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方知我是我
“什么？！”
碎蜂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挽留和追问。
但白碎蜂已经化作星星点点的碎片。
“……”
碎蜂张了张嘴，放下了手，没有出声。
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充斥了她的心间。
那是很不爽的感觉。
仿佛突然被闹钟吵醒，温暖的被窝被掀开，不得不顶着疲惫缺觉的身体，在周一大早步入寒风前去上班。
“唔……”
碎蜂突然捂住了脑袋。
还没来得及去深入思考白碎蜂最后留下的话语。
情绪、记忆、感受，纷纷如潮水般涌来！
碎蜂脑海中，那些仿佛隔着一层玻璃的记忆，纷纷变得鲜活。
一幅幅画面、一句句声音，不断涌现。
那都是……蜂梢绫的记忆！
瘦弱的少女，孤零零地望着蜂家，自己五位兄长的灵牌。
飒爽的黑皮贵族，将少女接到四枫院家，待之如姊妹。
汗水、训练、战斗、修行……
直到继承了蜂家祖母的称号，作为自己的名字。
期间，也曾悄悄躲在岩石背后，用羡艳又略带妒意的目光，观察着和黑皮美女成双入对的淡色头发男子。
“真好啊，如果是自己的话……”
少女的憧憬美好，少女的愿望简单。
——但又遥不可及。
不甘、战斗、训练、修行……
终于，坐上了三席的位置，能够昂起胸脯，希望那位大人刮目相看！
但……那位大人却不在了。
瀞灵庭草木皆兵，听说发生了叛乱。
心急如焚、心急如焚、心急如焚！
只想赶到她身边，只想成为她的刃！
深夜独自外出，空间碎裂，恐怖的大虚出现——
执掌黑的死神，站在无数的骸骨之上。
背后是用来镇压灵魂永远不得转世的陵寝——
黑的死神杀死了白的大虚。
少女宛若扁舟，飘摇在暴怒夜海的大风暴之上！
“想要被大人认可……”
“想要被大人接纳……”
“想要和大人成为……家人！”
少女的愿望，羞涩、懵懂、美好，又小心翼翼。
连同少女娇小美好的身体。
——轻而易举被碾压、挤碎，成了渣与酱。
记忆就此被折断，生硬得让碎蜂都幻听出一声脆响。
头痛欲裂！
白碎蜂陷入沉睡，碎蜂再一次只剩下了自己。
属于碎蜂的一切，不再有力量介入、隔离。
她必须自己承受。
“真是……简单又可怜的一生。”
碎蜂捂住脑袋，疼痛中惨笑出声：
“可惜……舔狗不得house……”
白碎蜂虽然沉睡，但她留下了记忆。
这些记忆，保护着碎蜂，将她的状态渐渐稳定。
她依旧不留一丁点儿成为虚后的记忆，但慷慨留下了撞大运之前的过往。
那是普通人的简单一生，感情方面比舔狗碎蜂还要惨。
但那也是值得肯定的一生，有着普通人的点滴小小幸福。
“噗通”一声，她跌坐在地，大口喘息着。
“终于……稳定了些……”
碎蜂自言自语道：
“看来，我之前对真正的卍解毫无头绪，原来是有原因的……”
一个死神，想要始解，应当了解自己的力量。
对应的仪式，便是与斩魄刀交谈，知晓“真名”，将其体现死神力量的姿态呼唤出来。
而一个死神，如果想要卍解呢？
那便不仅仅只是需要了解力量了。
因为，力量只是属于自己的、只占很少一部分的东西。
而且，很多情况下，力量是显性的存在。
身体更强壮、灵压更充足——这是力量的体现。
情绪更稳定、性格更强势——这也是力量的体现。
心思更敏感？思想很阴暗？
在灵魂的始解，这是不同于他人的特质，只要找到正确的引导方式，同样能体现出力量。
但卍解，不仅仅是力量。
卍解要深入灵魂。
去找寻自我中，那些高尚的、不朽的、神性的部分。
也要去接受自我中，那些阴暗的、腐朽的、龌龊的部分。
在理想与愿望、欲望与本能的中间，度量出自我的边界，明晰出自我的存在。
然后从灵魂中取出这些素材，结合自己本就明了的力量。
打造卍解！
这些知识玄之又玄，但说白了又简单到单调。
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浮现在碎蜂心中。
“看来，我需要解决一些心结，才能打造出卍解。”
碎蜂喃喃自语，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却是腿脚一软，向前一个趔趄。
一双小手伸过来，扶住了碎蜂，让她不至于倒下。
碎蜂回头，看到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女。
她并未感到惊讶，而是虚弱地笑着打了招呼：
“你好呀，雀蜂小姐，初次见面。”
衣服是黑金配色，扎着双马尾的少女，眉眼与碎蜂有几分相似。
她哼了一声，有些傲娇地说道：
“我早就见过你了，只是你看不到我罢了！”
“抱歉抱歉，情况特殊，理解一下。”
“哼！”
双马尾的雀蜂轻哼一声，虽然没有回应，但碎蜂能感觉到她消了气。
碎蜂问道：
“你能送我出去吗，雀蜂？”
如今她已然待在心象世界里，虽然理论上她是这一方世界的主人，但常规来说，进出的控制权由斩魄刀掌握。
“可以是可以，但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双马尾的雀蜂眨了眨眼睛，认真问道：
“你是谁？”
碎蜂并不意外，回答道：
“我是碎蜂，毋庸置疑。”
“但我继承了穿越者的记忆，那是她宝贵的礼物——我不该辜负这份心意。”
“依仗着这份记忆，我得以存活，并一路走到今天。”
“今后，我也将如此，一路走下去。”
她的声音很轻，但话语间的意志非常坚定。
……………………
虚圈，拜勒岗死去的地方。
史塔克捡起王冠，放在手上端详着，沉默不语。
王冠材质是细密的骨质，呈干净的灰白色。
骨刺状的凸起宛如荆棘，浑然天成，不像是由工匠打造。
“你还要看多久，史塔克？”
阴影盖着史塔克的面庞，高大的牙密走近，向他问道。
“……我们回虚夜宫。”
他回过头，看向碎蜂。
只见少女的面具已经碎裂，肤色也从苍白变得有了血色。
她紧闭双眼，衣服无风而动。
灵压徐徐萦绕着她的周身，散发出玄妙的韵道。
碎蜂，步入二等灵威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