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秦国人不骗楚国人
等待了一会，张良没有回音，这让城有些难过。
他不善言辞，更不擅长说服，只能将自己心动的理由摆出来，试图打动张良，但他失败了。
于是城变得沉静，缓缓伏拜，向张良的方向露出自己的脖颈与后背，展露自己当前的无害，道：“我知道您想杀了我。”
这是当然的。
张良雇他就是为了刺杀秦王，现在队伍里出了个叛徒，叛徒还跑到自己面前说些有的没的，不杀难道要等着被拖累暴露吗？
城的身上没有武器，因为张良深刻吸取了从前的教训，哪怕他在认真考量之后认为城是可用的，在见面时也不让人携刀带剑。
“我对您深怀感激，我很愧疚无法偿还您对我的帮助。”
张良找到合适人选，便慷慨散财，又是培养人，又是找装备，又是照顾他的家人。
但现在，这都白干了。
“秦王暴虐，因此我应该努力去除掉他，哪怕献出生命我也不会后悔。可是现在我做不到了。”城的声音有点低落。
“我仍然愿意为您赴死，但我的道义让我不想伤害秦王。”
城知道背叛者应当接受什么样的结局，因此早就做好了准备，道：“请您了结我的性命吧。”
话一出口，他心中生出浓厚的愧意。原本他答应得好好的，却半途反悔，让人前功尽弃。
可他不想隐瞒自己状态的改变，在发觉自己无法将人说服后，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办法。
张良没做出什么夸张的反应，他没有伤心地挽留，也没有沉痛地斥责，更没有愤怒地嘶吼。他思考一会，看了自己身后的侍从一眼，最终拿出一柄防身的短剑。
他把剑扔到城的面前。
听到掷地的声音，城才略微抬起头，而后看到身前不远处的剑。
他躬身将它拾起，垂敛眼眸，道：“感谢您的仁慈。”
短剑出鞘，露出锋锐的寒芒。
张良唇角微动，轻声说：“我是……为了复国。”
听到这样的话语，城有些诧异，自尽的手臂停在半空，不禁恍然微笑：“原来如此。”
他好像是第一回认真地将雇主的全貌映入眼中，低声道：“我的家人，他们并不知晓我的行为，也不清楚我原本要做的事情……如果可以，请您放过他们吧。”
语一落毕，鲜血封喉。
“唉……”
五日后。
“吱呀”的开门声响起，从木门后走出一位妇人：“请问您是？”
“您应该听城提起过我，是我请求他的帮助，给他资助……”
“哎呀！是您！”原来这是帮家里改善生活的大富豪，妇人惊喜又羞愧：遭了，家中没有接待的东西。
“是，我有一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您。城他……”
妇人的笑容渐渐消失：“他离开了吗？”
“父父去哪里了？难道去秦国了吗？”身后忙探出一个迫不及待的小脑袋。
张良看向他，然后对妇人道：“……是，这是补偿。”
小孩揪着母亲的衣角，生气地抱怨：“去秦国玩为什么不带上我呢？”
令侍从给出钱财，张良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他听着身后稚童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回想自己的过去，牢牢记住当初听闻韩国被攻下时的惊愕，记住兄弟撒手人寰时的悲痛，记住自己仓促逃离时的耻辱……
无论如何都绝不可忘却的，对秦国的仇恨。如果他丢弃了这份支撑自己苟活的意义，那他就无处可去了。
张良掩下纷杂的心绪，呼出一口浊气。
太过重情义的人，也不可以找，最好不能再让人有机会向外了解秦国……齐国这个地方有太多对秦友善的人了。
陈县不能回，留下的人说成叶在那里出现过，还有北面的边境外也留有成叶的踪迹，真麻烦啊……
——
楚国。
熊升拉着李智商讨事宜。
“如果秦国退兵了，这是好事啊。”李智道。
根据楚人关注的消息，边境的那些秦军好像减少了，大约是放松了对楚国的防备。
“我总是担心秦国会有其他想法。”熊升忧虑。
他还能不知道秦国的性子吗？无缘无故退兵，这不秦学。秦军怎么说也要拿点利息再走吧？
李智摆了：“如
果他们有其他想法，那我们也做不了什么。”
我们，特指“我和你”，一个没啥用的楚王和一个没啥用的令尹。
熊升面色古怪，纠结地开口：“你和昭氏……”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最近黏黏糊糊的。
他早就想问了，但是说不出口。
李智看周围似乎没有谁的眼线，答：“他们想利用我。那份王令，是假的，我是最后与先王接触的人，所以他们就也要让我作证……但，我和他的关系，您也了解，我们互相敌视，他又怎么会托付我那些呢？”
熊升叹气：“昭氏最近真是奇怪，不仅大肆收取可用的人，还四处骂仗，没有人能挡他们的势头……”
李智笑笑。什么势头，昭氏是在发疯，没人拦他，是怕真的把他逼急了。拦不住就加入，很快就会有其他势力也跟着效仿的。
“我想这对您也有好处，我接近昭氏，所以发现他们是色厉而内荏。”李智疯狂暗示。
熊升迷惑，似懂非懂。
李智心中直拍大腿，带不动。
“我会为您关注他们的情况，如果您有想要了解的事情，我会尽力为您做到。”
熊升懂了，连连点头。
再次喜提二五仔身份一枚，李智回家，终于收到了来自赵昌的一沓回复，没有李智发过去的那么厚实，但也远超正常信的厚度。
自从李智开始传递超长信件后，赵昌便默认他的情况比较安全，言谈随意了些。但赵昌没有分享自己生活的想法，只是针对收到的内容进行提问以及吐槽，最后附上一句：不要再给我发这么多废话了，我不想再写一堆纸。
李智看得乐呵，下次仍然照旧。
他翻看着回信：“明明已经撤军了，为什么还要让我小心呢？”
所以根本就没有撤军对吧？
秘密行动？冲着楚国来的？
“前线到底是怎么侦查的啊。”
不对，这些兵力，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大举进攻楚国，燕国的事情还没有结束，这不是预估中的合适时机。
所以是冲着魏国去的，让我多注意情况，是因为会在中途波及到楚国。
“真是永不停歇啊。”李智放下信，感叹，思考自己届时应该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