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连蒙带骗
赵昌一手联系寿春调查，一手对楚加大力度。将领们也接到二公子关于楚有异常反应的通知，嗅到了即将到来的机会，秦军内部波潮涌动。
为了进一步确认楚军的真实状态，蒙武提高了派小队外出袭扰的频率，没事就对着寝县、铚县等城周围的士卒骚扰，让他们不得安宁。
李信眼看即将出兵，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做事比之前更雷厉风行。
在生理上，第一线的楚国城池守军要不断面对来自秦军真假参半的突袭，时常需要加强戒备；在心理上，他们还需要承受对人生目标的拷问。
疲劳、迷茫……身体劳累，内心也无处安放。
秦国如此积极且频繁的活跃让项燕发觉了不对劲。
他意识到，自己的遮掩失效了，秦军认识到了自己的弱点，这是想要趁虚而入。
“现在才开始更改方案，晚了啊。”赵昌收到的汇报内容中，总算提到了来自楚国将领的正确应对。
减少士卒对这件事的讨论，但是下手仍然不算重。
赵昌不禁思索：都到这种时候了，他们在顾虑什么？
李信都要压不住带着精兵出击的冲动了，他们一个个活跃得像吃肉前兴奋蹦跳的小孩，就差围着厨房嗷嗷叫。此时楚军居然还保持着克制。
既然不是因为秦国的威胁，那就只能是国内的威胁。不敢过于打压我的传言，它被当成别的东西了吗？
原本视而不见，放任自流，又在我们冒出锐意时改变想法，但仍然瞻前顾后。
他担忧我们的进攻，同时也在担忧更深的影响。
我想让楚人主动放下武器，其中不知道为什么有所误解……因此，在他眼中，是别人想要让这群士卒放下武器。
淮北军目前以项氏为首，谁是项氏的敌人？或者说，谁会视项氏为敌？谁会不希望这群人做出其他事，甚至连对楚威胁日益加重的我们这些秦军都不管不顾。
这种可能性造成了项氏的误解。
既然他们负责抵御秦国，就应该受到楚王的信赖，哦，还有可能是没有人爱做这苦差事……打秦国不仅捞不到功劳，还容易吃瘪。
现在视他们为敌的，也是在视楚王为敌吧？
项家将领所顾忌的就是这样的对手。
“……嗯？”想到这，赵昌略感迷惑。
楚国里有人想剁了楚王在外的手脚？项氏以为是谁在警告他们家？难道王位又要换人了吗？玩得这么大？
不能瞎猜，需要找点证据。
赵昌把这事记在前列，接着拆下一封汇报，是来自汝阴的。
“嚯。”赵昌乍看两列字就坐直了身体，“我父，不对，将军，哎，鱼，跟我走。”
他边把简短的内容看完，边起身。
——
寿春。
李智大晚上被搅和醒，干脆也不再睡了，而是去书房画图。
熬过一夜，他的精神还算不错。第二天一早，李智叫来仍然寄居在自己家的关瑶。
“这是什么？是哪里的地图？”专业小尾巴项籍则看着简略的线条，先问。
李智洗漱完醒神，说：“是宫室的分布。”
根据他时常出入的记忆复刻，赶工一夜画出简约版。
“可能有些不准确，但整体的结构是没错的。”李智说。
关瑶震惊，道：“你要让我去宫中盗取东西吗？还是去杀了楚王？这也太……”
虽然传闻中的大盗已经光临过王宫，还偷走了楚王的玉佩，但他又没去过那里。
“不是你一个人，也不是盗，诶，说是盗取似乎没错……”李智认为这个形容很巧妙，“要把楚王盗出来。”
“咳咳咳，哈哈哈哈。”项籍呛了一下，大笑，“盗楚王？”
笑声还未停歇，从窗边又进来另一人。刚进屋的成叶听到项籍的话，疑道：“盗什么？要我来是做什么？楚王？”
李智神情笼上忧郁，回答说：“可怜的大王，可能正在被恶人逼迫着独自反思，他不该遭受这些，我应该把他救出来。”
“他在哪里？你觉得要怎么做？”成叶对于接单业务很是娴熟，反正李智会给报酬，就先问个方案出来。
“应该就在他的寝宫，事先说明，这件事有些危险。”李智道。
“这根本不是有、些、好吗？”关瑶的肢体动作又大又夸张，手臂都像会说话，
“卫卒呢？我们只有两个人怎么抵挡？楚王如果被关起来，那负责的看守呢？如果不小心惊动太多人，我们应该怎么逃？我还要再带着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楚王，真的能够跑出来吗？出来又应该怎么办？你想让我们去送死吗？”
他感觉自己已经要疯了。
你们几个为什么都这么冷静啊？
李智说：“我认为你们可以先扮作维护宫室的工匠，入宫后再扮作卫卒。”
“就这样吗？没有别的了吗？”
“有的。接近寝宫后，你们还可以装作是景班、景平……随便哪一个人派去说服楚王的说客，用这让室内的仆从暂时退避。至于取信的信物，我可以伪造使用的帛书，这个不用担心。剩下的需要靠你们。对于出入的路线，我的建议是选择连通西门的这条路，这里平时的口袋比较松。”
关瑶听得头大，扶额不敢相信，道：“你还不如让我去盗一尊鼎。”
“出来之后呢？发现楚王消失，他们如果追查……”成叶说。
李智道：“出来之后，就是我与人离开郢都的时候。”
“离开……会去哪里，要去找我大父吗？”项籍出声问。
“不。难道你认为淮北是项氏的天下？那里也有景氏的人手，带着楚王去投奔，不仅会连累你大父，还会自取灭亡。即便再向北就是秦军，但也许等不到抵达秦国，就被景氏围住了。”
“那……要去哪里？”
李智早就选好了，没有隐瞒，说：“先向东北而去，向着鲁的方向。那里军队的防卫并不森严。”
而且离秦国不远。
有西面的秦国大军在，楚国安排的军队也都聚集在寿春西侧的各个城池。偏东地区的卫卒被抽调，守备力量比以往要虚一些。
如果是去找鲁人，就经过蕲县、萧县、沛县……抵达鲁地，半路还可以拐弯，绕路到魏地，也就是现在的秦国地盘。
“我也要一起走。”项籍说。
“哦，你之前不是还在犹豫吗？”
项籍环臂：“哈，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带走楚王，最后用他来威胁楚国。”
绝不是好奇这种刺激的逃亡经历。
“你们想得是不是太远了？”关瑶在脑中模拟完自己会遭遇的各种危机，叹气，“楚王还没出宫呢。”
“不急，至少还要再等几天。”李智得先把手下的人安排完，才好离开。
带走项籍，才能转移视线啊。
李智感叹：还好你自觉，不然我就不只连蒙带骗，要再来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