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天选之人
暮天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一时间也有些迟疑，总归这是一颗上古神树，同样神界和人间。
世上皆言，三界中，唯昆仑之巅离神界最近，是以，曾令无数修仙者向往追逐，然他们进不来这昆仑墟，更无法接近昆仑之巅。
千万年以来，能做到无所畏惧的只有澹墨神尊一人，便是因为如此，神尊才守在昆仑墟，避免四海八荒心思不纯之人前来。
暮天看着这棵看似垂垂老矣的神树，眸色暗了暗，悄悄叹了口气。
“师尊曾言，这棵神树命不久矣，若天选之人不曾出现，恐怕神界彻底关闭，天上人间再无通往。”
这是福是祸，谁也说不清。
“这树是怎么回事？”夜离伸手抚摸枝干，不曾想这树颤了颤，动静极为轻微，不曾有人发现，就连暮天也没察觉。
暮天见她面色坦然，眼底露出一丝欣赏，眉宇间的冷淡之色瞬间又消散了许多。
先不论谁能留下，而她灵力如何，单凭这份悲天悯人，就足以超越众位仙君之上。
夜离问的是这棵神树如何形成这般颓败之势，一半已死，另一半半死不活，估摸着也不剩下多少时日。
对随着她的触碰，黑沉沉的枝干，蓦地有种直冲天际的厚重感，这棵树通往何方，无人可知，只知超越了九重天。
“我也不知，自神魔大战后，这棵树就是如此，无人知晓这棵树因何而败。”暮天摇头，就连师尊也不知，只道天机不可泄露。
倒是清叶，沉眼望向那不止几高的云端，没有出声。
夜离若有所思，突然出声道:“时间不早了，先去附近瞧瞧。”
“这里是离神界最近的地方，各种变化莫测，你体内毫无灵力，还是跟着我为好。”暮天见夜离转身就准备走，回头淡淡出声。
不知怎的，他并不愿夜离离神木太近，是以也想尽快离开这里。
萧厌看着已经被暮天护在身后的夜离，只得出声道:“这倒是实话，夜离毫无灵力，也不知这林子里透着什么古怪，我们这样随意走动会有什么后果，还好有帝君在……”
萧厌的话还未说完，夜离的目光仍旧落在拿了神木上。
暮天皱了皱眉，直接拎着她往一旁走去。
清叶和萧厌见二人先行离开，相视一眼后，摸了摸鼻子，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而那几个家伙也在。
惊梦僵了一瞬，眼底露出几分意味不明的神色来。
而清叶在看到惊梦这神色时，终于想起她有什么忘记告诉夜离，三界中传言九重天那位乌暝太子几万年以来一直自视甚高，从未对哪位神君高看一眼，因为他有一法器，本是神器一部分，但因着神器并未出现，是以他独占了法器，并且私自炼化，是以灵力大增。
这传言就连远在海中的蓬莱都能听得到，就足以证明这件事十有八九。
清叶望着消失在结界中的二人，欲哭无泪的眨了眨眼，迅速朝那边走了过去。
一刻钟后，她望着雾霭沉沉的林子里周围百米处连只鸟都看不见，一大块空地，这才想起这座林子十分庞大，沉默了半晌，轻轻捅了捅一旁的萧厌。
“喂，你说这暮天帝君为何对夜离如此友善？”
萧厌看了眼这处地方，皱了皱眉，这可不就是昨天夜离来的地方么？
这是……也许是天意……
也许，这夜离就是昆仑墟正儿八经的徒弟人选，就算是九重天来了，也是做不到的。
但这地方又和昨晚有些不同，四周都是结界，而且并非普通仙君所设，除了暮天帝君和夜离，其他人都无法通过，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过去，而他们这些灵力低微的就被拦阻下来。
暮天帝君虽带着夜离穿过了结界，却也感受到了威压，直到成功通过，这才舒了一口气，只是他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想到什么，朝身侧的人看过去。
只见身侧原本是夜离，突然变了相貌，被他牵在手中，仍旧是那套衣服，却与不久前看到的完全不同。
暮天微微挑眉，知道是同一个人，只是不免奇怪。
刚刚在结界外还是那副绝色天仙的夜离，现在竟然变得相貌普通，而且很明显年长了不少，一身白衣虽然并无变化，但却让人看着莫名有些违和。
