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

秦修明一时无言以对。

眼睁睁地看着她越走越快,逐渐消失在夜色里,她的背影他已经看不真切,却给他一种很是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很内疚,甚至是窒息。

“苏椒椒!”秦修明快走几步,追上她,她听见他说道,“就算是我上一辈子得罪了你,那也是上一辈子的事,这辈子我并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不要这样对我。”

“秦修明,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不想说那些车轱辘话。”苏椒椒没有回头,掏出钥匙开门进屋,秦修明站在暗影里,无奈地摇摇头,双手抄兜,慢慢朝国旅大饭店走去,陆嘉平给他在国旅订了包间,他随时都能过去住。

对这个父亲,秦修明还是很满意的。

不是因为陆嘉平有钱,而是因为他有心又用心。

那天晚上,陆嘉平拉着他的手,望着两人酷似的眉眼,激动得掉了眼泪,许是血脉相连,他愿意跟陆嘉平亲近,哪怕他现在还不能跟陆嘉平生活在一起,他也愿意随他去帝都,愿意听从他的安排。

陈桂兰刚好从菜店里出来,看见苏椒椒从反方向过来,诧异道:“你跟谁说话呢?”

“我一个同学。”苏椒椒脱下校服,洗了把脸,对着镜子涂了点雪花膏,“我看你们聊得热闹,就没进去打扰你们,咱们这条街的邻居都挺好的,以后你就有聊天的人了。”

大家都在这条街上做生意。

还是很有共鸣的。

一旦有了共鸣,相处起来就融洽许多。

有什么事,还能互相照应。

“他们的确挺好的。”陈桂兰眉眼舒展了许多,感慨道,“听他们聊了一晚上,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都不容易,尤其是田二柱,我跟你说,他是真的很可怜。”

田二柱从小无父无母,全靠村里人接济长大。

成年后经人撮合,去陈小青家里当了上门女婿。

陈家父母膝下没有儿子,把所有的积蓄拿出来给田二柱买了大货车,让他出去做生意。

田二柱开始是贩煤的,经常跑长途,收入颇丰。

五年前他出了一次事故,连人带车翻到山沟里,货车废了,他昏迷了三天三夜才爬了上来,陈家人以为他死了,连坟都给他修好了。

田二柱死里逃生,命不该绝,就改行卖菜。

今年是他们夫妻俩卖菜的第二年,生意不太好,两人都有些着急。

陈桂兰把田二柱的经历小声说给苏椒椒听,苏椒椒对这个故事很是触动,叹了口气:“的确不容易。”

“而且我还发现陈小青,有点那个……”陈桂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压低声音道,“田二柱说,她是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袋,看上去有点二,还说以后陈小青要是哪个地方得罪了大家,让大家多体谅。”

苏椒椒恍悟。

她刚才还纳闷陈家条件这么好,怎么会招无父无母的田二柱当上门女婿,原来如此!

天上从来就没有白掉的馅饼。

别人的故事听听也就罢了,苏椒椒自然不会往心里去,陈桂兰则是感慨了好半天:“咱不求大富大贵,平平淡淡就好,以后你不要到处跑了,咱们就守在这条街上,挣个学费生活费就好。”

“妈,你不能听风就是雨,各人有各人的机缘。”苏椒椒哭笑不得,“不要把别人的苦难当成自己的警示牌,凡事要往好处想。”

陈桂兰笑笑,再没吱声。

第二天,苏椒椒上学走了以后,陈桂兰收拾完屋子,刚要准备把衣裳拿到门口去卖,苏厚礼就来了,他打量了一眼母女俩的出租屋,黑着脸道:“我有话跟你说。”

“你说吧!”陈桂兰面不改色。

相比邻居们的遭遇,她的这点事真的不算什么了。

卖包子老赵两口子也是二婚,老赵媳妇的前夫是个酒鬼,喝醉了就打她,打到了医院两次,她不得已才离了婚。

她说那个时候她觉得天塌了。

可是遇到老赵以后,她又有了把日子过好的决心。

她说她不爱说话,但老赵却是个话篓子,他总能逗她开心。

“桂兰,既然你同意离婚,那咱们就去把事办了。”苏厚礼不想再拖了,他就是趁苏椒椒不在家,过来游说陈桂兰,“我知道你不是贪图家里的地和房子,你只是想出口气,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你让我下跪都行。”

“苏厚礼,你的意思是,让我净身出户?”陈桂兰没听进去苏椒椒的话,是老赵媳妇的话提醒了她,她说她当时要了孩子,还要了抚养费,不能太便宜了男人。

否则,孩子长大后,男人再找上门要求孩子养老,孩子太亏了。

她要房子和地,也完全为了苏椒椒考虑。

万一,苏厚礼老了,再找苏椒椒养老咋办?

“桂兰,咱们那房子是平房,家里的地,也就那么三亩,就是都卖了,加起来也是不值钱的。”苏厚礼坚信要房子和地,不是陈桂兰的意思,而是苏椒椒故意为难他,“你放心,明年椒椒的学费和生活费,我都包了,我不会让你们太辛苦。”

“苏厚礼,光是学费和生活费还不够,椒椒不满十八岁,你也是要给抚养费的。”陈桂兰还是听老赵媳妇说的抚养费这个词,即便是离婚,男人也是要抚养孩子的。

老赵媳妇还说,不能让人家的新老婆孩子热炕头,自己的孩子过得苦哈哈的。

“陈桂兰,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苏厚礼很生气,“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愿意跟我离婚,你在故意为难我。”

“苏厚礼,怎么就成了我为难你?”陈桂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难道你的意思是,房子和地不给,钱也不给,就让我跟你去领离婚证?你拿我当傻子?”

“……”苏厚礼无言以对,半晌才道,“我也不是不给你们,是没什么可给你们的。”

“怎么没什么可给的?”陈桂兰冷笑,“我们上次不是说了,把房子和地给我们留下,我打听过了,咱们同村人过户并不麻烦,只要去村委改个名就行。”