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南区人
“问出来了吗？”
十七一根烟没抽完，之前和十七说话的那名船员就走向海卡莎，在海卡莎的询问中点头。
“问出来了，肯说话了，我们没动手，吓唬了她几分钟就说了，你现在可以自己问了，二副。”
船员报告完便带着其他几个船员到枪店门口警戒去了，十七甩掉嘴里的烟，大步和海卡莎走到吓得瘫软的莎琳娜身边，十七抱着胳膊冷眼盯着她的脸，开口道：
“说说吧，省着我多问，最好说实话，但凡我听到一个单词的假话，我就剁了你的手。”
莎琳娜蜷缩着身子靠在室内靶场护栏上，抽着鼻涕，抹了两把眼泪，赶紧将她所知道的一切告诉十七。
早在几个月前，莎琳娜在某一天晚上没有等到小布朗回枪店，她并没有在意，反正小布朗这家伙和大多数芝加哥南区的人一样，晚上不回家，在如此低下的治安情况下，他绝对在干见不得人的事。
莎琳娜清楚的知道，她控制不了小布朗，还不如让小布朗随便工作，以在未来给她和她的孩子赚取更多的资金，能更好的在芝加哥这个粪坑活下去。
小布朗也确实是这样做的，当第二天清晨小布朗回到家后，他告诉了莎琳娜很小，很不起眼的消息。
他和钢铁管线帮合作，出卖了艾迪和十七给跳帮号海盗，从而在跳帮号海盗手中赚了不少的联盟币，而且不但如此，在未来，钢铁管线帮也会帮助小布朗，进行更多更深层的合作。
莎琳娜不在乎艾迪和十七，在南区，背叛，出卖，这是很常见的事，人为了活下去，过更好的生活，再卑劣的事也能做得出来，她才不会像之前的十七一样，有任何的生存压力。
这就是芝加哥南区人，真正的南区生存之道。
后来莎琳娜慢慢从小布朗那里得知，艾迪被处决，十七那个天真到极点，毫无任何威胁的小姑娘被跳帮号海盗抓走，估计要卖给银河外的变态们享用。
小布朗也在那天不归夜之后，迅速的和钢铁管线帮展开了合作，为钢铁管线帮提供枪械弹药，武器装备，极尽所能的帮助钢铁管线帮干掉枪客帮。
帮派战争在不久后打响，与之同时打响的，是钢铁管线帮和跳帮号海盗的战争，小布朗甚至加入了钢铁管线帮对跳帮号海盗的作战，和他们一同攻击在芝加哥被打的到处逃窜的海盗们。
几天后，枪客帮被钢铁管线帮突袭杀光，跳帮号海盗们尽数被杀，只有他们的领导者，海茵斯特被堕落繁星海盗舰队救回。
现在，芝加哥的地下世界，是钢铁管线帮的了。
小布朗因为在钢铁管线帮的帮派战争中出力，他很快就获得了更多的机会与好处。
和更多地下世界的军火商交易的机会，与一些大军火公司贸易的会议，在芝加哥的钢铁管线帮成员，甚至不少人把小布朗视为自己人。
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小布朗的金钱实力地位迅速崛起，莎琳娜和孩子的生活质量也明显提高，她和小布朗享受着金钱带来的幸福，并认为自己老公死的早，跟了老公的弟弟是正确的。
莎琳娜疯狂的购买新衣服，做美容，丰胸手术和翘臀改造，就为了能留住小布朗，让他能更喜欢自己，好继续将带有爱意的视线留在身上。
不过，就在几天前，小布朗在枪店中大发脾气，他盯着电脑屏幕不住的诅咒，辱骂，他的声音震得熟睡的孩子惊醒，莎琳娜只得安抚好孩子，在孩子睡去后去查看发生了什么事。
当她来到枪店柜台时，小布朗正大力锤砸柜台桌面，嘴里止不住的大骂臭婊子，莎琳娜小声的安慰了一会儿小布朗，偷偷看了下电脑屏幕。