被牵着的女子许是也注意到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嘟囔了一句:“怎么回事啊？”
随后松开暮天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去，这是谁的脸啊？
既不是桑来的，更不是她的。
此刻有些无语问苍天的模样，和刚才沉静冷淡的那女子实在相差太远。
暮天摸了摸鼻子，被这突发事件勾起了兴趣，饶有兴致的朝一直观察自己模样的女子看去，这一看，突然察觉到这五官有些莫名的熟悉。
先前夜离的模样十分出众，可谓是天仙里都挑不出几个，可此刻，不过是通过一个结界，她就变了模样。
容貌普通不说，关键是还年长了不少，和她之前的容貌完全就是两个极端，只是那双眸子倒未有变化，仍旧古井无波，此刻眉目轻蹙，竟有种格外深沉的凌厉。
明明是同一个人，前后差距这般大。
但也只是一瞬间，这股和夜离现在神木下似曾相识的气息从她神情里缓缓消逝，唯有下些哪怕普通却仍旧不凡的容颜。
饶是暮天这万年游历四海八荒，见过无数天人之貌，此时仍旧觉得这副模样比起很多人仍要出色……
不对……暮天微眯着眼。
随后，仔细打量着站在一旁，满脸错愕的女子上。
修仙者可以随时变化外貌不假，可她分明只是通过结界是才会有所变化，说明她这般变化是因结界而变，而他也一样通过结界，却无任何变化。
是以，因为灵力不同，这才出现这样的状况。
可是，若夜离日后会有这般普通的容貌，年轻时为何会这般超然卓绝？
难道，这并非她真实容貌？
但若是如此，她在昆仑墟就会现行。
如若不是，就说明她身上被人动了手脚，可能是她灵力全无的原因，到底是谁这样做？
暮天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头一次对这个不怎么在乎的夜离燃起几分好奇之心来，她身上透着一股不一样的气息，可能来自沉仙谷。
她既在沉仙谷，有谁敢做这种事？
夜离好奇低下头左瞅瞅，又瞧瞧，瞬间明白了是那结界搞的鬼，只觉得无奈，哼的一声看向暮天，清了清嗓子道:“我想，暮天帝君不是因貌看人的帝君吧，这结界有些问题，想来我进入之后就只能以这般模样行动了，若是看不惯，我走你后边。”
她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普通而又苍老的脸上带着不合时宜的尴尬，声音倒没什么变化，仍旧是那副欠扁的语气。
漆黑的眸色一亮一亮，让人忍不住捧腹大笑，暮天看了她一眼，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古怪的笑意，眉梢一挑，点了点头。
这般模样的夜离，可比之前那副招摇模样更能减少不少麻烦，看样子着实有趣。
看来结界影响到她体内灵力四窜，是以出现了这种波动。
“咦，其他人都没过来么？”由于她容貌的突然变化，两个人此刻才意识到偌大的地方，竟然只有他二人，其他人并未过来。
暮天朝身后看不见的结界看了看，沉思片刻道:“这道结界很考验灵力，他们灵力不够，自然不可能通过，看来神器只有我们两个人去找了。”
夜离点头，朝结界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既是如此，那我们先在四周瞧瞧好了，原本也不打算带着他们一起。”
“也好。”暮天收了收周身的灵力，这里其实用不着仙罩，但他也不敢轻易松懈，不一会儿，他浑身散发着与林子十分相似的气息，肃杀凛冽，倒是和昆仑墟有几分雷同。
夜离挑了挑眉，不愧是昆仑墟二弟子，着实有些本领。
不过，她之前盯着暮天，却未出声。
哎，这模样，连她自己都看不过去。
明明还是一个人，眼神和气息却是变了不少，凛冽清冷了几分。
