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都是一部分吗
这段养伤生涯，堪称秦王记事以来最轻松的日子。
有放松的心态，再配以安稳的环境、优异的药物……他很快进入恢复的第二阶段。
唯一让他不适的是，伤口周围又麻又痒。
“由于新令尹不能解释楚王的消失，也迟迟没有找回楚王，所以引起了士卒的不满，有相当一部分士卒在反抗。”赵昌道。
秦王对此早有预料，这事的起因儿子已经汇报过了，他问：“楚柱国呢？”
项燕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做了什么？
“他有些焦躁，但不能轻举妄动。”赵昌说。
如果要调兵去收拾这些不听话的士卒，势必会减少与秦对峙的人数。一旦平衡被打破，秦军就会疯狂进攻。
不想被秦军打得溃败，就至少要保证前线的军阵不放松、不减少，因此，就只能坐视那些反乱分子的扩大。
平叛与抗秦，得其一，便会失其一。
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题，但也是项燕自己努力配合的成果。
不管放弃哪一条，剩下的都会是死路。两者兼顾，才有一线生机。
目前来看，项燕还是想守好前线，背后动乱的抑制大概要交给其他人。
但后背怎么可能轻易就能托付出去。特别是在楚国这种一团糟的生态环境下。
“王贲，在做什么？”秦王突然问。
“还是在等待。”
王贲正堵着齐国西出的路，让齐王乖乖当一个死宅，别随意进入战场。
“让他分半南下到鲁魏交界。另留一半继续镇守。”
“好的。”
蒙武等人的任务是牵制住大军，如果楚国另从别的地方出兵平叛，秦不能只是远远旁观，最好也进去搅和。
我们的目的就是：不让敌人达到目的。
——
景平为当前的形势而焦躁。
虽然项家有个人也在楚王消失的时候消失，但他并没有因此敌视项燕。
简简单单就视有军权的人为敌，这才是奇怪的事情。
景平最后决定，先拉拢，剩下的等他地位稳定下来再说。他让人询问项燕是否了解楚王的去向，只要把人交出来，一切都好谈。
但是，派去的人还没有回来。在等待中，外面就有开始闹事的声音了。
“我怎么知道他在哪！”景平怒斥空气。
他失踪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在找楚王啊！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不然，景平都不能对外宣称楚王已经没了。
谁知道这么公布之后，那个人会不会暗地投靠秦国，然后被秦王护送回来，当众打我的脸。
秦国……嘶，对啊。
念及此，景平有所醒悟。
他所惧怕的只是秦国。事情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只要不是投靠秦国，其他情况下，楚王敢冒头，他就敢把人弄死。
“秦国……秦王……”景平念叨着。
既然如此，那么我先把秦国拉拢过来不就好了吗？
这样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把秦国稳住，让它站在我这一边，然后就可以告知众人楚王已薨。
已经死了的人，之后敢出现的就是冒牌假货。假货，直接毙掉。
想到美好未来，与可能需要支付的代价，景平心抽抽的痛。
何以喂秦？唯有割肉。
他选择暂时忽视这个痛苦，用另一件事转移注意力。
“无忠无仁无义无礼无德……”骂的也太难听了。
这群人……为什么敢在这时候冒出来，是谁在支持他们？
我派去联系柱国的使者，为什么至今没有回归？现在的时间已经足够往返了。
柱国统率下的军队，为什么会有反声，反的还是我景氏……
你又为什么刚好在有人闹事的时候和秦国对决，从而无暇他顾？
“我对你，难道还不够宽容吗？”景平恨恨地咬牙，呢喃。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听我的话。
景平无从了解项燕的想法，也不可能知道，让项燕下定决心的原因是那些迁都的讨论。
他只清楚一点：这个前线有问题，而且和自己不是一条心。
“我……希望与秦王进行会谈，地点可以由秦王来决定。”景平写好文书，派人去准备见面礼。
先处理第一件事，把心腹大患熊升想办法摁死，堵住他的生路。
至于项燕，要把他换下来吗？如果换下来，谁可以顶替他的位置？
这个人做事太贼……项氏一族被他在军中安排了许多人。只换下领头也不够。
那些不停歇的反贼，又应该让谁去处理……
除了项燕，还有谁也参与其中了？
景平想到那些安安静静在郢都中生活的其余氏族，躲在阴影中，安静得毫无存在感，他却认为他们都太过可疑。
他太了解那都是群什么人了。毕竟自己也是他们其中之一。
此时此刻，景平的思维无端与历任楚王共通一瞬：
果然……该杀贵族。
——
两军僵持有一段时间了，李信从己方停止进攻之后，又进入了略显枯燥的模式。
他不像蒙武，比起在后方坐镇指挥，他更擅长率领军队在前作战，是一个典型的冲锋型将领。
因此，在秦楚僵持的时候，主指挥官一直是蒙武。
包括项燕情绪激动之时给出的谴责，也是由蒙武来动手解决。
说秦王遇刺活该，这实在是情急之下错想了秦军。没有多少秦人会因攻魏的事愧疚到不行，他们只知道一个很朴素的道理：
如果死的不是魏人，那就是我。我想活着，所以魏人得死。
谁说大王是活该？我呸！
根本不需要赵昌再做些什么，蒙武就把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
“楚国那边是怎么回事？”李信很想开打，所以没事就让小队出去碰一碰，试探情况，但对面防得越来越严，甚至严到过于紧绷，“依我来看，他们太紧张了。”
整军应该松弛有度，弦绷得太紧，容易断。
“呃……这也是激将的一部分？”蒙武问。
李信脸上写着“你问我我问谁”，迟疑：“似乎……难道是柱国斩杀将领……导致的？”
二公子那封帛书竟然好用成这样？
正讨论间，有一人来报，道：“将军，楚令尹的使者前来，想要与大王协商相会交谈的事情，特此请求将使者放行。”
李信蹙眉。
交谈什么？该不会是要投降吧？
“这也是激将的一部分吗？”蒙武幽幽问。
“……我不知道。”李信道。
蒙武翻看使者递交的内容：“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眼熟。”
我想起来了，上回有人要放行，还是大将军与燕……
这次不会也有刺客吧。
不不不，应该不会的，他才遇见一次刺客，刚受伤，哪能这么快又来一个，这不合理。
“带使者去检查，确保身上以及所携带的物品中没有可疑的东西。之后，你，带你麾下，一路护送使者离去。”蒙武直接对来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