里面播放的，正是蛆虫粪坑秀中，十七处决胡狼的直播。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小布朗接连不断的收到钢铁管线帮的命令，小布朗也每天黑着脸，于枪店进进出出，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莎琳娜也明白，当初被卖掉的女孩十七还活着，不但活着，她还在几个月的时间里，成为了一支掠夺者的首领，甚至有了实力在蛆虫粪坑秀上击败钢铁管线帮。
小布朗忙碌的样子令莎琳娜担心，她本想问问小布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会对个走了狗屎运的女孩发脾气？可她没等到和小布朗好好聊聊的机会，小布朗就离开了。
在小布朗临走前，他告诉莎琳娜，无论怎么样，他都爱莎琳娜，他需要出门为钢铁管线帮转移物资，以免未来会给莎琳娜以及孩子造成麻烦。
小布朗没有多说，他就带着几个月来招募的手下，急匆匆的清理枪店库存，离开了枪店，只留下一些钢铁管线帮的成员来保护莎琳娜。
莎琳娜能从小布朗的脸上看出担忧和焦急，她急匆匆的把孩子送回母亲家，让母亲照看，可刚把孩子送走没几天，十七他们，就完全出乎她意料的打了进来。
听到这，十七懒得再听下去了，她看了看莎琳娜，她也算是半个肉虫，双手，胸部和臀部，口腔，都做过了义体改造手术，把好好的人体弄得像是人偶。
十七从多功能战术包内取出手机，点开通话界面，随后丢给莎琳娜，阴狠的说：
“联系小布朗。”
“什么......”
十七抬起无穷手枪对准莎琳娜的脑袋，面对犹豫的莎琳娜，十七再次冷声说：
“给他打电话，趁我打爆你的丑脸前。”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这就打！”
莎琳娜慌慌张张的拿起手机，拨打着号码给小布朗，十七点着枪口示意莎琳娜开免提。
几次响铃过后，小布朗那边接起了电话。
“是谁？”小布朗问。
十七听到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声音，强压住内心的火气，握紧手枪说道：
“哟，卖枪的，还记得我吗？”
“......十七......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小布朗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十七冷哼一声，抬起脚，对着莎琳娜的脚腕就踩了下去。
机械外骨骼环绕十七鞋底的两个钢铁环，于液压驱动和电池带动下，沉重无比的将莎琳娜的脚腕踩的骨骼碎裂，清脆的骨头碎掉的声音在莎琳娜后续的哭喊中混合。
小布朗很难不听到他情人的哭声，他怒不可遏的大骂十七道：
“臭婊子！那是莎琳娜没错吧！那是莎琳娜吧！你他妈对她做了什么！狗杂种！”
“没什么，踩碎了她一只脚而已，凭我船上医生的能力，修复她的伤势几分钟都用不上。”
十七阴笑着挪回脚，冷眼盯着哭喊不已的莎琳娜，小布朗在手机里不断咒骂十七，他背景音里，似乎有他气急败坏砸东西的声音。
十七享受的深吸一口气，如今小布朗的咒骂在她耳朵里犹如美妙的音乐，她兴奋的略微哆嗦着了身体，牙齿在上下碰撞中，继续说道：
“莎琳娜还活着，还能钻到柜台下面帮你开心，就像以前那样，你们的孩子，哦，抱歉，你大哥的孩子，你也很想念对吧？我这个人不喜欢说废话，想他们活着，告诉我你在哪。”
十七说完对海卡莎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海卡莎点头转身，立刻联系雪雀，让她追踪通讯信号，锁定小布朗的位置。
