗了。”卢满问，“你说，昌平君是雄主吗？他能解决楚国的乱象吗？”
李智摇头。
“你果真不是他的人，那公子负刍可以做到吗？”
“也许可以？”李智不能确定。
卢满却道：“他不可以……智，除了你，还有多少愿意主动以友人的身份对待我们呢？”
“声、阿空……”李智开始点名。
“他们是先与你接触，才开始与我们接触。如果让他们先和我认识，一切就不会像现在一样了。”
卢满目光带着好奇：“难道说，秦人，都像你这样吗？”
李智审视地看他，最后答：“不是。”
卢满叹气，问：“所以，你是特别的吗？”
“也不是。”过了一会，李智补充，“从前的我不是现在的样子。”
如果要论述他
的改变，大概还是要从学宫的经历开始。从那之后，李智才开始接触阶级之外的朋友，小到不算贵族的贵族后代、在农庄种地的黔首、发放雏鸡的吏员……
与不同的人聊天拓宽了他的消息渠道，到了楚国之后，他便不再局限于正常观念里的交流对象。
“如果你想，我可以向昌平君或是谁推荐你……”李智道。
卢满笑了笑，说：“只有我一个吗？如果我期待他们，不如期待你来做令尹，假如你能拥有如令尹一般的权力，这不是刚好吗？”
李智抗拒道：“以臣子的身份掌控不该有的权力，这是死路。”
这样没意思。我就是喜欢在背地里搞事，放在明面上就不好玩了。
卢满问：“如果秦国强大起来……哦，已经强大起来了。他们什么时候会团结呢？楚国还能恢复以前的荣光吗？我们的出路会重新出现吗？”
李智的今日智商余额似乎已经用完，道：“我怎么知道这些？你觉得有就能有，你觉得没有就没有。”
“唉，楚国还可以经受一次变革吗？”卢满叹息。
李智好奇反问：“你想死吗？”
想在这时候搞改革，认真的？
卢满：“……我从前竟然没有发现你是这样的性格。”
“我从前也没有发现你是这样的性格。”李智印象中的卢满分明很少说话，看起来不善交际，“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了做什么？”
卢满说：“没什么，只是想为大家寻找一条出路而已。”
“你想为的是现在的你们，又或者是未来的你们？我承受不起你的期望。”李智不喜欢往身上扛多余的担子。
“但是否有人可以？”
“也许可以。”李智迟疑。
“需要我们等待吗？”
“或许吧。”李智保证不了，“期望还是不要抱太多……如果自己不努力的话，没有什么用的。”
卢满说：“我们难道没有在努力吗？”
“这、这种努力，就先不要说出来了吧。”李智都不好意思提。如果这件事被父亲知道了，他肯定又要开始骂我。
“除了这些，没有身份地位，现在的我们又还能做到什么呢？”卢满沉默一会，道。
李智好像突然被触发了关键词，沉思，答：“学习。”
卢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