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梅开二度

成叶与关瑶在宫中执行偷人的任务，外面的李智在做最后的准备。

“当初你借助他找到我这里。到今天仍旧没有说清楚你要什么。”李智对马奚道。

“他”指项籍，那时两人先蒙骗了项籍，扮作他的仆从直接接近了令尹。从那天之后，两人的吃住都被李智强制承包。

“今天之后，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李智提示道。

如果不出意外，今晚就能接到从宫中回归的成叶三人，接着自己会即刻踏上逃离寿春的道路。届时，令尹之位就成了虚无，而李智也没有办法对马奚可能提出的需求提供帮助。

这两个人一直在给自己干活，没收到什么酬劳。这种纯坑人的做法，不符合李智对待队友的准则。

他盘算着至少留点“遗产”给他们。

临到最后关头，马奚终于说：“您在做的事情，就是我想做的事情，我们没有别的需求。”

项籍瞥着他，没想到这人还是个对楚王忠心的。

令尹在做的事情，那不就是救楚王吗……嘶，你不会也想当秦国的间谍吧，不不，应该不是。

“这样……”李智明白了马奚态度不断松动的原因。

原来你和那群贵族有仇啊……也不知道是哪一家。

“既然这样，我另有一件事要托付给你。”抓到可用的机会就用，在这方面，李智和赵昌是一样一样的。

项籍听到这话，震惊，问：“等一下，他也不和我们一起离开吗？难道最后只有我们两个要走？”

“谁说的，至少还有楚王呢。”李智否认。

“你是认真的吗！如果被追上，这怎么跑得掉？”项籍从未觉得令尹这么不靠谱过。

根据这些天李智的安排：

井和成叶，需要保护着一部分收集的贵族黑历史资料往西去，把这些重要的东西交到秦王和二公子手上；

卢满等人，需要继续留在寿春控场，以防万一；

昭潜，由于昭氏的原因，基本和李智僵住，特别是在大部分想搞事的昭家人撤出郢都之后，他带着剩下的三瓜两枣守着书店里的书，低调地过日子……

数来数去，他们都各有要做的事情，现在竟然连舍友马奚也有事要做。马奚都留下了，关瑶肯定会跟着。

“不用担心。”李智颇为自我感动地说，“即便我们被困住，我也会拼命把你丢出去的。”

“丢出去是保护我，还是把我当成诱饵啊。”项籍被令尹带着玩多了文字游戏，在这方面变得敏锐许多。

李智宽慰，拍拍他，道：“不丢，咱们几个一起生，一起死。”

——

关瑶用力把昏过去的熊升横抱起来试了试，觉得双手都被束缚住，不得劲，关键时刻拿不了武器。于是把死沉的“尸体”放下，换成扛在肩上。

他走了两步，认为这样还可以，但又在想：这个姿势是不是不太尊重楚王。

不，最方便的应该是把他在地上滚、拖，那才叫不尊重呢。我愿意扛着他已经很尊重了。

关瑶很快说服了自己，颠了两下熊升调整位置，问成叶：“你考虑好要怎么做了吗？”

“嗯，我去让外面的领头进来。”成叶说。

景荡进入室内，抬眼瞧见关瑶扛着一个手脚无力下垂的身影，宕机了。

啊？人没了？不是吧，你们俩……我们家主果然忍不住了吗？

成叶一脸严肃地对他说：“这都是为了主君的大业。我们只是服从命令而已。你记好了，楚王是被那位留信大盗带走，所以突然消失不见，就此失踪。其他的，你们什么也不知道。”

关瑶睁大眼睛，盯着成叶。

你瞎编理由就算了，扯什么大盗啊？

景荡懵逼地接收信息，怔愣地点头。

我明白了，要在“发现”大王的消失之后，把话题往那个大盗身上去引。

现在郢都内那位神出鬼没的盗贼已经不在风口浪尖，但由于至今仍然没被缉拿归案，导致他依旧声名远扬，且事迹越传越玄乎。

对楚王下手不是小事，景荡的大脑已经濒临死机，近乎失去思考能力，他更不愿意牵扯进去，成为封口的陪葬。

看着他们说完就要离开，景荡跟着走了几步，蓦然出声：“你们就这样出去吗？这不就弄得人人都知道了吗？”

二人停下脚步。关瑶身上扛着的人遮挡住了他变得

危险的眼神。

成叶面向景荡，道：“他没有告诉我，你连外面的人都不能完全控制。我们当然做过准备，只是没有想过隐瞒你们。”

“不行。他们并不是全部都能事事听从吩咐……”景荡咬牙，“我可以支开一部分，让剩下的人只在前殿警惕，你们还是走侧殿的廊道离开吧。”

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说完他就出去清扫障碍。

关瑶啧啧感叹，把短剑塞回怀里：“厉害啊。”

如果不是把楚王揍晕了，外面那一群人起码要先杀死大半，接着可能被临时喊来的士卒围追堵截，再甩脱，赶快换上匠人的衣服，最后才能想办法离开。

“快走。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冷静下来发现破绽。”成叶催促。

看着窗外的廊道出现空档，三人连忙以最快速度离开这个最危险的地方。

趁着夜色，醒着的二人谨记李智的提示，绕过巡防的护卫，全身的细胞都在警惕着附近的风吹草动。

一路有惊无险，总算抵达他们藏麻衣的偏殿花园。

关瑶把熊升摆在地上，扒掉外衣，发冠也扯下，换上给楚王带的普通衣服，当时成叶身上裹了两套外衣。关瑶握拳示意，说：“要不要再来一次，省得他在半路醒来。”

如果楚王醒了，肯定会闹的。假如在最后的关键时刻闹出来，这很要命。

“……呃。”成叶纠结一下，“再来，我怕出事。”

“没事，我来。”现在轮到关瑶稳住了。

他没少遇到过类似情况，平时偷东西，倘若被撞见，他一般不下狠手。只让人失去意识，但是不打死，他是专业的。

成叶无异议。换回了匠人外衣，去望风。

等关瑶搞定，灰扑扑的两人带着灰扑扑的熊升去往最初的入口。

今夜值班的是钟丹。天色已晚，本来不该随意放人外出。

成叶和关瑶一人一边，搀扶着一个失去意识的，头发半散的人。成叶恳求道：“他堆整材料时，不小心被长木砸伤，真的要不行了。他是个雕窗的好手，求您让我们出去寻找医师吧。”

边说边掏出积攒的工资，用一个破旧的布包包着。

钟丹嫌他们扰了自己的清静，不耐道：“要死了的事竟然也以为我会拦吗？就这么点谁会稀罕，拿着它快滚。”

“是，是，您是好人……”成叶倒是想哽咽两下，但装不出来，只能感激地拽着人赶快离开。

钟丹看着艰难离去的三人，收回视线，继续打盹。

昏昏欲睡中，脑袋一点一点，他一个激灵醒来。

是错觉吗？

钟丹隐约回想起刚才中间那人半垂的头发……

在朦胧的月光下，似乎很是亮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