小布朗在电话那边气喘吁吁不止，他停止了咒骂，似乎在思考，十七并不着急，面对大嫂和大哥的孩子，与自己的小命相比，小布朗会在选择中做出煎熬。
常有人说，混黑帮的，混势力的，不能有家室，十七望着地上哭的几乎晕厥的莎琳娜，现在是真正理解了这句话。
不过，十七冷笑着挪开视线，莎琳娜已经疼的昏了过去，没了情感抑制芯片，她现在觉得目前的自己，才是真实的。
小布朗那边的犹豫，也在十几秒后，终于有了结果，他的声音内焦虑且极度愤怒，在咬牙切齿中，挤出了一句话。
“你杀了我，也不会放过他们的，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十七一听，走到莎琳娜身边拾起手机，随手摆在靶场射击位的桌子上，无所谓的说：
“信不信我是你的事，杀不杀他们是我的事，就算你不告诉我你的位置，现在，我也知道了。”
海卡莎在不远处对十七竖起大拇指，小声的隔空说雪雀锁定了小布朗的位置，十七点头说完话，又继续说：
“所以说，现在是检测你对莎琳娜感情的时候了，怎么样？是回来救你的情人和小崽子，还是继续躲起来？像条家被人占了的野狗一样。”
“我他妈几个月前就该杀了你！你早就该死了！你早就该死了！”
十七哼笑着听小布朗的怒吼，现在她倒觉得，自己是坏的那一方了，不过仔细想想，不也确实是这样？自己从不是什么好人，自己之前想过做好人纯属因为情感抑制芯片。
现在？十七轻松的拿出烟点燃抽着，听着小布朗无能为力的咒骂，她心旷神怡的呼着烟雾。
“你出卖艾迪，将我卖给跳帮号海盗的时候，没想过会有这一天吧？南区人从不让仇恨等待，这句话同样身为南区人的你，一定也听过。”
十七抬手对走进来的埃德加和莱恩摆手，他们已经肃清了整栋高层集中公寓，两三个浑身是伤的钢铁管线帮帮派成员被他们推进枪店。
“你想要复仇？！好啊！来找我！带上莎琳娜和孩子！别他妈动他们！我的命是你的了！”
手机里小布朗在气势汹汹又骂了一通十七后，毅然决然的挂了电话，十七指着手机裂开嘴笑出声，对着一众船员们哈哈乐着。
“这家伙着急了！”
海卡莎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抱着胳膊说：
“雪雀那边确认了，网络通讯电话，信号源在月球，是假信号。”
十七摆摆手示意海卡莎不用担心，她叼着烟，对莱恩勾手要他凑过来，莱恩一脸懵的抱着枪跑到十七身边，十七小声的在莱恩耳旁耳语一阵。
莱恩的表情先是纳闷，随后转变为震惊，他稍稍往后撤了点脑袋，又在十七的勾住他后脑勺间，被迫贴近她。
十七嘱咐了一阵莱恩就松开了他，莱恩犹豫的盯着十七认真的眼神，他叹了口气，转身指了几个船员就离开了枪店。
海卡莎指了指地上昏过去的莎琳娜，挑着眉问十七。
“她怎么办？”
“带走，所有人按照计划撤离芝加哥，去维尔梅特小镇集合，埃德加，留下几个伙计观察钢铁管线帮反应，动起来！我们撤！”
十七拍着手招呼众人离开，两个船员一左一右拽着莎琳娜的胳膊，拖着她走向电梯，十七小跑着走到埃德加身后，从他左后腰的手雷袋内拽出两枚白磷手雷。
“你们先走，婊子养的烧了我的窝，他的狗屋也别想留下！”
十七恶狠狠的说着，拔下两枚白磷手雷的保险环，随手丢向枪店的柜台和尸体边，转身跟上撤离的船员们进入电梯。
她隔着电梯的安全栅栏，美滋滋的欣赏小布朗的枪店在白磷手雷爆炸过后，一片片的白磷点燃枪店内的杂物，迅速燃烧起火焰。
虽然没抓到小布朗，但是，小布朗的枪店被烧了她心里也很舒坦。
电梯快速的降到一层，前来接应的安德烈带着车队赶到公寓大门口，船员们带着昏迷的莎琳娜陆陆续续登车，而十七叼着烟，慢步走向大门不远处的店铺。
