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青衫渡我
红鸾眼波流转，看向旁边的顾今朝。
此刻他眼中带着些许焦急，但体态自若，神情中自信饱满。
“非是奴婢看轻公子，招贤七试，琴棋书画文武算。算这一道公子一骑绝尘，可其余的每一式都不易，如今王家又上门作对，到时只怕会让公子难堪。”
红鸾眉宇忡忡，话音理智。
“横竖都无把握，加在下一个又有何不可？”顾今朝说着再次抱拳：“姑娘，在下已是王府中人，只因不愿净身，才如此挣扎，事关王府威严，更关在下前程，若红鸾姑娘有办法带在下进招贤宴，那王爷那边便不劳烦姑娘了。”
从太监到门客，按理来说也没这例子。
但比起从太监到管事就容易多了。
管事涉及王府事务，重要很多，客卿的话便没有那么多身份能力要求，只需忠诚，有一技之长能为王府所用即可。
而刚才算术一道，顾今朝可以说不是一技之长，而是宗师风范了。
带他过去并不算自己越矩。
至于身份倒也简单。
顾今朝今日第一次进门，除了净身房见过他的，估计连紫鸢都不知道他在王府真正的身份。
招贤宴之后再解释便可。
至于知道的都在外院净身房，中院那等地方不是他们能进的。
“既如此，公子且换身衣服与奴婢同去。”红鸾犹豫片刻终于点头。
顾今朝面色一喜：“多谢红鸾姑娘！”
“便如此有自信？”
“不，但在下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年方及冠便要做太监，比这招贤宴可怕多了。”
“若失败了？”
“唯死而已！”
红鸾身子一震，看向顾今朝。
他此刻眼神坚定，似乎早就做好准备。
“公子不可轻言生死...”听到他过往的遭遇，再想到他此刻赌上一切，红鸾内心不知怎得竟有些心疼。
且先过了这招贤宴罢！
若他真要送回净身房，我便力保他...至少做个家丁也好过断子绝孙。
红鸾心里想定，却没多说，转身到旁边衣柜翻找了起来，片刻后手里多了一席青衫。
顾今朝双手接过，便走去屏风后面换。
客卿多是读书人，即便一些寒门，也都是衣着得体。
而此刻对于顾今朝来说，无论是净身房的公公装，还是这一身布衣都很不合适。
他一个大男人自不怕红鸾偷窥，刷刷脱了衣服，可正准备穿的时候却懵了。
下身倒还好，跟长裤差不多，加了个长裙罢了。
但上衣可不是一般复杂，单是扣子就有七八个，歪歪斜斜，里一层外一层，这怎么搞？
为什么从云溪到临安，其他人要么衣着靓丽，要么身着公公服装，而顾今朝始终布衣。
不是他装逼，是真不会穿啊！
那公公的衣服他也发了一套，当时还想着赶紧穿上，说不定就蒙混过关当个假太监呢？
直到研究一个小时，衣着还是七扭八扭的，顾今朝这才放弃了。
衣着不整可是要挨两板子的，路上几个老兄就着了此道。
而自己此时穿的青衫更复杂！
白色内衬之后，还要加一层青色外纱，看起来很帅，但这东西竟然没扣子，那我怎么固定？
而且，这衣服上怎么一股淡淡的百合花香味？
比之自己身材略小，但显然不是红鸾的尺寸...
“顾公子？”
就在顾今朝手忙脚乱的时候，红鸾声音从屏风外传来，带着几分疑惑。
“姑娘，在下惭愧...你还是自己看吧！”
顾今朝也不犹豫，直接走了出来。
噗嗤~
红鸾先是疑惑，而后有些羞涩，最后忍不住掩嘴笑了出来。
此刻的顾今朝上衣完全卡在腰上，下装以及内衬倒是穿好了，但内衬的扣子有两处不对。
至于外面的青衫则完全披在脖子上，像是一条丝巾。
头发此刻也有些凌乱了，看起来不像是神采飞扬的书生，而像刚从青楼夜宿回来的狂狼子。
“与顾公子初见，只觉公子一席布衣，虽干净整洁却少了几分书生气，不曾想，问题却是出在这，嘻嘻~”红鸾笑着走了过来。
她挽起红衣袖口，露出洁白的手臂，伸手抚在顾今朝身上：“我来帮公子吧...”
“多谢多谢！”
顾今朝松了口气，刚才他还在纠结怎么开口，没想到红鸾看出了他的窘迫。
不愧是大管家啊！
就是体贴！
整理下身还算迅速，毕竟皱褶拉一拉，腰间玉佩摆正点就好。
但上身的时候就有些折磨了。
顾今朝一米八的个子，一米六五的红鸾一边给他整理衣服，一边还要垫脚，身子往前微倾。
这一下两团怎么稳得住，几乎贴在了他腰上。
忽远忽近的，倒更让人折磨。
“......”
纯情男大顾今朝很尴尬，故作看风景转头。
红鸾耳根很红，咬着红唇愣是给他打理完了。
不多时。
看着焕然一新的顾今朝，红鸾眼底划过浓浓惊艳：“公子若早穿青衫，不知迷倒多少女子...”
“姑娘勿要打趣在下了，若无姑娘相助，在下只怕如刚才那般闹笑话，别说引女子青睐，只怕刚上街就得被当成登徒子抓起来。”
“嘻嘻，这倒是...”
聊天间，之前尴尬的气氛消失，顾今朝打量了衣服几眼，忍不住问道：“此青衫不像姑娘所有，而且——似有人穿过？”
红鸾闻言一顿，随后眼底划过几抹慌乱，连忙道：“顾公子切莫打听，总之此衣招贤宴后得换回来，不然奴婢可要更遭罪了。”
“啊？”顾今朝愣住，不自觉问：“为什么是更遭罪？”
“因为此衣被公子穿上，红鸾就得受罚了...”
“这——？”
“哎呀！总之公子勿要多想！红鸾无事的。只是对此衣来处莫要再问，更莫要提起。稍后回来换下便可。”
“在下必小心行走，不使其破损，好让姑娘责罚少些。”
“倒也不必如此在意，公子如往日一般即可...走，去中院！”
路上。
顾今朝撇了一眼身边心不在焉的红衣女子想着：‘没办法，穿都穿了，现在脱也没用了。招贤宴上必须拼尽全力！不负她帮了这么大的忙。’
红鸾此刻内心却在告罪：‘我平日不喜男装，这一套还是紫鸢先前出去放此处的。就这么一次，她应该不会生气吧？大不了之后不再穿便是。’
‘紫鸢，都是为了王上、为了王府出力，你到时可得对我手下留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