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千年历练

很多年后，凡是亲眼目睹这场旷古烁今的雷霆之劫的仙君，说起这一幕时仍旧感叹不已，可以传说千万年之久。

“师尊，天帝无能，因一己之私，多次祸害他人，若是仙魔大战一触即发，恐怕这天帝也只会加一把火，那时，他仍旧是高高在上的天帝，二其他人则沦为他权力下牺牲品。”

就这样一句话，清朗二不容置喙的声音再次响彻天际，坚定而执着。

众仙还未从那惊世骇俗的十十雷劫中缓过神来，更具冲击性的一幕就已经发生了。

容颜出尘，神态清冷的小神君……哦，不对，是女上神，微微愣神的暮天帝君，哀戚悲绝的上虞公主，难以置信的天帝王母……以及面色相当之精彩的澹墨神尊。

不曾想，经历了十十玄雷的小神君直接晋升为上神，尤其那一身可怖的灵力让众人心有所惧，作为年纪最小，修行最短的上神，她的说法，也不知真假。

等待回应的不止是这百米之内的九重天众人，不远处的裂缝中，斜斜靠在幽光凝聚而成得宝座上的灰衣人，眼角勾勒出危险的暗光，撑着下巴定定的看着这一幕，手指轻轻扣在椅背上，面无表情。

诡异的安静，之后便流淌着动荡和不安。

所有人都瞧瞧瞅了瞅面无表情的澹墨神尊，跟着知道一边是自己的徒弟，另一边是高高在上的九重天，他会如何选择。

是以，他们一边期待着答案，另一边也识相的将呼吸缓了下来。

好吧，虽然这位小神君如此行的确名正言顺，至少他们这些人看来没什么毛病。

可到底澹墨神尊是这世间最为公正之人，且向来不理会四海八荒之事，谁也不知他到底会做出何种选择。

当然，他们可不想冲上前当炮灰，还是躲着点好。

分外安静得氛围下，暮天愣了半天，才似回过神来一般猛然抬眸看向夜离。

她如今已恢复成人模样，只不过这模样并非之前在迷雾森林中所见的那般，而是换了副模样，比起那一副，这副要更为惊艳。

女子昂着头，面上尊敬，实则丝毫没有敬意，不过她向来和神尊相处就是这般，没规没矩，神尊亦不在意。

一身红色长袍格外夺目，如火焰般炙热，分外夺目。

他勾了勾唇角，眸子微微眯起，双手垂在腰侧微微合拢。

这小丫头，还真是狂妄！

不过，以师尊的性子，才不会轻易告知她答案……

虽然这样想着，他还是抬眸慢慢朝诛仙台另一侧的澹墨神尊看去，他也想看看师尊到底是何想法。

“与九重天为敌？阿离……”澹墨神尊面无表情，薄唇一张一合，“你就不怕今天这九重天都没办法离开？”

似是料想到了澹墨神尊会这般说，夜离定定看向他，一字一句道:“师尊，你不曾问过我身份，只告诉我无论想做何事一定要静下心来，可是师尊，一族之祸，不是想忘就能忘掉的，你可知我曾受到何种折磨，若不能为那些无辜者报仇，徒儿甘愿堕入魔道。”

夜离的眼神太过坚决认真，澹墨神尊微微一愣，扫到暮天暗自担忧，微微挑眉之后，暗叹一声，眼神也变得郑重起来。

“阿离，你既已达到上神境界，就该普度众生，自然山城往事，能忘下的最好还是放下，他日天帝若不知悔改，别说你，就是天道也不会纵容。”

澹墨神尊此话一出，夜离眼底划过一抹黯然，很快消散后，抬眸朝澹墨神尊看去，倒是暮天，古怪的看了澹墨神尊一眼，摸了摸下巴，似是不相信他会包庇天帝。

澹墨神尊扫了眼二人的表情，手背在身后，道:“虽然本尊不插手四海八荒任何事，但昆仑墟永远是你的家，若是日后，有人欺你辱你，自是与昆仑墟为敌，本尊让你去极地之域历练千年，千年之后，本尊再等你消息。”

意料之中，却又出人意外。

谁都知道澹墨神尊十分宝贝这小徒弟，就算是九重天，哪怕她想掀翻都可以，可是却无人料到他竟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对于他们修仙者来说，千年光景，实在说不上长，只是前往极地之域修炼，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难道澹墨神尊想以此来检测这位小神君的能耐？众仙慢慢琢磨着，觉得定然是这样，望向夜离的眼底就带了些同情。