望着焦糊漆黑的焚毁店铺，十七心里百感交集，复杂的情绪如飓风席卷着她的脑子，自己从福利院出来后的生活，大多都在这小小的二层店铺。
如今这里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就像自己的人生那样，同样烧焦，同样在漆黑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十七走进店铺，那尘土和糊味儿依旧存在，即使过去了几个月，这里也没人收拾，十七猜想，大概是房东也不敢招惹实力越来越强的小布朗吧。
“吸血鬼房东不值得可怜啊，这地方，烧了就烧了，狗东西一定很肉疼吧？”
十七感叹着用脚扫了扫地上厚厚的尘土，小店内已经没有任何留念的了，就算有，那些城市里的拾荒者，肯定在大火过后来“寻宝”过了。
“十七？”
海卡莎轻声在十七背后唤着她，十七忍住心中的涟漪，在牙齿缝间努力呲出空气，她抓紧了自己的衣角，回身，垂着头，没有任何话和海卡莎说，一个人走到小巴车边停下。
“我们走吧，海卡莎，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是觉得我看到曾经的家被烧毁会伤感，不会的，这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上车，二副，我们还有事要做。”
十七说完，她低头登上小巴车找了个位置坐下，海卡莎回过头去看那破败不堪的店铺，摇摇头，快步跑上小巴车。
载着黑帆船员的车队慢慢启动，将高层集中公寓丢在后方，完全没有任何伪装和收拾现场的意思，这也是十七的命令，她要留下一个信号。
黑帆的船长萤火虫，艾十七，回来了。
车队在南区街道上一路向北，很快，其他组的车辆都汇聚在一起，加入车队一同前进。
十七在座位上联系着雪雀和莱恩，把之前心中的情感压制住，进行着计划的制定和行动的部署。
莱恩已经带人闯入了莎琳娜妈妈的家，抓到了孩子和老人，正在乘车向车队汇集，莱恩语气里尽是颓丧，他很不喜欢十七给他的任务，十七也明白，但是，她需要一切筹码才可以。
雪雀那边还在找寻小布朗的踪迹，尽管雪雀说能找到那家伙的可能性很渺茫，但十七还是让她试一试，除此之外，十七忙忙碌碌的给每个组制定了后续计划后，她回头看向莎琳娜。
莎琳娜依旧昏迷着，她的左脚脚腕肿的像是被水母蛰过一样大，十七转过头，在她心里，一个恶毒到了极点，在情感抑制芯片没被摘除前，自己可能觉得没人性的计划，在她的脑海里成型。
利用莎琳娜，以及她的妈妈和孩子，寻找一个地方迫使小布朗和自己见面，提前布置好防御和陷阱，以防钢铁管线帮来救人。
如果小布朗就自己来还好，十七打算放过莎琳娜和孩子，以及她的妈妈，如果钢铁管线帮来了，或者小布朗有什么动作的话......
十七想在莎琳娜祖孙三人身上，绑上手雷，到时候小布朗，连同他们，一起炸死。
这么做很残忍，很没人道，但是......
十七想过，人的一生很短暂，也是由无数个选择堆砌而成的。
如果自己干掉小布朗，他大哥的孩子，莎琳娜为此来报复自己呢？复仇是个轮回，总会有结束的一天。
从根本上断绝轮回......在孩子还小的时候.......
十七不愿想下去，她是情感抑制芯片被摘除没错，可她也是人，但是，不留后患，不给别人报复自己的机会，这也是十七不得不去考虑的......
十七把头靠在座椅靠枕上，她合上眼，心中暗暗苦笑。
“艾迪，什么事都不容易啊......我好像逐渐在......丧失人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