暮天余光瞧见她这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好笑的轻咳了一声，走上前看了她一眼，随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这里虽然是昆仑墟的地界，但其实，里面的灵力和昆仑墟有些不同，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所以对里面的情况了解不多，从刚刚的结界看来，说不定会有不少麻烦。”
见夜离点头，暮天这才转身。
没走两步又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看身后的女子在这结界里走得十分缓慢，叹了口气，“算了，还是牵着我吧。”
夜离此刻比之前明显年长几岁，再加上四海八荒活的时间越久，若非灵力高强，都会呈现苍老之态。
暮天看着
这样的夜离，竟有种这味是自己前辈之感。
看着沉默不语的夜离，暮天唇角扬了扬，这女子没有任何灵力，脾气倒真是一点也不含糊。
即便在这样的场景下，也不知道谦卑温和一点。
要知道这片林子叫迷雾森林，这里面情况千变万化，任谁进来都不一定能讨到便宜，要是她不温顺一点，他可不会帮忙。
夜离瘪了瘪嘴，随后眸色一沉，见暮天满脸无奈，也不多说，直接抓着他的衣袖，随后缓缓出声，颇有点久居高位之感:“出发吧。”
两人这才继续寻找神器的下来，据暮天的灵力查看，这里有神器，但因为气息微弱，并未到出世时间，所以具体情况，他也知之甚少。
不曾想，这位女子居然比他还清楚。
而他更没想到，在这个女子面前，他居然有这般不凡耐力。
“认真点，这里被人下了结界，说明有危险。”
“暮天帝君，我只是来找神器的，不是来玩命的。”
暮天眉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没有出声，哪知手臂上的力道重了重，随后身侧的人念念有词。
“我觉得这结界是冲着我的，你也不要担心，我虽实力不如你，但到底可以抵抗一段时间，再不济我就找帮手……”
“那个东深帝君，还有那个清宵灵尊，还有你们师尊，总归有人可以抵挡的吧……”
“咦，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觉得我还认识不少你们昆仑墟的人的……”
听见耳边温温和和的挑剔声，暮天的手抖了抖，目不斜视的加快速度朝前走，虽是面无表情，但还是不动声色的护住了她。
随后，微微垂眸，看着夜离微微皱起的眉梢，失笑的摸了摸鼻子。
他怎么会不知道，既然他都能发现，其他人又怎么不会过来瞧一瞧。
他敢说，这个灵力无几的夜离一定不止模样变老了，连心性都让人招架不住，偏偏他还不觉得聒噪。
罢了，只要弄清楚所谓的天道，这些苦难都是值得的……他如此安慰自己，不断催眠让自己忽略心中那些异样。
不曾想，他们在里面行动了大半天，仿佛没有丝毫变化，似乎仍旧在原地。
而明显黑着一张脸的夜离瞪着一双明亮的眸子看着不断打量四周的男子，一言不发，但实际上她要是会喷火，早就将方圆几里烧了个遍。
似是被人盯得浑身不自在，暮天忍了好一会儿，吐出一口浊气，又胡乱的转了几圈后，尴尬的走了回来。
看着比他矮一个头的女子，摸了摸鼻子:“这林子我还是万年前来过一次，没想到万年不曾踏足，却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时间……有些无从行动。”
夜离抿了抿唇，然后轻轻吐出一口气，瞪了他一眼:“暮天帝君，你可是昆仑墟的第二大弟子，又是帝君境界，以你的能力，别说这小小的阵法，就算是迷魂阵，恐怕也影响不了你分毫，不善于阵法而已，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难怪外界不曾有多少关于你的传闻，想必某些能力却是……有些……”
不咸不淡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屑一顾，甚至本微蹙的眉头又沉了几分，像极了在茅草屋他轻斥她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