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多喝热水

秦国。

举办一场大型活动,是非常耗费人力物力的。

从秦国本土给燕地提供的资源不少,首先,基本的考试用具得有吧。

至少答题纸不能让考生自带。

赵昌还没有收到具体的报名人数,只能先估算一遍消耗,说:“先从邯郸调用,它离蓟县更近。”

那里在去年刚建成一个造纸工坊邯郸分坊,既然已经落成运转,刚好可以让它负责本次所需的纸张。

运少了不行,运多了不怕,大不了结束之后再卖出去。

其次,从最开始的报名阶段,需要用到大量的人完成前期的宣传,之后还要登记信息,维持秩序,并对报名的人展开信息核查;到最后的考核开始,监考、治安、阅卷……每一步都少不了人。不能让他们白干活,至少给点餐补。

考虑到现实原因,赵昌没有收取报名费,他从秦王的手中薅出一部分经费,再加上他们本身在燕地收获颇丰,凑合到一起足够支撑补贴了。

“场地……这我管不了。就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赵昌把自己能提供的支援再算了一遍,又拿起新的草稿纸。

对于新入手的燕地,当然有一系列政策在等待,首先是要回收兵器。如果是私兵,只要不是重型的大武器,他们不太管,重要的是有刻印的官造兵器。

秦国长期平价回购流落民间的官方兵器,收回来打磨一下,再拿去战场上用。

百姓私自持有这类兵器,或是私下买卖官兵器,这是不被允许的。手里有这东西,那就上交官府换钱。

“钱……钱……”赵昌碎碎念。

总之又要支出一大笔钱。

除了这个,还要慢慢换掉燕地的官方货币,收旧钱,给新钱。不管它是刀币还是布币,反正都不是秦国的小圆币。

燕国主要货币是明刀,除此之外,齐与赵也主要使用刀币,如齐大刀、赵直刀,而在此基础上,赵国还会发行圆足布、方足布等,刀布并行。

“等到招完人,那里的县衙开始运行的时候,就得多运去一些……”

每次打完地盘就要花好多钱,怎么就没有人心痛啊?难道只有我在心如刀绞吗?

但是不花又不行,这些都是必要的支出。

赵昌怀揣着痛惜,继续算账。

简单再理出一份资料,由于还没有对入手的燕地摸底,所以他也不清楚准确的数据。他只是参考之前在韩赵的消耗,综合考虑大体的土地面积与人数,进行比例换算。

等到将这些完成,他终于放下笔沉思。

对于要在燕地招小吏这一点,出乎他意料,在咸阳内没听到多少相关的议论。

也许是信息的传递有天然的地理限制。蓟城离咸阳太远,短短一两月时间,还不足以让相关的消息变成人人皆知的大众新闻。

如果想要等到咸阳的剧烈反应,蓟城的招录恐怕早就已经结束了。

“但是他当初有放开的想法……”赵昌回想起秦王的话。

只将范围限制在底层吏员,这是赵昌控制下的结果。如果让秦王动手,他更倾向于再向上放开。

“难道他早就觉得,会‘反响平平’吗?”

假如人们的反应确实会平平无奇,那这能意味着什么?遵守命令是习惯,会有多少人去思考,这一次是意外还是处心积虑的结果。又会有多少人认为,它会变成常态?

当时代在身旁奔涌时,大部分人只觉得它是一朵平常的浪花,数年后蓦然回首,才惊觉,原来那朵浪花就是开始。

赵昌无意识地在新的草稿纸上戳出墨点:“但不管怎么样,最后都会有人反扑的。”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等到他们终于察觉到自己的利益会被长久侵占时,他们一定会给出自己的反击。

这一次只是试探而已,如果再来一次放开的招聘,就代表着这是异常。而第二次,至少要等到攻下楚国后。

“哦……怪不得他想再放开点。”赵昌懂了。

反正不论如何,这次都溅不出大水花,还不如一口气多捞一些。

……怎么回事,跟他一比,我竟然成了保守人士了。

赵昌无奈摇头,似乎是把奇怪的想法从脑中晃出去,突然又觉得脑仁有点疼。

他迟疑地再晃了晃头,不是错觉,隐约从脑后泛着抽疼。不晃倒是没什么感觉。

“是因为最近睡得太少了吗?”

赵昌无疑是努力的,但他只是想尽快掌握必须掌握的东西而已。

他的动力在于:我可以不干,但我不能不会。

因此他一路对标大boss,开始疯狂肝。搞得部分知情人士对新生的工作狂充满感慨: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属实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完了,不好了,要出大事了。鱼,快来。”赵昌确信自己真的在头疼,严肃地放下笔,正襟危坐。

鱼也出现在他面前,一脸严峻,准备接受任务。

赵昌郑重地开口:“我要喝热水。”

“……是。”鱼颇有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虽然不明白原因,但他还是直接应下。

把人安排了重要任务,赵昌又开始微微晃脑袋,像是个出现bug的机器人,嘴里还道:“不可能啊……怎么会呢……”

真的在脑壳疼啊,这是预兆吧。我是不是要生病了,我都多久没病了。

“难道是因为前几天倒春寒,不小心冻了一下吗?”赵昌悲痛捂心碎碎念,“我只是刚出门时灌了一小点风。”

“总不能是这几个月熬得太过……嗯,或许有这种原因,但这不怪我……”

赵昌起身去找自己的随行小医官,问:“安,有没有什么可以提前喝的药,我觉得头不太舒服。”

天早就黑了下来,他原本准备整理完这些东西就睡觉的。

现在,灌点水灌点药再睡也不晚。防微杜渐,绝不能把这东西留到明天。

安惊讶的同时,似乎从脚底生出一股寒意直冲头顶。

病了?什么时候的事?没看出来啊。我实在是太松懈了。

他准备诊治,口中先道:“要让人去告知大王吗?”

“这就不用了。”人家说不定正在过夜生活。

赵昌讲述自己的症状,鱼端水找过来,刚一听,顿时如临大敌。

“但是,如果我去抓药,他们不会隐瞒,总会有人告知大王的。而且今天还有我的师父在。”安低声道。

赵昌:“……那还是先找人告诉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