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片段

    雨夜,除了闷热还是闷热。

    绵绵细雨似乎下了几个月,旧巷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除了一两个粉红色bar灯闪烁,告诉着路人还有几家风月舞厅还在歌舞艳艳。

    电线上凝结的雨滴落在在垃圾桶的铁皮盖子上发出令人烦心的节奏。

    恶臭,静谧,诡异。

    啪嗒……

    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女孩快速在旧巷中逃跑,她的身后,还跟着三四个手持武器的青年。

    “给老子站住!”

    “妈的!”

    “这死丫头,老子一会儿剥了你的皮!”

    ……

    “呼……呼……呼”

    小女孩急促的喘息声回荡在巷子里,她光着脚,怀里抱着一个破旧的帆布包,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她似乎熟悉巷子里的每一个转角,每一根电线杆,身形敏捷得像是林中的皎兔。

    正当她以为即将把身后的人甩开的时候,谁知前方拐角处忽然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女孩避无可避,那身影猛然踹出一脚!

    嘭!

    女孩被一脚踹飞,痛呼一声,当即滚落在地。

    “咳咳咳……”

    见男人缓缓走过来,女孩捂着肚子不断的往角落缩去,看着男人的眼神惧怕中带着几分倔强之意

    “这是我的钱。”女孩抱紧布包,大声喊道。

    谁知男人走上前来,直接一脚踹在女孩的面门上“我去你妈的,敢跟我谈条件!”

    噗通!

    那大力的一脚直接让女孩脑袋磕在墙上,当即满面流血,瘦弱的身躯颤了颤,一时间失去了知觉。

    这时候,那追捕而来的几个青年也赶了过来。

    “东哥,这小丫头片子跑得太快了。”

    “是啊,要不那个遥控脚链子还是给她戴上,这个月她都跑了三回了。”

    “死了吗?”为首的一个黄毛上前用脚踢了踢女孩的脑袋,发现还有微弱的呼吸后,一把就想将那女孩怀中的布包拿走,可昏迷中的女孩却依然紧紧的抓着布包的袋子,黄毛冷笑一声,直接大力一拽。

    哗啦!布包被扯烂,一堆被细心折好的钱散落一地,很快就被地上的雨水浸湿,引得几个手下手忙脚乱的开始捡钱。

    嚓~

    男人拿出打火机点烟,火光明灭,映照出的影子在旧巷的墙上张牙舞爪。

    女孩此时幽幽醒来,满脸不甘和恐惧,虚弱的说道“你说过放我走的……”

    男人深吸了一口烟,居高临下漠然的看着那奄奄一息的女孩,道

    “你知道那么多个女孩,为啥我最看重你吗?”

    呼~

    男人蹲下来,朝女孩儿脸上吐了口烟气,呛得女孩连连咯血。

    “因为你最会骗人,长得又漂亮又无辜,不管是那些发善心的社会机构,或者那些想收养你的老变态,一个个都愿意在你身上花钱,而你又最机灵,既没让人占便宜,又能搞到最多的钱,你说,这样的摇钱树,我怎么舍得让你跑了呢。”

    “你骗人……你骗人……”

    女孩眼中满是泪水,鼻血冉冉流着,此时被其中一个青年拎起来拖走,眼中恨恨的看着那男人,不断的哭喊道

    “你是大骗子,你不得好死!!”

    “哈哈哈哈,我是老骗子,你是小骗子,旧城区才是最合适你的地方,你还想跑哪儿去呢?”

    “把她带回去,关上几天就能老实点了。”

    “你骗人!”

    “你骗人!”

    ……

    黑暗的囚牢里,林现站在铁栅栏后面,神色厉然的看着这一幕,心绪很是复杂。

    “你能帮我吗?”

    轻灵空洞的声音再次在身后响起,林现回过头,此时黑暗的囚牢中多了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就站在另一个kiki的旁边。

    她赤着双脚,满身血痕,身上一件单薄的连衣裙,就那样默默的看着林现,年幼的眼中满是渴求。

    「我看了你的资料,你8岁就逃出孤儿院,在旧城区靠坑骗为生,自学编程就为了从Atm机里面偷钱,6年进了19次拘牢,还真是劣迹斑斑啊。」

    「想不到你这样的垃圾会有这样的好运,忽然有了一个这样的爹,你应该很得意吧。」

    脑袋中回荡着先前那个女人的话,林现知道这个女孩就是kiki。

    他此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看似是一个娇生惯养富家千金,却在两人初次交锋的时候表现得那么狡猾,能隐忍两天装睡,能在哨所尸潮中面色不改。

    原来她很小的时候,就见过地狱的样子了。

    机械之心启动,林现又造了一把手枪出来,不过这一次,他再次开口问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来救我的。”小女孩kiki依然回答道

    林现神色一滞。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莫名其妙的记忆中,但看着这些场景,一种愤怒的情绪在心中滋生。

    身处末日,林现已经学会逐渐的去漠视自己的情绪。

    这种愤怒、同情似乎带着极大的思维干扰,让他有些看不清这黑牢中的迷雾。

    “杀了他……杀光他们……”

    那道诡谲的低语再次响起。

    这一次,林现和小女孩kiki都听到了!

    于是那小女孩kiki走上前来,拿起了那把手枪。

    ……

    “你是大骗子,你不得好死!!”

    黑夜雨巷中,女孩在哭喊。

    “哈哈哈哈,我是老骗子,你是小骗子,旧城区才是最合适你的地方,你还想跑哪儿去呢?”

    砰!

    一道枪响,正在狂笑的男人忽然胸口一凉,他低头看向胸口的血洞,瞪大了眼睛,却看到那面带诡异微笑的小女孩正举着黑黝黝的枪口。

    “小婊子,你他妈的……”男人愤怒吼道,此时忽然感觉到了死亡的危机。

    砰!

    第二枪,正中眉心。

    浑圆的血洞口,嫣红的血液缓缓流淌。

    小女孩转过身,几个黄毛青年惊恐逃窜,刹那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砰!砰!砰!

    子弹洞穿,无情射杀。

    这时候,无数狞笑的黑衣男人开始出现,无数惊慌的黄毛青年开始奔逃。

    昏暗的旧巷里,硝烟火光收割着生命,子弹穿透内脏的声音变得无比的清晰,每一寸的碎肉都像是高清放大,落在林现和小女孩的瞳仁中。

    仿佛杀不完,杀不够,那些隐忍的恨意,那些滔天的痛苦如同决堤之势,轰然而来!

    10个,20个,30个……

    很快,越杀越多,小巷里逐渐堆满了尸体,小女孩站在血浆混迹着雨水侵染的地面,人影伶仃,变得无比鲜红。

    “杀吧……杀罢……”

    那低语阵阵,让林现似乎都忘了,他造的枪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