看来神尊对这位小徒弟，也没有传说中那般喜爱啊……

不远处的虚空处微微荡起一抹细小的

波动，但转瞬即逝。

夜离被这话弄得一愣，神尊的意思是……将她发配边疆？

暮天皱了皱眉，抬眸看向澹墨神尊，出声道:“师尊，为何如此安排，你明知……”

“师尊，我答应，这千年，我定会待在极地之域。”

“那就好。”澹墨神尊颔首，凝重的神色瞬间变得眉飞色舞，突然身形一闪，出现在夜离身侧，温声道:“小徒儿，你也不要觉得师尊绝情，极地之域是个好地方，指不定你在那里有自己的际遇，日后你会理解师尊的用心，走，回昆仑墟，你那些师兄可想念你了。”

暮天抽了抽唇角，只觉得师尊这是给一巴掌再赏一颗甜枣，还真是老谋深算啊。

“师尊，我和阿离还有事，你先回昆仑墟吧。”

澹墨神尊眉目一皱，随后瞪向自家二徒弟，语气冰冷:“你这臭小子，一直在这里挑拨离间做什么？”

暮天无力扶额，出声道:“师尊，你都要让阿离去极地之域了，就不能让我们好好联络感情，等过段时间我必亲自送她过去。”

这一幕直接无视众人，连天帝和王母都是一脸无奈，但并未出声，生怕想起什么，重重惩罚上虞。

被称为臭小子的当事人却是一脸不在意，仿佛从刚才澹墨神尊对夜离的惩罚起，他就什么都不关心了。

夜离要去极地之域，他也可以去，至于师尊他老人家说了什么，关他何事？

“先回昆仑墟再说吧。”许是澹墨神尊那表情太过招摇，夜离面色一凝，哼了一声，摆摆手，懒得懒得搭理故弄玄虚的澹墨神尊，顾自朝九重天外飞去。

澹墨神尊一愣，瞥了一眼一旁的装聋卖傻的萧厌，道:“还愣着做什么，你师父都走了？怎么，喜欢待在这九重天了不成？”

“神尊，师叔都和这九重天有仇，作为师侄哪敢对这种地方有好感？”萧厌瘪了瘪嘴，朝暮天指了指，对他使了个眼色:“你家小弟子都快被人欺负坏了，师父，你还不快去瞧瞧。”

暮天顿了顿，随即驾云而去。

萧厌撇了撇嘴，朝面色难看的乌暝瞟了眼，也不慌不忙的跟了上去。

上虞神色一暗，身子动了动，随后又停了下来。

这番举动落在王母眼中，可以说让她生气不已。澹墨神尊正准备离开，不知想到了什么，传声对王母道:“王母，三个月后本尊会让阿离去极地之域，她在那里会守千年，也算是本尊还你一个人情，不过，九重天对她的伤害在先，日后她要做什么，如何报仇，那就不是本尊可以阻止的事。”

王母脸色微沉，微微颔首后，淡淡的朝乌暝吩咐了一句:“乌暝，将上虞送到弱水边镇守，千年之内不准离开一步，否则定严惩不贷。”

随后，甩了甩衣袖，拉着神情大变的天帝一起消失在众人眼前。

上虞满脸震惊，乌暝恭敬的应下，他自知王母定是大怒，朝上虞叹了口气，同样隐去了仙迹。

澹墨神尊也不管他们，动作极为缓慢的离开。眸子却朝不远处的虚空淡淡一瞥，神色一凛，朝昆仑墟而去。

一场雷劫平安结束，不仅万年不出昆仑墟的澹墨神尊突然出现在九重天，就连昆仑墟小弟子直接晋升为上神，但这些仍旧没有四海八荒第一美人换了人选，还是被上虞公主针对的那位小神君，如今新上任的上神。

说到底，这位四海八荒头一位。

望着消失的主角，看得心满意足的众位仙君久久无法回过神来，许久之后，砸吧着嘴角朝自己的修行之处而去。

一时间，仙雾缭绕，九重天之中一片荡漾。

“咦，被发现了？看来这澹墨神尊的有几把刷子，而且恐怕已达到无人之境了。”坐在宝座上的灰衣男子一只手托着下巴，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一挑，唇角带笑。

