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是毒，是蛊
“皇天真人！若不是郑医令来的及时，你那刚入门的新妇可就完了！”
曹乐阳将信将疑的看着陈氏，“二婶婶是说，赵姨妈当着祖母和母亲的面下毒害初晗？”
陈氏忙点了点头，“你还别不信！咱们看的真真的，那冰婵是个稀罕物，奈何上头淬了毒，初晗丫头哪里晓得，一不小心就被刺破了手指，人当时就晕倒在地，嘴唇发紫七窍流血……”
“你那姨母当真心狠手辣，自己的女儿成不了曹家妇便对无辜之人下毒手，咱们家有这样的亲戚简直倒了八辈子霉……”
曹乐阳闻言又是一怔，“二婶婶说什么？姨妈的女儿要嫁给谁？”
李氏忙上前拉了拉陈氏的袖子，低声道：“二嫂嫂，大房的事咱们就别操心了！既然大哥和乐阳回来了，必会给初晗丫头做主的！”
陈氏还想再说些什么，一抬眼却看到曹必面色紧绷，这才倏然遮住嘴，尴尬的笑道：“呵，我就是替侄媳妇儿报个不平；说的对，大房的事婶婶我不好掺和，我这就走、这就走。”
“乐儿去看看初晗丫头，为父与老太太和你母亲说说话！”
听出父亲语气中山雨欲来之势，再看了眼母亲瑟缩的神情，曹乐阳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刚走出不远便听见身后屋内传来一阵杯盏碎裂之声，而母亲的啜泣亦隐隐可闻，曹乐阳心下发冷，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海棠别院门口，曹乐阳不知站了多久。
赵姑姑出得门，一眼就看到那一脸冰霜的薄情人，她注视了曹乐阳半晌，这才平静的开了口：“国公府若实在瞧不上我们姑娘，就让老奴带她回孟家吧！哪怕去山上做道姑，好歹保住一条命。国公爷万人之上，何必非逮着个弱女子欺负？”
曹乐阳此时思绪万千，他对孟初晗的份感情十分复杂：因着嫚姝的缘故，虽说拜了天地，可他全然没有与孟初晗亲近的欲望；如今听说她被姨妈加害身中剧毒，不知为何心中却泛起丝丝不忍。
他不欲开口为曹家辩解，只道：“初晗现下如何了？郑医令何在，请他出来我有话要问！”
“姑爷进去说吧！郑医令说了，姑娘跟前一刻也离不开人！”
曹乐阳默然跟在赵姑姑身后进了房门，只见面前横着一家屏风，隐隐看到郑医令在床边忙碌。曹乐阳刚抬起腿，却听郑医令道：“少国公留步！眼下凶险，我正在为二少夫人行针，断然见不得风！”
曹乐阳脚步一顿，只得隔着屏风望着郑医令忙碌的身影道：“究竟是什么毒，可治不治得好？”
“少夫人中的不是毒，是名为‘噬心’的一种蛊虫！我医术不精，虽拼尽全力却只能勉强压制住蛊虫，却不能将之尽祛，若想彻底解蛊国公府还需另请高明！”
曹乐阳眉心一条，忙道：“连您都束手无策，其他人还有什么办法！您可是咱们大梁圣手，连陛下圣体您都照料过，就不能再为内子想想法子吗？”
赵姑姑闻言也慌了神儿，“请医令再想想办法，我们姑娘这般年轻、又刚成亲，好日子才起了个头……”
“医者父母心，能救的话我又怎会不尽力？！这不是寻常的毒，我见过的毒虽多但不擅蛊术，次回当真无能为力……”
珍馐闻言啜泣起来。
“郑大人与我曹家两代的交情，还请您再想想法子！我代夫人给你道谢了！”
郑医令看着屏风外弯腰施礼的曹乐阳，不由得叹了口气：“我是实在没法子……可国师擅蛊，若是能带着少夫人进京或许还有的救！”
赵姑姑忙道：“凉州距京都路途遥远，夫人的身体可受得了长途跋涉？”
“无妨！这噬心蛊十日发作一回，我给少夫人备上三个月的药，足够支撑到京都了！”
曹乐阳点了点头，朝着赵姑姑道：“你照顾好夫人，我这就去寻父亲，一定尽快想办法带她回京！”
“国师？！郑医令说的？”
见儿子点了点头，鲁国公皱着眉道：“我本欲将她留在凉州，不叫她跟你回京；陛下对她十分宠爱，若她回了京咱们府中的秘密只怕守不住。”
他斜眼看了看跪倒在地的妻子，骂道：“早就跟你说过少和余家那几个往来，若不是因为他们你和永安王怎会闹成那个样子？如今你的亲表姐竟给孟氏下毒，我若不带着那孩子回京她的命就没了！眼下进退维谷，你叫我怎么办？！”
老夫人则道，“赵姨妈说这冰蝉本是给你的，难不成她想对你下手？！”
余夫人一惊，哭哭啼啼道：“她不敢的！有国公爷在赵家便能得庇佑，姐姐怎会如此愚蠢？”
曹瞪着眼睛，“我看你比她蠢！”
“她说的也不无道理！”老夫人瞧了瞧跪着的余氏，慢条斯理道：“就是要害人也该暗中动手才是，这般明目张胆的动手岂非坐实了毒害他人的罪名？赵家这么多年从你这夫人手中得了不少好处，就算是不满女儿未能如愿嫁入曹家，也不敢拿满门的性命冒风险。说不定是让人当了枪使！”
“乐儿说那蛊虫自蜀地而来，赵姨妈也说冰蝉出自蜀地法师之手
，依我看该顺着这条线查下去！”
“母亲说的是，”曹必点了点头，“儿子这就吩咐人去查！”
曹乐阳忙道：“郑医令说孟氏的蛊毒拖不得，此番儿子务必要带她进京了！”
曹必闻言无奈的闭上了眼，喃喃道：“也唯有如此了！”
“少夫人，您对我刚刚的表可还满意？”
海棠别院寝室内，孟初晗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任由一旁的郑医令缓缓拔下身上的银针。她瞪着郑医令，缓缓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郑医令笑了，“你确实中了蛊毒，我也确实解不了；可你体质特殊，我唯有用淬了麻药的银针封住穴道才能阻止蛊毒蔓延！”
孟初晗冷冷道：“你救我？！上回没死在你手里是我命大，隗未声，你不觉得自己的话太可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