“尊上，这澹墨神尊说到底是上神，而天帝王母都不曾达到的层次，自然能发现我们，只是，那个小丫头跳了一次诛仙台不仅没事，怎就换了个人？”

不解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似是真是疑惑极了。

“所以有趣啊……这本就是那丫头原本面貌，诛仙台对寻常修仙者有点用途，但对她怕是无能为力，且她又引了天雷，你不觉得……有点意思吗？”

“尊上，如今那丫头度过了九天惊雷，晋升为神，迟早一日会……除了你，妖魔两界恐无敌手，若是她再去极地之域历练，遇着另外那位上神，岂不坏了我们的大事？更何况，

我瞧着那位暮天帝君似乎对她有意，您……”

一旁的黑衣男子忽视了灰衣男子嘴边的赞叹，低下头，满脸凝重之色，不知是急夜离阻碍两界发展，还是怨愤暮天的眼神。

“鹤爵，急什么，帝君又不是灵尊上神，我倒是要看看，澹墨神尊究竟在卖什么关子，至于暮天对那丫头有意……”

他微微上挑着丹凤眼，望向夜离消失的方向，喃喃道:“他啊……怕是没有这样的机会。”

伴随着这充满戾气的声音消失在空中，虚无中两人也缓缓消失，就如同不曾存在过一般。

九重天某处宫殿中，天帝冷着眼看向天帝，怒道:“王母，你怎能让神尊他们如此简单的就离开了，还让上虞去弱水受罚千年之久？”

“天帝！”王母淡淡看了她一眼。神情失望。

“别说神尊，就是那小丫头如今也是上神，身份地位在你我之上，暮天和萧厌更不曾犯我仙界律例，我们可用何理由将他们留下？”

王母看着他，声音低沉:“上虞贵为公主，却性子骄纵，千年刑罚不过磨练她心智而已，你虽是她父帝，却也是堂堂天帝，怎可如此藐视三界律例如无物。”

天帝神情一僵，似是不能相信王母居然指责于他？

然，看到王母脸上的淡漠，突然有些惊慌，木着脸道:“你宝贝了上虞数万年，你就能如此忍心？”

“不忍心只是害了她，你以为今后三界还是你一人说的算？”王母神色凝重，手背在身后，语气清冷。

“这是何意？”

“那丫头经受了十十之数的天雷之劫，直接晋升为神，你就一点不觉得奇怪？”

“你是说……”

“作为修仙者，境界是一层一层提升，就算灵力浓郁，也不可能一次就升为上神，且你也看到了，那天雷之劫有多强大，说明她体内凝聚的灵力十分强大，我敢断定，她的能力远超上神境界，指不定还会在澹墨神尊之上，更别提我们，待那时，就算是世上仅有的上神，三界制衡也会被打破，你以为还会有宁日？若是上虞还是这样一副性子，恐怕日后谁也无法保住她。”

天帝眉色微皱，望着忧心忡忡的王母，眼底开始出现一丝后悔，不再说话。

若是知道这丫头有如此际遇，能借天雷之劫晋为上神，他一定不会如此逼迫她，也不会……只是如此，一切都晚了。

在他回首之际，王母也看了过来，面色淡漠，却神情悲哀。

“即使当年我深知那个孩子保不住时也不曾怪过你，可是天帝。你敢说你不曾有隐瞒我的事吗？”

看澹墨神尊那神情，当年之事另有隐情。

是以，她决定找个机会前往昆仑墟，找神尊问问清楚。

昆仑墟山下，竹林之中。

破空留守在此处，看着归来的几人，兴奋的跑了出来，顺便瞧了澹墨神尊一眼后，直接躲到夜离身后。

夜离自动忽视了小心跟在身后的暮天，径直走进竹林，一边抬手示意破空去她肩上，随后对澹墨神尊道:“师尊，这片林子我喜欢的紧，这里就送给我吧，日后除了师兄他们，其他人就没必要进来了。”

“好徒儿，你是不是生师的气了？”

澹墨神尊忍不住叹了口气，扫了一眼这片竹林，难怪她喜欢，这里灵力葱茏，而且他能感觉到里面还有神兽。

“我是不计较你有事瞒着我，让我们去极地之域。”夜离将极地之域四个字咬得极重，拍了拍手，随后，破空跳了下去，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个竹筐，里面是泛着金光的鲜果，殷勤的送到夜离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